我睜開眼也驚了。
只見姬家小姐姬容若濃妝淡抹,珠釵滿頭,站在房門口,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明顯受驚的模樣。
狐狸也幽幽轉醒,看了看門口呆若木雞的姬容若,又轉過頭來看了看我,用溫柔如三月春水的般的語氣道:“昨夜睡得可好?”
我皺眉表示很糾結。你是故意的吧。話說昨晚你怎麼會爬到我牀上?我閂了門的,對了!想起來窗戶,狐狸你可真會見縫插針啊!我斜視狐狸,一臉鄙夷。
起身打算穿衣服,卻發現我的衣服和狐狸的衣服揉在了一起,凌亂在地。這狀況很難讓人相信我和狐狸沒發生什麼。我打了個哈欠。昨夜睡得實在是太遲了,外面纔剛到辰時,我一般都還要在睡一個時辰。正想着,我轉過身,看着還在門口的姬容若。大清早來我房裡,究竟所謂何事?
興許是看到我皺眉不悅的神情,她大約也想起了自己現在很失儀態。連忙將門帶上,匆匆走了。
我爬下牀,從那一堆衣物裡尋找我自己的衣服。找着找着,就發現一個很可疑的物品。此物四角方方,由兩片紅色的布料縫合而成,下有兩洞,上有一大洞,前面有繫帶,疑似男子褲衩。我拿着端詳半天,牀上的狐狸嬌羞道:“十四,將那褲衩遞給我。”
我當時就癡傻了,把褲衩攥在手裡好久,才驚覺手裡的是條熱乎乎的男子的褲衩。我嚇得一抖,順勢褲衩就被甩出窗外了。
狐狸拍着被子叫道:“你扔它作什麼?我拿什麼來穿啊!”
我正對拿了他穿過的褲衩無限懊惱中,聽見他這麼一句,吼道:“你不是不穿麼!”
狐狸拿被子蓋住臉,裝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道:“你想看人家不穿,人家就不穿好了。”說着,雪白的大腿就從被子裡伸了出來。白晃晃的一片,我頓時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裂了一樣,臉燒得厲害,腦子發矇。狐狸起身,被子從胸口滑到了腰上。胸前的殷紅,一晃一晃的。前面肌理分明,後背骨骼清奇。狐狸的身形看起來雖是有些瘦,卻也不是那種皮包骨頭的乾瘦。他的腰線尤其漂亮,從肋下一直沿到被子裡。窄窄的,如同流水一樣的沒有半分不自然。
我覺得再看下去,就要對不住九郎了。連忙背過身,不敢擡頭,結結巴巴道:“你,你,你先別,出來。我給你,去那衣服。”
說罷,我迅速的穿上自己的衣服,飛奔出了房門。出門時還不忘關好房門,免得讓人看到狐狸春光乍泄的躺在我牀上,到時候我便真的是百口莫辯了。一路狂跑,途中還見到一小蘭。小蘭看着我遠去的身影還大叫着:“小姐,你別跑!”
飛奔至狐狸房間,直接推開門,上來就是一陣翻箱倒櫃。把箱子掏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狐狸的褲衩。這狐狸難道只有一條褲衩麼!平日裡外面打扮得光鮮亮麗,裡面窮酸到連條褲衩都沒有。這叫我說他什麼好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沒辦法,只好轉到玉郎房裡。玉郎的衣物都是由小蘭收拾的,以小蘭的喜好,貼身衣物一般都是放在櫃子下第三格的。我抽開櫃子,果不其然裡面是各色褲衩,有小碎花的,有藍布巾的,還有前陣子我裁衣服剩下的湖藍色棉布料的。種類真繁多啊。我如實想着,覺得我今日定是被狐狸給整得生病了。想我堂堂一未婚配的閨中小姐,雖然大家都認爲我是二婚的了,但我今日破了教條例規居然翻了兩個男子的房間找一條褲衩。這讓我的少女情懷,情何以堪啊!
我將褲子用一塊布包起來,然後行蹤躲閃的以畢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上。若是梅姨看到了我的輕功有如斯長進,必然欣慰得要燒香還神了。
踢開房門,我一股子悶氣無處得法,便吼道:“狐狸,快拿去。”然後隨手一扔,明黃色的小褲衩就悠悠地飄到了姬流觴的頭上。
我定睛一看,園子裡凡是有點名氣的都匯聚一堂了。這讓我原本還寬敞的房間變得狹小起來。姬流觴的臉色明顯不好,這我很理解。但凡一個正常人被人拿褲衩套了一頭,必會生氣。但我明顯低估了姬流觴的忍耐。
他拿下褲衩,走到我面前,將其塞到我手裡道:“姬某,此物不缺,還請小姐收回。”我也不是給你的,我明顯的感覺很無力。
狐狸裹着被子,隔着人影重重,竟看到了我,大叫道:“十四,你快將褲衩遞與我呀。我這清白身子決計不能讓別人看了去。”
我低頭努力尋找看有沒有個坑給我跳,或者是地洞什麼的。以我現在這麼清醒的模樣,想裝昏是不可能的了。
眼尖的看到了小蘭,我衝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小蘭,趕緊給我挖個坑。”
“挖坑做什麼?”小蘭不解。
“將我埋了。”我手上沒有絲帕,畫扇,只有一條黃褲衩,沒辦法掩面淚奔,只能被一雙雙探究的眼睛注視着。現在沒有坑,哪怕有個洞也行,先讓我避避吧。
九郎就在人羣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看着我,眼裡沒有往昔的溫柔如水,淡淡的有些哀愁,莫名的我覺得今日之事真的是傷了九郎的心。
我欲開口解釋,九郎先行一步撥開人羣,走過來,他的手撫上我的臉,指尖微涼,有些顫抖,眼裡的瞳孔裡是一片黯淡。
“昨夜,可有事?”他衝我笑道,那笑容卻讓我覺得這六月的陽光有些冷。
“如果,我說什麼事都沒有,你可信?”我反問他,眼睛直視他,期望從他眼裡看到同往常一樣的信任。
“我信你。”說着卻轉過了頭,不在看我的眼睛。
這時梅姨出來打圓場道:“誤會一場,,大家都散了吧。今日還有其他事情呢。”
衆人出了房門,百里青看看狐狸又看看九郎,然後目光落到我身上。似是嘆息一樣,跨出門檻,將門帶上。
我欲開口解釋,九郎轉過身道:“今日,醫館事情多,我先去了。”說着,想是有人在後面追他一樣,逃離了這裡,完全沒有往日的風度。
梅姨看着我,嘆氣道:“小姐,我真是不懂你。”說罷,也出去了。
我看着門開了又合上,低下頭。深吸一口氣,隨後擡起頭來衝着狐狸道:“還不快起來,難道要我來伺候你麼?”說着,就將褲衩扔到被子上,然後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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