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雅不知道怎麼回答。
郭小洲的手撫摸着她的臉頰,眼底是冷靜後的心疼,“我太瞭解你了,左雅……”說着他摸上了她的眉毛。柔軟而順滑,
他深知左雅的表情習慣。
左雅是個強勢的女子,擅長用表情來代替語言。比如她的聳眉就與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聳眉是一氣呵成。但左雅是先揚起一半眉毛,停留片刻,然後再下降。有時它表示的是一種驚訝,有時它表示的是一種無可奈何。
但無論是哪一種情緒,聳眉的基調都是不愉快的。
“不爲什麼。”左雅咬着嘴脣看着他,眼神堅定而卓絕,“跟我上車。”說着朝樓下跑去。
看着她嬌俏的背影,郭小洲的心卻陡然沉沉地下墜。他知道,她若非遭遇跨不過去的坎,絕不會放棄自己原則和底線。
洞房花燭一直是她的人生至高理想。她曾向他坦白,她捱得很苦,就是爲了最神聖最燦爛的那一刻。
他沉默着上了她的車,一直沒有說話,左雅也沒有說什麼。
紅色的奧迪朝着周康市區疾馳而去。
最後奧迪徑直停在一家小有口碑的連鎖賓館門前,左雅說了句,“我去開房。”便義無反顧下車朝賓館大堂走去。
郭小洲靜靜地看着駕駛臺上的竹雕,驀地伸手猛彈了一下竹佛的腦袋,低罵了一聲,從車中出來。
五分鐘後,兩人進入賓館房間。
郭小洲打量着房間格局,淡笑道:“這裡距離你的夢想聖殿差距太大了,你確定?”
左雅故作鎮定,但依然難掩一抹複雜神色,咬牙低頭從郭小洲身邊穿過,“……我先去洗個澡!”
郭小洲猛地抓住她的右臂,輕聲再問了一次,“你確定?”
左雅不滿地瞪起眼睛,“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
郭小洲鬆開手,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左雅默默走進了浴室。然後郭小洲聽到鎖門的“咔嚓”聲,他不禁啞然苦笑。本是極爲甜蜜美妙的事兒,他心裡卻硬不是個滋味。
站在窗前沉思良久,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拿起桌子上的筆和信箋,寫下了一段話:“路再長也會有終點,夜再長也會有盡頭,不管雨下得有多大,總會有停止的時候。烏雲永遠遮不住微笑的太陽!我依然期待着有你的聖殿之夜!”
放下筆,他走到浴室門前,靜默片刻。裡邊的淋浴聲早已熄滅,但她還未出來,這證明她雖然有勇氣,但還在面對掙扎。
郭小洲默默轉身,打開房門,輕輕關閉。
左雅在浴室裡看着鏡子裡的女人,絕美的臉蛋,性感的軀體,白瓷似的肌膚……她披上浴巾,走到門前,又解開浴巾,然後又披上,幾番掙扎後,她把浴巾扯到最底限度,露出大半飽滿的胸部和曲線玲瓏的大腿,這纔打開門,走了出去。
然而房間裡靜悄悄的,她擡眸四顧,沒有看到郭小洲。她臉上的驚心動魄美態,頓時轉化爲惱怒,“郭小洲!你他媽的居然跑了……”
也難怪她如此惱怒,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主動邀請甚至勾引一個男人開房,而這個男人居然扔下她開了溜?
她恨得牙癢癢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剛拿起手機,卻看到桌子上的信箋。她一把抓起來,幾行字而已,她幾乎足足看了十分鐘,然後一點一點撕碎,朝空中一扔,開口大喊一聲:“郭小洲,我恨你了!”
郭小洲剛走出賓館大門,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條件反射似地回頭朝樓上望去。他之所以逃跑,是因爲他不能不明不白地得到左雅,這好像是吃一頓美餐,但味覺卻消失一般。他必須搞清楚左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考慮走一趟武江。
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黃戰打來的電話,他剛接通,便聽到黃戰一連串機關槍似的聲音,“郭哥,昨天你怎麼不給小弟我打電話?我要是去了,我絕對要狠抽侯龍濤三耳刮子,還有那曾毅王八蛋……”
郭小洲笑着打斷他的話,“得了,趕緊說事吧。”
“呵呵!郭哥,是這樣的,和盛旅遊開發公司不是定了三條路線嗎,麥子已經拿下了周康大餘山,但是藍小龍在清雲山遇到麻煩,根本就見不到靜一道長;廣漢磨盤街謝天已經在那邊軟磨硬泡三天了,徐中醫硬是不點頭……”
其實黃戰打電話來,郭小洲就猜了個大概。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怎麼姚浩昨天碰到我沒提這事?”
“沒提?他昨天晚上趕去名流會所就是想找郭哥出手相助啊,沒想到郭哥和小宮宮在會所出了點事……這不,他不好意思開口唄!”
郭小洲聽到這裡後,也就不再客氣,開口道:“我可以出手,但有一個條件,宮加力不是想入股和盛嗎,我認爲必須有本地的地頭蛇參與進來,股份和你一樣,二百五十萬,當然,我不要他的任何股份。畢竟在名流會所事件中我欠他人情,有來有往才能持久。”
“這事沒問題,剛纔浩子還和我提到這事,說是不是考慮讓小宮宮參與進來。”
郭小洲聽聽口口聲聲小宮宮,心想,估計三兩個月之後,黃戰怕是再也喊不出來這個“外號”了。
“另外,我還有件私人的事情要拜託你。”
黃戰立馬說,“郭哥開口,兄弟赴湯蹈火!”
“我們上次在武江遇到的某個會所,你和姚浩他們在一起,我陪着兩女一男……”
黃戰“哦“了一聲,“我記得,兩位美女,一熟一嫩……”
郭小洲啼笑皆非,“什麼一熟一嫩,那是我女朋友和她姑媽。”
“呃……原料那位纔是郭哥的正宮娘娘啊!”
郭小洲聽得腳下一個趔趄,心想再扯下去,這王八蛋不知還會說出多少毀三觀的屁話。他笑罵道:“王八蛋子,嚴肅點!哥說正事呢!”
“哥你說,我立馬嚴肅起來。”
“嗯……上次和我女朋友姑媽一起的年輕男子叫張少文,據說是省發改委什麼部門的。最近我女朋友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你發動你省城的關係,給摸摸底,圍繞着張少文和我女朋友左雅,如果張少文那邊沒什麼事情,那就瞭解瞭解我女朋友最近的情況……”
“沒說的,包在我身上。”
郭小洲囑咐道:“越快給我回話,越快越好。”
“嗯嗯!我馬上交代武江的哥們去辦,郭哥放心,這點小事都辦不了,我把那幾個孫子活吞了。”
郭小洲輕嗯了嗯,“我先去廠裡看看,如果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情,我今天下午就去青雲山,速度快的話接着趕去磨盤街。”
“我給郭哥派了輛車,已經在周康等候,人和車你隨便使用。”
郭小洲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告訴他地點,讓人開車過來。
五分鐘後,一輛柴油版黑色路虎徐徐停在她身側,隨着車窗下滑,露出一張年輕的美女面孔。
郭小洲還以爲等錯車,他後退兩步,準備讓開車道時,年輕的美女吐出一道吳音軟語,“郭先生吧,我是跑跑,姚少通知我找您報到。”
說着,這個自稱跑跑的年輕美女開門下車,替郭小洲打開車門,“郭先生,請!”
“跑跑?報到?”郭小洲這才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氣勢內斂但沉靜有力的女孩就是前來送他的司機。他剛坐上車,腦子裡忽然想起黃戰的最後一句話:“人和車你隨便使用。”
這話……怎麼聽着有些曖昧?
他霍然側首朝她看去。她的身材不高,一米六七左右,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身穿一套黑色拉筋緊身運動服,使得本就青春的軀體充滿了爆炸力,用市面上的話來概括,有臉有胸有屁股。
感覺到郭小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跑跑臉上不由露出矜持的微笑,這種形勢是個好的開端。
“郭先生現在要去哪兒?請吩咐。”
“去太和廠,你知道路嗎?”
“嗯!我知道。”跑跑熟練地發動汽車,動作沉穩而瀟灑。
郭小洲越想越不對頭,他很想給黃戰撥個電話問問情況,但想到自己內心坦蕩,還不如直接問這個神秘的跑跑。
“哦!跑跑……你和姚浩黃戰他們是什麼關係?”
跑跑露出一個天真可愛的甜甜笑容,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郭小洲,“我所在的公司和姚少他們有過商業往來。姚少是我們的客戶。”
郭小洲接過名片看了看,上面寫着“協和安保”四個大字,下面是一排小字:跑跑,空手道紫帶2級,緊急事件處理專家,高級保鏢。
“哦!高級保鏢!厲害!看不出啊!”郭小洲不由再度打量了她一眼。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專門爲大富豪提供服務的貼身女保鏢。
“謝謝郭先生誇獎!這次我將爲您提供一個星期的全天候服務。”說到這裡,跑跑摁了摁手錶上的按鈕,“從現在開始計時。”
郭小洲饒有興趣問,“全天候的意思是?”
“二十四小時確保郭先生您的安全,確保您出現的場合不會發生危險事件,另外,您可以對我下達任何生活中的指令。跑跑說這番話時,臉不紅心不跳,非常平靜。
“明白了,價格不菲吧。“郭小洲暗暗嘆了口氣,心道可惜了。他知道空手道的級別高低劃分,雖然跑跑尚未黑帶,但紫帶2級已經是常人很難企及的高度,紫帶之上就是茶帶,然後就是黑帶,要知道空手道世界冠軍一般都是黑帶二、三段,由此可知要訓練到紫帶需要多麼驚人的毅力和天賦。
他倒是並不反感現實的女人,比起那些不知道真實世界殘酷、只會耍小性子的白富美,這種經歷了現實世界‘洗禮’的女人更容易交流。
當然,郭小洲此時明白了過來。跑跑是姚浩送給他的禮物,一是爲名流會所不能出力的事情道歉;二是爲他即將遊說的事情表示的謝意。
車很快到達太和棉紡廠辦公樓。
“你在這裡等,我去去就來。”郭小洲說完下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