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比他們想象的來得迅速。
車離開長城飯店十五分鐘,周烽便打來電話,詢問他們的下落。
郭小洲沒有隱瞞也沒有全盤交代,他說他和魏處應鼎創道橋集團總經理鞏海亮邀請,就陳武大橋合作事宜見了次面。
“鼎創道橋?鞏海亮……”周烽的聲音透着驚訝,他在京都的主要工作就是發展對外聯絡、招商引資、國家部委爭資跑項活動以及當地官員來訪的公務接待。華夏商界的巨頭大鱷的生平愛好他信手拈來。
鞏海亮,創業集團董事會主席,福布斯富豪榜的常客,麾下擁有著名的鼎創道橋集團,尤以公路、市政、橋樑建設出名,公司成立十五年,承建了國內外幾座大型橋樑和機場建設,在業內被譽爲道橋教父。
“如果能和鼎創合作,當然是好事啊!不知道你們的見面有什麼結果?”他急問。
郭小洲說,“有一個初步意向。”
“哦!郭鎮長,我這邊也有個大型建工集團有合作意向,我已經和他們約好,下午四點見面。你和魏處都是項目組成員,理應出席。”
周烽話裡有話,意思是我有聯繫事宜,知道喊上全體項目組成員一起參與,你們則私下偷偷摸摸搞單獨活動。
郭小洲當然能聽出來,他甚至沒問對方公司的名稱,直接回答道:“我下午還有點私事需要處理,魏處長會趕過去……”
周烽聽到這裡,臉色陡然一變,郭小洲掌握了項目組的財務大權,他不來,到時有用錢需要,誰埋單?
郭小洲心知肚明道:“我讓周處帶卡和現金過去。”
聽到這裡周烽的火氣才稍稍平息了點,他這次被重新啓用後,一些“關係戶”立刻聞聲而來,其中有三家公司來頭頗大。一家有一名副省長打了招呼,是家總部設在廣州的建工工程公司,公司老闆就是這位副省長的內弟;另外一家是掛靠在交通部名下的某道橋工程公司,實際上卻早在國家改制後,成爲一家徹徹底底的私人公司,但這家公司和交通部依舊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而第三家公司就是最近在西海省瘋狂擴張的新星地產,老闆是前礦山經濟開發區主任羅治國。
當年羅治國跑京都時,和周烽建立了比較“深厚”的友誼。後來羅治國和周烽先後出事。如果羅治國落井下石,周烽也許就萬劫不復了。
這一次羅治國找到他,他拍胸脯說自己會盡全力。但最後什麼結果,他自己也表示懷疑。
郭小洲不知道即將和周烽等人見面的是羅治國,他更不知道單彪也到了京都。他把一張銀行卡交給魏格文後,從凱美瑞下來,搭乘了一輛出租車,奔赴朱穎的邀約。
朱穎和西海省攝製組居住在央視下屬的一家四星級賓館,他們今天修整一天,明天開始拍攝工作。
當然,朱穎和郭小洲不可能在攝製組駐地賓館會面,而是選擇了就近一家叫“山西飯莊”的餐廳。
郭小洲到達後,朱穎卻遲到了半小時還沒到來。
在這個期間,他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西海省駐京辦主任簫東陽開門見山說,要給項目組介紹一個有實力的合作企業。郭小洲之所以意外,不是因爲簫東陽直接找的他,而不是周烽。而是簫東陽如此之直接。
通常駐京辦級別是低設高配,簫東陽是正廳級高官,省政府副秘書長、駐京辦主任兼黨組書記。按說這種級別的官員不大會輕易出頭露面,他大可以安排駐京辦的某個副職出面。一旦親自出面說話,就意味着沒有退路。
親自出面,要麼有強力大人物發話,要麼他覺得這個企業能完美配合陳武大橋項目,志在必得。
“郭鎮長,我知道有幾家企業也在活動,但是我們是不是更要支持本省企業。”簫東陽說着,停了停,暗示道:“當然,他們是喝水不忘掘井恩的。”
郭小洲苦笑道:“簫主任,我人微言輕,恐怕當不了家……”
簫東陽語氣堅定地打斷他的話,“別人也許不清楚你在項目組的地位,但瞞不了我。我知道你剛到京都,肯定有些私人事情需要處理,這樣,明後天你安排個時間見見他們。大家先談談。”
話說到這個份上,郭小洲是真沒有退路,他想了想,“後天晚上怎麼樣。”
“郭老弟夠意思!”簫東陽笑着說了句,“後天我聯繫你。”便掛斷電話。
簫東陽對他的態度非常客氣,但郭小洲總感覺和他之間隔着什麼。
這種感覺甚至不如他和周烽之間。
周烽雖然圓滑狡猾,但卻有一定的底線和大局觀。至少,周烽在爭奪財務大權失敗後,便不再耿耿於懷,表面上甚至很配合。
而簫東陽郭小洲卻看不清楚他是什麼性格的人,但就是感覺哪裡不對。
放下電話,他看到朱穎風風火火從大門進來,仰着俏臉臉張望了一下,看到郭小洲站起身,便朝他嘻嘻一笑,扭動着腰肢,款款生姿地走向郭小洲。
“餓壞了,點餐沒?“她一屁股坐下,根本不提自己遲到半小時的事情。
這個要求當然容易,郭小洲揮手示意上菜。
“穎姐!你遲到太長時間了。”
“哎呀!你不知道美女遲到天經地義的嗎?”朱穎不以爲然地一擺手,“再說我遲到可都是因爲你呀!”
“因爲我?”郭小洲表示不能理解。
朱穎從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裝訂冊,“嘭”地扔到郭小洲的桌前,下巴一擡,以眼神示意,“複印四百三十多頁,姐我容易嗎,還沒句客氣話,沒風度!”
郭小洲翻開頁面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詳細?”
“你要的資料,當然越詳細越好!”朱穎聳聳肩。
郭小洲陪笑,“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麼都行。”
“想吃你……”朱穎心口如一地小聲嘀咕。
“沒聽清楚,穎姐剛纔說想吃什麼菜?”郭小洲追問一句。
“唉……姐要吃山西過油肉,罐罐雞。”
“沒問題。”郭小洲頷首招來服務員,低聲報上兩道菜名。
這一餐飯從五點吃到晚上七點半,郭小洲陪她走出山西飯莊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他們倆既沒帶車又沒帶傘,飯莊的路段也偏,十幾分鍾還等不到出租車。
京都的夏雨多風,躲着屋檐下的兩人衣服大半已經溼透,又不是春秋季節,他還能發揚風度,脫件外衣給朱穎披披。
朱穎的精神不僅不差,反到興高采烈地不時伸手去抓風接雨。最後的結果是淋成落湯美人。
郭小洲看着她紗裙下的玲瓏起伏和巍峨雙峰,還有若隱若現的小腹、筆直豐滿的雙腿……
天雷勾動地火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這種狀況吧!郭小洲強迫自己扭過頭去。
但她的幾聲“噴嚏”使得他很“自然”地回過頭,“要不,我打電話叫車來?”
“等你叫車過來,我身上的衣服都幹囉!”朱穎有預感,今天會發生點什麼。這個全面佔據她愛情版圖的男人,終於要甕中捉鱉了。
否則老天爲什麼要讓他們在飛機上相遇,爲什麼要下這樣一場雨,無非是給她和他創造條件嘛!
她的眼睛上挑,掃向空中一處賓館標誌的霓虹燈。
“姐看到目標了。”她眨着水汪汪的一雙杏眼說。
“……什麼目標?”郭小洲不敢看她的眼睛,嗓音有些許沙啞,身體也微微緊繃。
“咯!你看正前方的霓虹燈。”
“哦……一家酒店……”郭小洲忽然醒悟過來,“跑過去?”
朱穎咬脣道:“不敢?”
郭小洲指了指他放在幹處的資料冊。
朱穎眼睛一亮,“這不算問題。”她飛快拿起復印資料放進自己的包包裡,然後脫下高跟鞋,倏然衝進夜雨中。
郭小洲看着雨中穿梭的車輛,大驚着衝進雨幕之中,“注意安全,等等我……”
十幾分鍾後,兩個瘋瘋癲癲的男女跌跌撞撞地打開賓館房門,朱穎一言不發地反身撲到郭小洲懷裡,用手揪着他的衣領,把他的臉拉到她嘴邊,用她的舌頭堵上了他的嘴。
被吻得喘不過氣來的郭小洲強行推開她,喘着粗氣道:“穎姐……我有個問題……”
朱穎由鼻尖輕哼抗議他膽敢推開她,一雙小手也沒閒着,脫去身上溼漉漉的連衣裙。
“上次廣漢ktv我們是不是……”一股銳不可擋的視角盛宴猛烈地侵襲郭小洲的全身感官,讓他幾乎當場失控。
但他還想給自己一個藉口。如果在ktv他和她曾經有過,那麼今天他不再抗拒,反正一次和兩次沒什麼區別。
如果ktv他和她沒事,他發誓他馬上奪門而去。
“如果有呢?”她皺了皺鼻頭,表情生動有趣地看着他。
看着她越來越近越清晰的身體,郭小洲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使出全身的力氣,半嘶啞半吼的問,“到底有沒有?”
朱穎輕笑着,媚眼一飛,“你那天就像頭年輕的雄獅……”
她的話音未落,郭小洲怒吼一聲,向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