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耀明郭小娟在下午四點來到了單彪的住所。
甘子怡和跑跑分別和郭小娟進行了擁抱。加上郭歌和單萱在一旁湊熱鬧。門廳顯得很擁擠。
郭小洲和單彪郭耀明來到陽臺。
郭小洲默默遞給郭耀明一支菸,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夫喜歡抽菸,無奈妹妹郭小娟管得極嚴,平常都是在外躲着抽幾支,家裡不敢放半根菸。
“哦……”郭耀明看着香菸,蠢蠢欲動,但一對眸子卻不時朝郭小娟的方向瞟去。
“沒事,今天算壓驚。她不會有意見的。”郭小洲有點兒心疼這位比自己還大兩歲的妹夫。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善良,活潑熱情,寬容體貼,有主見,如果說有什麼缺點,就是有些“霸道”。
見二舅哥發了話,郭耀明這才接過香菸。單彪替他點燃。他貪婪地猛吸幾口,煙霧在風中秒散,飄向江水上空。
“傷沒事吧。看醫生沒有?”郭小洲問。
單彪替郭耀明回答,“去醫院簡單的處理了下,具體的檢查沒做。明天早上去。”
“警方的的處理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郭小洲又問。
“派出所方面的處罰結果已經出來,以阻礙交通秩序罪罰款五千元。”單彪看了郭耀明一眼,沉聲道:“但市局似乎對這個處理結果並不滿意。聽口氣還將有追罰通知……”
郭小洲挑眉道:“阻礙交通秩序罪?”
單彪說:“說是聚衆堵塞交通,抗拒、阻礙國家治安管理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
“這個罪名……”雖然他現在已經很有涵養,但郭小洲臉色仍然很不好看。他曾經是公安政法條口的新聞記者,比普通人瞭解法律條款。如果這個罪名落實,足以達到立案標準,輕則屬於一般違反治安管理行爲,重則可以量刑一至三年。
“警方定罪的依據是什麼?”郭小洲再問。
單彪冷笑一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次交通事故的第三方,有個叫章四海的老混混,叫了一批社會人士趕到現場,在十字路口鬧事,後來又跟到派出所。他們把第三方的不理智行爲同時算到了耀明頭上。”
郭小洲沉默半晌,“怎麼處理的田正一一方打人的責任呢?”
“還能怎麼處理。這幫孫子在派出所沒待二十分鐘,便囂張離去。派出所和市局領導列隊相送。”單彪微帶怒火道:“對方還派人帶話,說賠償到位,什麼話都好說,賠償不能令他們滿意,後果自負。”
郭小洲淡然一笑,“這是在變相勒索
。如果市局肯配合他們,勒索的條件便有了。”
單彪搞不懂郭小洲爲什麼如此淡定。他知道郭小洲隨着位置走高,官也越當越大,胸懷遠非普通人能比。但自己的親妹妹妹夫遭受欺負和勒索,怎麼能忍得下去?
郭耀明似乎並不想讓郭小洲爲難,笑着說:“只要能花錢解決的事兒,就不算事。舍財免災。我認了,誰一輩子不吃幾次虧呢。”
單彪盯着郭小洲,沉聲道:“這事情,你若不管,我來管。”
“這個事情不能急,慢慢來。”郭小洲笑了笑,說:“男人的事情,大體可分爲兩種:獵取和垂釣。獵取需要的是勇氣、力量、速度。而垂釣,則需要耐心和智慧。”
“這意思是你要管?”單彪盯着郭小洲問。他就怕郭小洲和他說些雲山霧罩的話,他聽不懂,費腦筋。他就怕郭小洲官當大了,勇氣卻沒有了。
郭小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今天是不是有電視臺記者現場採訪?”
“好像看到了,不過沒采訪我們,基本盯着章四海那幫社會人士在採訪。”
“對了,今天是星期三吧。”郭小洲又問。
“是的。今天星期三。”
郭小洲拍拍單彪的肩膀,“耐心等兩天。別搞事。”他知道朝水平和黃戰那些都是喜歡走“尖銳”路徑的人。當然,這羣人也的確有能力幹出偏激的事情。但他有自己的處理方法。人到了一定位置,看問題的視野就和原來不同。至少,選擇的方式很多。這是能力的體現,也是資源堆積的結果。
而朝水平這些公子哥的處理問題的方法,翻來覆去不外乎桌子上壓不住,桌下壓。就前一小時,朝水平等人給他撥打了不下五個電話,都是要替他接風洗塵,恭賀他履職武江的宴請。
他一一回絕。
以前他在周康時,人微言輕,四面陌途。需要這羣公子哥遠比公子哥需要他多。但是現在,他不再可能和以前一樣,以交結他們爲跳板。
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反過來了。他即便是再與他們交結,其高度也應該是他們的父母長輩那個層面的。
這時,劉長裕再度打來電話,非常殷勤地問郭小洲有沒有時間去看常委院的房子。
…………
…………
正如所有的優質房產都依山傍水一般,武江市常委家屬院的所在地也一樣。
十八座古色古香的常委小樓背依鶴山公園,前面是一座有上百年曆史的人工湖。傳說當地原來只有兩棟小樓,爲西海某著名商人所有。後來建國後武江市政府又按照其風格,新建了十六棟小樓。
所有樓房的建築特徵都具有西洋古典主義與民國建築樣式混合的風格,反映了那個時期武江此類型民居建築的風格特徵
。
在屢次修繕中依然保留原始風格、並加以強化。
兩輛車進入全天候監視區域,徐徐在十一號樓前停下。劉長裕從第一輛車上快速下車,本打算爲郭小洲打開車門,迎下郭小洲的一家人,但池大海的動作比他快。而且郭歌的動作更快,車剛停穩,這小東西就迫不及待跳下來,兩眼放着熱光看着他的新家。
要說家,郭歌印象深刻的是石頭溝小學的那棟教學宿舍。至於京都外婆的家,廣漢奶奶的家,以及雲河父親的家,在他心中都是陌生的。
而媽媽告訴他,他未來的生活,都將在這個新家裡開始。
甘子怡和郭小洲先後下車。
他們兩人下車後的目光第一時間看向房子周圍,然後再投向這棟房屋。
“郭市長,甘女士,裡邊請。”劉長裕很熱情地伸手去牽郭歌的手。但郭歌卻在後勤管理員開門後蹦蹦跳跳着撒腿衝進院子,“我要第一個進來,我第一個……”
劉長裕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誇獎了一句,“這孩子真可愛……”
郭小洲笑笑沒有迴應,甘子怡淡淡說了句,“很調皮好動。”
“好動調皮的孩子聰明。”劉長裕連忙補充道。
一行人進入院落。郭歌已經跑進客廳。
郭小洲夫妻跟着劉長裕和後勤管理員參觀房子。
相比甘子怡,郭小洲對房子沒什麼講究,乾淨衛生安全即可。但已爲人母的甘子怡卻不一樣,她帶着興奮雀躍嘰嘰喳喳的郭歌細心的檢查每一個房間,包括家用電器和傢俱的佈置擺放,向後勤方面提出自己的建議。
郭小洲則慣性的走上陽臺。據說喜歡大自然和空曠位置的男人,心中都崇尚自由。
劉長裕也跟了過來,小心翼翼請示,“郭市長滿意嗎?如果沒意見,您和家人什麼時間可以入住。”
“一會我問問家人的意見。她沒意見的話,我們晚上就可以搬進來。”
“好的。我已經和後勤管理中心打了招呼,隨時做好準備。”劉長裕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資料,“郭市長,這是我準備的幾個秘書人選資料,您……”
郭小洲一擺手,笑着說:“劉主任是政府的老前輩,你對政府工作人員的瞭解也詳細,秘書人選你幫我把關,我放心。”
?在郭小洲看來,位置越高,越是要學會主動放權。而主動放權和被動放權之間隔了幾個境界。他越來越明白,位高權重意味着管理的權限和範圍無限增大,個人再有能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做到事無鉅細,不留死角。
因此,成功的領導就應該主動放權
。不要等到逼不得已被動放權。主動放權也是一種管理藝術,是智慧與閱歷的結合。主動了,就可以更好地贏得下屬的衷心擁戴和工作積極性。
當然,放權也要有自己的判斷力。比如劉長裕,政府辦公室的一把手,田紅兵的前嫡系,現在失寵于田紅兵。可以說劉長裕正在走向仕途末路。
在不久的將來,等市政府班子成員配置齊全後。田紅兵沒準會直接剝奪劉長裕的主任位置。
而且他聽說了田紅兵和劉長裕的失和,也是因爲田紅兵的兒子田正一。那麼算上郭耀明別車事件。他和劉長裕起碼有一個共同點。
而擁有共同點遠比其它的小恩小惠基礎更堅固。加上他在新的工作中也的確需要這樣一匹“識途老馬”。
所以,他打算拉劉長裕一把。
他也相信,劉長裕迫不及待的委身投靠,盡心盡力的全程服務,無非就是希望有人能出手“挽救”他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