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展得相當的快。
第二天,丁三五在餘顯龍和石新平及鍾海峽三人的“啓發和幫助”下,大清早就去了張彩雲家。
丁三五將自己的“交代書”給張彩雲看。
當然,那只是“副本”,“交代書”的正本掌握在夏天的手中。
中午,張彩雲在丁三五的陪同下,出現在夏天的辦公室裡。
聲淚俱下,痛哭流涕,張彩雲就差跪下了。
半個小時後,夏天將丁三五和張彩雲打發到黎菁的辦公室去。
又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丁三五和張彩雲離開了鄉政府院子。
下午四點差一刻,一份厚厚的控告書到了鄉黨委副書記兼副鄉長羅太良的案頭。
控告人正是南嶴街村女會計張彩雲。
五點整,南嶴街村支部書記於國富接到通知,鄉黨委副書記兼副鄉長羅太良找他談話。
於國富有點躊躇,因爲這幾天他的眼皮老是亂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鄉政府就在南嶴街村,但作爲南嶴街村的當家人,於國富卻很少到鄉政府來走走。
因爲於國富與公社或鄉里的頭頭們老是搞不好關係。
現在,於國富就和鄉一把手夏天搞僵了。
於國富與二把手周漢濱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羅太良是三把手,是新來的,來往還不多,於國富不熟。
於國富特意等到天擦黑,街上沒幾個行人了,才夾了兩條香菸,朝羅太良家慢慢而來。
不去辦公室,而是去羅太良家,正是於國富的如意算盤。
可於國富沒有想到的是,夏天也在羅太良家,他既是來噌飯吃的,也是向羅太良說明情況,讓他如何更好地對付於國富。
於國富也沒有與夏天碰面,女主人顧小北陪着於國富進來,招呼打得很響,提醒了夏天和羅太良,羅太良及時示意,讓夏天躲進了臥室裡。
經過一番熱情的寒暄後,羅太良沒有客氣,收下了於國富帶來的兩條香菸。
禮輕情意重,氣氛很融洽。
於國富邀請羅太良方便的時候,去給南嶴街村的黨員上黨課。
羅太良愉快地接受了邀請,並用了不少好話,肯定了於國富及南嶴街村的工作。
於國富明白,這都是禮節和客套,羅太良越熱情越客氣,他心裡越是沒底。
於國富斷定有事。
果然,羅太良拿出了一份材料,微笑着遞給於國富,“老於,你先看看這個。”
是張彩雲親筆書寫的控告書。
於國富臉色驟變。
控告書的核心內容,是控告於國富霸佔張彩雲,整整達六年之久。
總共三張信箋,寫得滿滿的,內容相當的詳細。
看到最後,於國富雙手都在發抖。
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啊,於國富心裡悲哀地想着,前兩天還在牀上纏綿,毫無徵兆,今天竟然“揮戈相向”了。
“羅書記,這是誣衊,這是誣衊,你要爲我作主啊。”
羅太良又拿出一份材料,遞給於國富說:“老於,你再看看這個。”
這是詢問筆錄,詢問者是縣委派駐南嶴鄉的農村工作指導員和副鄉長方蘭,被詢問者是張彩雲。
異曲同工,詢問筆錄的內容,也是國富霸佔張彩雲的詳細過程。
於國富呆坐在椅子上,蒙了。
羅太良不急,他坐在於國富對面,耐心地等着於國富先開口說話。
躲在臥室裡的夏天也不急,他有顧小北陪着呢。
顧小北善於見縫插針,好不容易有機會與夏天單獨相處,她是不會放過的。
夏天坐在藤椅上,離門很近,門又沒關實,很方便聽到堂屋裡的說話聲。
顧小北不怕,直接坐在了夏天的身上。
夏天也不怕,因爲他斷定羅太良無暇進來。
但夏天沒有動手。
顧小北只好自己動手,勾住夏天的脖子,以便自己坐得更加穩當。
夏天說:“臭娘們,老羅會不會懷疑咱倆在做壞事啊?”
顧小北說:“是他自己讓我進來陪你的,他有理由懷疑嗎?”
夏天說:“這倒也是,老羅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讓我來旁聽,卻是在引狼入室。”
顧小北說:“你是一條狼,一條不吃肉的狼。”
夏天說:“時機未到,時機一到,一定將你吃掉。”
顧小北說:“我盼着那一天早點到來呢。”
夏天說:“乖乖的聽我的話,遵守我的規定,我會考慮的。”
顧小北說:“我知道,我不會是你的第一個,我有耐心,我更有自知之明。”
夏天說:“嫂子,有一點我很好奇。”
顧小北說:“叫我小北姐好嗎,我不想聽到你叫我嫂子。”
夏天說:“小北姐,有一點我很好奇。”
顧小北說:“什麼呀?”
夏天說:“你家老羅那方面不中用,你們兩口子討論過這個問題沒有?”
顧小北說:“討論,經常討論,每一次在牀上都要幾乎討論。”
夏天說:“老羅是什麼態度呢?”
顧小北說:“他沒什麼態度,他現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夏天說:“那你呢?”
顧小北說:“我對他說,你要是真不行了,我就暗中找一個男人代替。”
夏天說:“我的天,你真這麼說啊。”
顧小北說:“我就是這麼對他說的。”
這時,堂屋裡的羅太良和於國富也開始了說話。
羅太良說:“老於,你現在冷靜了嗎?”
於國富說:“羅書記你說,我已經冷靜了。”
羅太良說:“你的問題很嚴重啊。”
於國富說:“羅書記,我知道,我知道。”
羅太良說:“明天鄉黨委要開會,專門討論你的問題。”
於國富說:“羅書記,你要幫我說話啊。”
羅太良說:“我會幫你說話的,但是,我幫你說話也沒用啊。”
於國富說:“爲什麼?”
羅太良說:“黎菁指導員會爲你說話嗎?夏天書記會爲你說話嗎?周漢濱副書記會爲你說話嗎?李長喜和郭香菱會爲你說話嗎?”
於國富說:“好象沒有,只有種刺的,沒有栽花的。”
羅太良說:“所以嘛,如果真的召開鄉黨委會議,你的事情就算定性了。”
於國富說:“羅書記,事情如果定性了,接下來會怎麼樣?”
羅太良說:“一方面,是由鄉黨委調查並處理你。”
於國富說:“另一方面呢?”
羅太良說:“另一方面,交給縣紀委調查並處理你。”
於國富說:“結果都是一樣的吧?”
羅太良說:“對,結果都是一樣,縣紀委調查並處理,主要也是尊重鄉黨委的意見,總而言之,你的事情就會公開,即使事情不了了之,那你的名聲也毀了。”
於國富說:“羅書記,請你幫我想個好辦法吧。”
羅太良說:“老於,我能把事情暫時壓下來,我敢向你通氣,我已經在盡力幫你了。”
於國富說:“羅書記,我知道,你能向我通氣,你也一定有辦法的。”
羅太良說:“老於啊,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向你透個底,你的事情如何了結,取決於兩個人。”
於國富說:“哪兩個人?”
羅太良說:“黎菁指導員和夏天書記。”
於國富說:“可是,我和他們兩位都說不上話啊。”
羅太良說:“老於,你別忘了,雖然你和他們說不上話,但是你女兒於靈兒和他們說得上話啊。”
於國富說:“這個死丫頭,不知道她去哪個村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一時去哪裡找,再說了,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羅太良說:“這倒也是,可不想讓於靈兒知道難啊。”
於國富說:“羅書記,還有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羅太良說:“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於國富說:“羅書記,全拜託你了。”
羅太良說:“也許,也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試。”
於國富說:“什麼辦法?”
羅太良說:“你先看一份資料,這是一個規劃草案,你看完了咱們再談。”
說着,羅太良拿出一份資料,遞到了於國富的手裡。
臥室裡,夏天和顧小北越來越粘乎。
夏天說:“小北姐,你說你去找個男人,老羅他真沒生氣嗎?”
顧小北說:“不但沒生氣,他還說要找就得找個好一點的男人。”
夏天說:“什麼叫好一點的男人?”
顧小北說:“小夏,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呀?”
夏天說:“真不懂。”
顧小北說:“好一點的男人,就是經久耐用的唄。”
夏天說:“暈,這解釋,太強悍太正確了。”
顧小北說:“這是老羅的原話,,他還說要主動幫我找一個呢。”
夏天說:“老羅的胸懷真是寬廣無比,可這不容易找啊。”
顧小北說:“有,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那就應該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夏天說:“哦,這話意有所指,他指的是誰啊?”
顧小北說:“傻瓜,你還沒明白呀。”
夏天說:“我真的沒明白。”
顧小北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唄。”
夏天說:“啊……”
夏天大吃一驚,雙手一鬆,差點沒把坐在他腿上的顧小北給驚到地上去。
這時,堂屋裡響起了於國富的聲音。
“羅書記,這個規劃草案我不太明白,還是請你明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