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是她!
“恩?你認識他?”喬默靠在我身上,好奇的問道。
“額?我……”是那個男生……他怎麼會在這兒?“我……不……不認識……對不起,我朋友不是故意的,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啊!”說完,我趕緊扶起小默,半拖着好奇的小默快步轉身想離開。
然而,我剛扶着小默強硬的要拖着她走時,後面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樂楠,怎麼了?”
果然……聽着這個聲音,我立刻溼了眼眶。想着初中時每個星期天她都會去看我,現在即使已經來到了我學校附近都沒有……唉!想什麼呢?她不躲着自己就不錯了,還指望去看你?我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可是越是想說服自己越是難過,眼淚竟掉了下來。
“若雲!你怎麼了?”小默看到我流淚,慌亂的喊道。
聽到身後那個叫樂楠的人輕聲說,“沒事,被一個小姑娘撞了一下。”卻沒聽到姐姐的迴應,我想姐姐已經聽到小默的話了,可是我卻不想回頭,強笑着對小默說,“我沒事,喊什麼喊!撞人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能有什麼事?你還吃不吃東西了,不吃就回學校吧!”
“可是你……”
“哎呀,我什麼我,你怎麼這麼羅嗦,少說句話你能死啊!”我不耐煩的打斷小默的話,硬推着她往前走。
“楚若雲!你別狗咬呂洞賓啊!”喬默邊掙扎着往前走邊不滿的怒吼。
“放心,你儘管咬,我早就打過狂犬疫苗了!”我真恨不得堵住小默的嘴,也怪自己沒出息,竟然哭了出來。
“楚、若、雲!!!”
眼看小默就要發飆,我立刻笑道,“喊那麼大聲幹嘛,要不要給你個喇叭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你現在算傷員,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其實不疼的吧?!”
小默氣哼哼的瞪我一眼,掙掉我的手,奸笑道,“你給我等着~”抱着肩膀氣呼呼的往前走去。
我輕笑一聲,終於捨得走了!趕忙追了上去。可是,背後突然傳來一聲陌生的呼聲,“楚……若雲?”
我頓了頓,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客氣的回道,“對不起,剛纔我朋友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好意思。”說罷就想去趕小默。
“你別走!”又是那個陌生的聲音……我怎麼覺得這個聲音這麼……女氣?
“你幹嘛!”原本走在前面的小默看我被後面的人叫住,連忙趕回來站在我身邊問那個出聲的人,“撞你的人是我,跟若雲無關,你想幹嘛?”
額滴個神!小默今天吃錯藥了是不?怎麼這麼衝?“小默……”我背對着身後的兩人,拉住了小默輕聲道。
“唉!”小默嘆口氣,軟下聲調說,“哎,對不起啊!剛纔沒看清路,所以才撞到你了,你一個大男人不會跟我們兩個女生計較吧?”
“噗!”我背對着姐姐她們站着,沒忍住笑了出聲,現在知道自己是女生了?剛纔是誰爲自己被當成男生自得其樂呢?
“哧——”說話的人也笑出聲來,“可是……我也是女生啊!更何況,我可沒看出來你們倆是女生~”
什麼?我驚訝的轉身盯着那個叫樂楠的人,竟……竟然是女生?!“你……你是女生?”我不可置信的驚問道。
“是啊!”那個叫樂楠的人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你不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三個字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是你姐的什麼?”樂楠竟然有些好奇的問我。
“我……你……是……”我張口結舌,難道我誤會了?可是……怎麼可能“我那天明明看到……看到你……”看到你在吻我姐!
“那天?哪天?你看到什麼?”
“呼——”我重重吐出一口氣,“沒什麼,我認錯人了。”
“若雲,你認識他們?”小默疑惑的問我。
認識?我豈止認識!
“楚若雲……還蠻帥氣的……”樂楠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扭頭溫柔的對姐姐說,“嵐,跟你妹妹重名呢!”
嵐……真親密!我心中如遭鼓擂,難以消化我所知道的信息……
姐姐有些發愣的看着我,卻不答話,我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姐姐這樣,卻難免心下酸澀。一年半來,我很想姐姐,可是卻不敢去見她,甚至強迫自己不去想她,怕她更討厭我。我努力的去遺忘所有不開心的記憶,強迫自己獨立,強迫讓自己麻木、習慣疼痛。可是,如今的場景卻還是讓我心寒。就因爲我不是她親妹妹嗎?就因爲沒有血緣關係嗎?血緣,就這麼重要嗎?我真的很想大聲的質問她,血緣就這麼重要麼?沒有血緣就不是姐妹了麼?沒有血緣,我們十多年來不也是相處的很好?爲什麼要因爲血緣疏遠我?你都能跟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做朋友,爲什麼對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連陌生人都不如!可是,我沒有立場,沒有資格,在我心裡,我始終覺得自己是虧欠了姐姐的,想了想,我終究對着發愣的姐姐勉強一笑,道,“……我和同學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拉着喬默頭也不回的離開。
小默看出了我的不對,拉着我的手,也不說話,兩人很快離開。自始至終,姐姐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那天姐姐沒有叫住我,沒有對我說一句話,我和小默一路沉默着回到學校。小默善解人意的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說,一回到住的地方就故意興高采烈的要我換衣服,我的情緒也很快被小默帶動,見到姐姐那段不快的插曲也很快揭過。
快高考了,我一直待在學校沒有回家,直到高考結束。
高考三天裡,我和小默一起吃飯、去考場、回來。小默的家人——姐姐、弟弟和爸媽接二連三的打電話給她,倒不是問她考的怎麼樣,無非就是些照顧好自己,注意飲食之類的。祖父、三姨他們也給我打電話,囑咐我不要緊張不要怕什麼的。但是,我心裡一直期待的那個人卻連個影子都沒有。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倒也不是很失落,可難免有些不舒服。然而那個節骨眼,我顧不得這些了。
高考很快完了,我終於回了家。
姐姐卻沒有回來。
爸爸仍然帶着媽媽在外地打工,告訴我,姐姐已經畢業,在忙着找工作應該沒時間回來了。於是,這個暑假,又是個只有我一個人守着空房子的暑假。
這樣也好。高考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想見人。怕他們問結果怎麼樣之類的話,我甚至不想去祖父家,就一個人住在家裡,也自在。一直熬着,一個人忐忑,還得應付祖父的期待和不定時的電話詢問。
等到結果出來,填好志願,我只考上了二本。這對我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把結果報告給祖父之後,祖父雖然有點失望,但也蠻開心,至少我考上了。可是我卻一點喜悅都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總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以我平時的成績,我以爲至少能考上一本……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才知道自己其實很差勁。不想回家,不想一個人守着個空房子,也不想見人。沒忍住,給祖父打過電話,一個人蹲在路邊哭。
小默似乎考的比我還差,她連提都不願意提分數的事。高考分數把大家打擊的七零八落,本來商量好的同學聚會也因此破產。鬱郁了一天,下午的時候不得不回家,幸好,家裡只有我一個,難過也好、失落也罷,都是我一個人事,不用擔心被問結果。
然而,一臉失魂落魄的磨磨蹭蹭回到家,才發現姐姐回來了。
姐姐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我。我不確定。可是,見到姐姐的時候,除了有些尷尬無措外,我的委屈、難過、失落也一股腦涌了上來,眼眶發熱。終是沒忍住,眼淚落了下來,低着頭,悶聲悶氣的叫了聲“姐”,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姐姐似乎被我哭怕了。本來掛在臉上的笑容見到我的淚後消失殆盡,牽過我的手,將我拉進屋裡。我始終低着頭,乖乖的跟着姐姐的步伐。我從沒有像這一刻覺得擡不起頭,覺得愧疚、自責、辜負了全家人的希望。
姐姐將我按坐在椅子上,蹲在我面前,擦掉我臉上的淚,問我怎麼了,我不說話,只一個勁的搖頭落淚。
姐姐略一思忖,柔聲勸道,“雲,別難過了,你已經很優秀了,你可是咱家第一個大學生呢!”
人,果然是慣不得的啊~我本來只是有些難過,可是姐姐一鬨我,我就愈發難受,眼淚更氾濫了,抽噎着撲進姐姐懷裡,斷斷續續的說,“姐……我沒用……我……沒考上重點…我……對不起你們…我又笨又沒用……”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總之不是自責就是自棄,反正不是什麼好話,姐姐一個勁的安慰我,我只是一邊哭一邊搖頭,姐姐也不再說話,只是抱着我,直到我哭累了,才從姐姐懷裡擡起頭,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卻“撲哧”輕笑出聲,一臉懊惱的說,“哎呀,我這可是新買的衣服啊~盡是你的鼻涕眼淚了!”一副很惋惜的樣子還有些委屈的看着我,我當即就傻了,囁囁諾諾道,“姐~”
“呵呵,逗你的,傻丫頭!”姐姐笑着揉揉我的短髮,擦着我的眼淚,“雲,不難過了啊!雲很棒,真的!二本就二本,其實和重點差不多的,也是大學啊!大學只是一個平臺,雲只要努力,以後還是會很有出息的!更何況……”姐姐突然委屈的說,“我只是上的專科呢~雲,是不是看不起姐姐啊~”
“啊?沒有、沒有!”我趕緊擺手解釋,“姐,你別瞎想,我就是一時抽瘋,專科也好啊!專科比二本好多了,姐,你……”
“專科比二本好?”姐姐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眨着眼睛,撇嘴道,“雲也太不會安慰人了!”
額……我立馬蔫了……
“姐,你是我的驕傲,不管你上的什麼,你在我心裡都是最優秀的!”說完害怕姐姐不相信,重重的點下頭,“真的!”
姐姐眉眼彎彎,道,“雲也是姐姐的驕傲,是我們全家的驕傲!上大學只是提供一個提升自己的平臺,雲這麼優秀,不管在哪個大學都會發光的!姐姐相信你,不難過了,嗯?”
我看着姐姐的眼睛,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點了點頭,竟然真的不難過了。
“嗯~那,現在,雲是不是可以去洗臉吃晚飯了呢?我都快餓死了!”姐姐站起身,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擡頭看着姐姐,才發現,姐姐愈發漂亮了。
柔順的青絲綰起,有些凌亂的垂在腦後,額前幾縷碎髮,白皙的臉頰,像一汪清水似的眼眸晶亮的閃着笑意,鼻翼上有些晶瑩的汗珠,小巧的嘴巴,薄薄的嘴脣抿着,嘴角上翹。天藍色的束腰外套,領口微敞,露出消瘦的鎖骨和乳白色的打底衫,白色的腰帶束住外套的下襬,顯出纖細的腰肢。灰色的小腳褲襯得腿修長筆直,只是腳上卻趿拉着我那雙紅的惡俗的拖鞋……
許是我打量的時間太長了,姐姐臉上泛起一抹紅暈,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微微側身伸手將滑落在耳邊的一縷髮絲攏往耳後……
我的心因爲姐姐的這個動作“突”地猛跳了一下,就像……就像我看到我喜歡的G少一樣!待再次聽到姐姐的輕咳聲回過神來,我自己嚇了自己一跳,受驚似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直衝向院裡。
待洗完臉重回到屋裡,看着正在擺碗筷的姐姐,我暗自覺得自己好笑,怎麼竟然對姐姐也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真是荒謬!
我笑笑坐下,捧着臉看着姐姐,不滿道,“姐,你說咱倆是一起長大的,怎麼你就長這麼好看呢?這讓我情何以堪哪~~~”
姐姐盛飯的手似乎……一頓?嗯,也許我看錯了,不過姐姐臉紅了,有些惱羞的說,“人小鬼大,油嘴滑舌!”
嘿嘿,就知道姐姐不禁誇!我得意的看着姐姐,胃口大開。
我似乎忘記了和姐姐之間的不快,不管多久不見,不管曾經有多少隔閡,似乎只要姐姐對我笑笑,就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