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藍煙下意識地朝着皇后的方向看了過去。沒想到皇后只是抿了一口茶水,施施然站了起來:“煙兒,你也見了老七了,我們就回去吧。”
耶律藍煙一萬個不理解,身爲大胤的皇后,居然還要看百里夙夜的臉色?這麼無禮的逐客令,皇后都不爲所動?!
她哪裡知道,皇后剛剛看過大殿前面的那一幕,心裡對百里夙夜十分忌憚,絕對不會趁着這個時候去找不痛快的。
碧青更是不敢說話,站在原地嚇傻了似的。
耶律藍煙只能屈膝,對着百里夙夜福身:“那藍煙就先走了。”
出門之前扯走了碧青,一肚子的怨憤。
皇后也看出來耶律藍煙今日是有備而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沒有實現。眉頭一蹙,溫言道:“藍煙不妨在這裡多住幾日,等跟本宮一起回去可好?”
對手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皇后深深明白着這個道理。
耶律藍煙求之不得,立刻客氣了一番,留下了。
皇后笑道:“那本宮先回去了,待會兒會叫住持大師給你安排個地方住。”
目送了皇后離開,耶律藍煙回身就給了碧青一個大耳光:“人呢!”
碧青捂着臉:“公主,我真不知道人怎麼沒的。我的藥。下得很多。”
那本來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耶律藍煙叫人治好了本就不是完全瘋掉的碧青,歐陽府一向知道這個瘋了,絕不會想到她會偷偷給歐陽君諾的飲食裡面下藥。
自從百里夙夜和聞人千絕的大婚之後,歐陽君諾一直有點恍惚。
對飲食裡面的東西也不甚注意,再怎麼平靜仍然是食之無味。
碧青掐準了這個弱點,給他下了大劑量的春藥和迷藥。然後合夥耶律藍煙將人給運到這裡……
親眼看着歐陽君諾被放了進去,然後親眼看着聞人千絕走了進去,怎麼會……出錯?
“廢物!”
耶律藍煙怒不可遏,又一巴掌賞了回去!
一個計謀沒成,聞人千絕肯定會懷疑到自己。那女人絕不是好惹的,她相當於又給自己惹下了麻煩。
碧青這次只是捂着臉,嬌嬌怯怯的不敢說話。
“你說啊?”耶律藍煙冷笑:“只要你說出聞人千絕在哪裡,本公主或許可以饒恕你。”
碧青慢慢地擡頭,眸子裡有驚恐:“你身後。”
耶律藍煙放肆大笑:“你在嚇唬誰呢?”
她慢慢地回頭,只見一單薄瘦削的身影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裡,嘴角上挑着一抹邪肆的笑意。不是聞人千絕還有誰。
她從密室當中出來,回房的路上正好碰上了耶律藍煙。嘖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找我是麼?”
聞人千絕一步步走近,笑容嫵媚生花,手中的匕首透出了森冷的寒意。
耶律藍煙心裡猛然生出了恐慌,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將碧青攔在了自己的面前:“聞人千絕,你現在的身份可是太子妃,你別亂來!”
“可惜我這個位置,有太多人覬覦。總想將我置於死地呢。”聞人千絕的匕首在擡起,放在脣邊,輕輕地吹了刀刃……
碧青嚇得發抖,不停地說:“千絕姑娘,救救我,我沒有……”
話還沒說完,聞人千絕揚手的瞬間,碧青上的神情僵直了一瞬,整個人跪倒在地上,滿頭的青絲,全部落地。
“佛寺不可見血。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出這裡,不然,你的頭便如你的發一般!”聞人千絕冷睨着跪在地上的碧青。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不要臉的小白蓮花心裡最毒。給她留了命,下一次她自己可未必有今天的好運氣。
耶律藍煙沒有了遮擋,步步後退:“聞人千絕,你剛剛說了,佛寺不能見血,有什麼事情我們出去解決。”
能拖一陣是一陣,眼下的話,她只有死的份!
聞人千絕蹙眉,手裡的匕首閃爍着雪亮的光,她彷彿很不解的樣子:“爲什麼總是學不乖?嗯?”
毀了她的臉還不安分,呵,耶律藍煙,你想死麼?
耶律藍煙咬脣,顯然已經極力忍耐:“聞人千絕,想想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別做傻事。”
聞人千絕歪頭,天真好奇地反問:“然後等你一步步將我逼入絕境?”
她笑笑,美得讓耶律藍煙一愣:“你沒有機會了。”
人瞬間從原地消失了,彷彿鬼魅一般地衝了出去,轉瞬就欺身到了耶律藍煙的身邊,手裡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往耶律藍煙的咽喉處送去!
鏗!
兵器相交,蹦出了火星!
一柄長劍後發先至,攔住了聞人千絕的匕首!
“唔。”
聞人千絕眸子一深,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蒙面的人,滿身劍鋒的戾氣,站在耶律藍煙的身邊,對聞人千絕道:“太子妃好身手。”
聞人千絕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彼此彼此。”
耶律藍煙臉色紫脹,差點,只差那麼一丁點就死了!
“公主,屬下是太子爺派來保護您的。叫
我如意就可以。”他垂頭,對耶律藍煙回話。
一個大男人居然叫如意,聞人千絕卻絲毫不覺得可笑。
此人是個高手,能攔下她的匕首的人,現在世間還能有幾個?
那一雙眼睛,沉寂風霜,顯然是見過很多很多血的人,耶律修身邊居然有這樣的人,而自己之前一直沒有見過……
耶律藍煙大口喘氣,就算是有絕世高手在身邊,仍然是怯,不敢跟聞人千絕多做糾纏,只是道:“走!”
兩人離開了,走了幾步的時候,如意回頭,對着聞人千絕深深地看了一眼。才隨着耶律藍煙一起離開。
聞人千絕直覺這個人將來會更加不好對付,眼下也殺不了耶律藍煙,先算了。
回到自己房間推開門,好像突然人去樓空的安靜,內室當中,百里夙夜慵懶地靠着美人靠,三千華髮流瀉,彷彿正在等着她。
旁邊,暗道的門已經被打開。
聞人千絕只看了一眼,心下便是一空。別人發現不了的暗道,難不倒百里夙夜。現在,是不是說什麼都晚了?
“過來。”懶散的聲音挾裹着淡淡的怒意,命令着她。
聞人千絕摸了摸鼻子,糾結了一下,解釋還是不解釋?剛纔那一幕確確實實兩人抱在一起,還有一個沒穿衣服。
她蹭了蹭腳步,走到百里夙夜的身邊坐下,還是開口:“我……”
“有沒有受傷?”
百里夙夜蹙眉,打量着她身上。
聞人千絕詫異地傻住了。
百里夙夜眉頭皺得更深,一把將她拉過來,靠在自己的胸膛:“問你有沒有受傷。”他很討厭一句話說兩次,卻對這個女人總是格外耐心。
聞人千絕傻得無以復加,枕着他的胸膛就像是不真實的夢境一樣。
他明明能猜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卻只關心她有沒有受傷。
“你不想聽聽我的解釋?”聞人千絕抽抽鼻子,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蹭在自家男人的胸口不想離開。
“有什麼可聽的?”
百里夙夜也不理解人類的腦回路,他只要開啓密室的鮮血不是她的就可以了。
聞人千絕又在他的身上蹭了蹭,不甘心自己剛纔露出了糾結的樣子:“你就一點不擔心我跟別人……”
百里夙夜挑了挑眉:“你又不瞎。”
聞人千絕:……
所以自家男人根本不是相信她的感情,也不是相信歐陽君諾。壓根就是對自己優秀的自戀吧!
感受到身上的小女人身體驀然僵直了,百里夙夜修長的手指順着她的背撫弄下去,帶出酥酥麻麻的感覺:“千絕。”
她的名字在他的舌尖彷彿纏綿千遍,吐出來都是柔軟的。
聞人千絕應着:“嗯?”
某殿下的眸光深邃了下去:“你沒事就好。”
他相信自己的女人,別的,真的不需要知道……
聞人千絕咬咬脣,眼裡閃過了一道促狹的光芒,忽然昂首,雙手按在他的胸膛,一副餓虎撲食的樣子,就把他給吻了……
他冰冷的雙脣纏繞在自己的脣上,讓她第一次有了衝動,或許,現在就是時候把自己交給他了。
“女人,你在玩火。”
百里夙夜目光中,有東西在閃動。聲音也不自覺地低啞了下來。她笨拙的挑逗更加誘人。
聞人千絕臉色泛紅:“所以?”
百里夙夜挑脣:“所以,你來滅。”
一個翻身,將聞人千絕壓在了自己的身下,大掌從她的身上掠過,嘴脣細密地吻了上去……
“人怎麼樣了?”
皇后站在牀邊,有幾分的厭惡。
牀上的正是白天被聞人千絕懲治過的長生子。雙眸緊閉,似乎已經不能說話了。氣若游絲,但,就是不斷氣。
嬤嬤恭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已經找人來看過了。這個人,已經不能回答任何問題了。”
皇后轉身,聲音不含溫度:“那還留着幹嘛?扔出去讓他自生自滅吧。半吊子的水平,髒了本宮的眼睛。”
“是。”嬤嬤回頭就叫人把人擡起來,送了出去。
皇后坐在桌邊,手指敲着桌子,很是焦躁,忍不住問了身邊的嬤嬤:“你說,身上長鱗片究竟是怎麼回事?老七不會是什麼蛇類吧?”
這種話嬤嬤再膽子包天也不敢說,只能跪在地上:“奴婢也不知道。”
那一層細密如冰雪的鱗片簡直美得妖孽,始終在皇后的眼前揮之不去。那個陰影的話也時時刻刻響在耳邊:“他不是人。”
“是蛇變的麼……”
皇后忖度着,最終還是舒展了眉頭:“祈福的事情還有幾天能結束?”
嬤嬤跪地道:“大典全部完成最少還要三天。”
皇后點點頭:“去把本宮的信鴿取來。”
嬤嬤起身:“是!”
百里初辰正在皇宮中看着耶律修那邊傳來的消息,突然就看見了一隻信鴿在門口徘徊。走到牀邊,從信鴿腳上取下了一個小紙條。
展開後,眼裡迷惑了一瞬:“母后要雄黃和蛇藥做什麼?”
他沒有多想,仍是叫下人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