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經意,兩廂難情

雨後初晴,黑雲鑲着白邊,晶瑩的水珠一滴滴從剛被洗淨的樹枝上慢慢滑落,慢慢藏入溼地,像是調皮的小孩,急急地找到一個地方,悄然的藏匿着怕被人發現。微斜的夕陽從雲影中漏出半個衣角,乍明乍滅。清爽的水氣盪滌了塵埃,整個空氣中瀰漫着泥土的芳香,瓦礫盡洗,倒像是換了新裝。

北臺鎮,是齊臨城靠北的一個小鎮,雖不及中心那般昌盛,倒也具有錦繡小鎮獨特的喜氣。

無痕無疑是個有錢人,那個別緻秀麗的別院,佈局與他的品玉閣一模一樣。他有時像一閒雲野鶴,有時則像一個溫潤的書生。只是這兩個身份都具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淡然”,似乎到哪都像到自己家裡,永遠的悠然自得。

水心和火龍果住進了無痕在北臺鎮的別院。

一樣的滿園碧綠,滿眼奼紫嫣紅。紛揚而下的花瓣,滿心歡喜的迎接着主人的到來,點綴着滿園的美色。

無痕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倒是不怎麼能見到他的蹤跡。這幾日只是一個老管家

夏日的雨水,總是來勢洶洶,一番酣暢淋漓之後,倒也走的乾脆利落。陽光又出來普照人間,被洗的更加乾淨透亮。

烏雲被吹向天際,復又晴空萬里,長橋臥波,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微微突起的拱橋上林立琳琅滿目的店鋪,均是一居一室整齊的排列着。叫喊聲、買賣聲、兒童嬉遊聲不絕於耳,衆人留連於市,爲這繁榮平添靚麗。

“水心,你看這個小鎮還真不賴啊,山明水秀的。熱熱鬧鬧,要是以後再這樣的小地方生活也蠻好的。”

“嗯。”

“無痕都在忙什麼,也不見他蹤影。”火龍果和水心在小鎮上走着,站在一座拱橋上看着橋底來往的船隻。

“不知道”

“哎,前面有家茶樓,看着還不錯,去的人挺多。”袖着被扯住,火龍果伸長着脖子看向遠處一家氣派的酒樓,搖晃着水心的胳膊,眼神死死的黏在那裡。

“不嫌煩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人多才有好玩的事兒聽。”

“我不……”

“哼,不去也不行。”又拉又拽的向那個福祿酒樓走去,嘴角掛着得意的笑容。

找了個靠窗戶的地兒坐下,各色的消息便縷縷飄入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這兩天道上那片大樹林裡,發現了好多的屍體,四肢盡砍,挖眼割耳。被扔在樹林子裡,還是上山砍柴的人看見的,哎呦,那叫個慘,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

“是啊,有人說在青鳥鎮見過,不知道怎麼會在大道上被殺。”

“說道青鳥鎮,你們記得不前些日子,有個被砍頭的殺人狂。就是把男人蹂躪後再吊在樹上的那個兇手,昨天聽說,郊裡有個村子也死了個男人,死法是一模一樣的。說起來這個死了的人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

“誰說不是,那會兒傳的只殺壞蛋,現在連好人也不放過。哎咱好好的鎮子幾百年來也沒這樣的邪乎事兒,哎如今可怎麼好啊……”

“對呀,對呀……”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對這種緊張的氣氛感到不安。火龍果支着耳朵收羅消息,小臉擰成一團,牙齒狠狠的咬着筷子,現在一聽那個殺人魔頭又出現了,更是滿臉的困惑。

“哎,心兒,他們說的那個……不會吧……”

“不簡單”怎麼感覺這個人像是個變態殺手,人命在他手裡似乎夾帶着很噁心的因素,讓他強迫自己去清除,倒像是個審判者。很明顯現在這個人的病態又在加重,似乎是神智已然變得脫離掌控,能這樣神秘的存在,想必是有人在庇護。

“是啊,幸好不殺女人,咱們明天換上女裝吧。”

“你害怕”

“哎,我怎麼會怕,哼不換就不換,憑我,他能耐我何。”嘴硬還真是一種本事,火龍果一時間又恢復了大義凜然的樣子,挺直腰板開始大口的吃飯。

“嗯,吃完去哪玩啊”火龍果灌了一口茶水,抹抹嘴,又開始構思將要去哪裡逛蕩。

“隨你”水心一聽火龍果的心潮澎湃,自己也被微微的感染,放下筷子微笑着回答。

“心兒妹妹真好”。

之後,水心是非常後悔這句“隨你”,因爲接下來她們來到了一個火龍果口中的“好地方”。

沒錯,就是處處有商機的……青樓。

據火龍果打聽,眼前這萬里飄香,美女如雲的“羣芳閣”,是這個小鎮上最出名

的地方。看着那些飛舞的水袖,和飄揚的絲絹。水心不由得向後退去,誰知剛一擡腳,就感覺身後有股拉力,配合着爽朗的笑聲,向那個煙花之地走去。

一路上左右前後,簇擁過來很多的女人,嬌笑着貼近他們。水心冷着一張臉,用內力震開自己身邊的人。反觀火龍果倒是愜意自然的很,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摺扇,掩着自己的半張臉到處拋媚眼。水心無奈的看着火龍果耍寶,冷冰冰的走在後面,倒像是流星甩出的一道寒尾,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古代的夜總會,倒是個稀罕的去處,一想也就釋然。在鮮花的簇擁下走進那個自古以來,屹立不倒的行業。

輕歌曼舞,鶯聲燕語,這天堂是踩着多少的不甘與怨念,眼前是肉眼看不見的命運齒輪——這個世界中的女人,尤爲不堪,境遇悽慘。無奈還要強顏歡笑,用自己的那張笑臉掩飾心中的悲涼。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影鋪春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魚玄機)

“哎呦,兩位公子,面生的很吶,媽媽給你們介紹幾個姑娘,保證你們滿意。”老鴇一如既往的敬業,雖年紀不小但任然保持着妖嬈的姿態,周旋於形形色色的人物中間。

“少唬我們,把你們的花魁叫來,大爺我有的是錢。”說着拋了一個銀錠到老鴇懷裡。一時間眉開眼笑好不積極。水心則無奈地扶額,看來火龍果那一腔熱血又要氾濫。

“哎呦,公子,這玉嬈姑娘有客人在,給您換個別的姑娘,保證不比玉嬈伺候的差,這琴棋書畫,樣樣都好啊,來來綠袖、紅綢快帶公子進去。

“哼,大爺花錢,當然是最好的,不行,我倒要看看誰在霸者花魁不放。”這火龍果是從哪學來一身的霸悍樣,死活都要看花魁。

“哎呦呦,我的公子啊,我可得罪不起啊,公子您等等……”

火龍果這一個箭步便竄到了樓梯上,紅衣翩飛倒是個十足的俊公子,看癡了不少人。

水心當然不會衝上去和她耍霸氣,只是靜靜的跟後面。

眼看着火龍果,踢開一間房,站在那一動不動。伸出的腳還懸在半空沒有放下。水心懶懶的走在後面,看着這樣的火龍果,不由得往裡面看去。

一時間,心中的那片明鏡摔落在地上,濺成了流光,仿若月光散下滿地銀沙。

無痕,看到水心的時候,推開了半倚在身上的玉嬈。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化爲一聲嘆息,心細如他,捕捉到了水心眼中一閃而逝的嫌惡。

“哎無痕,你怎麼能這樣,太不夠朋友了吧。自己跑來逍遙,把我們扔下。”沉悶的氣氛,被火龍果莫名其妙的攪散。

無痕已經恢復了溫潤有禮的樣子,衝着坐在一旁東張西忘滿臉好奇的火龍果,開口道

“無痕只是不知,你們也有此樂趣,所以也沒有出聲詢問。”

“哼,熱鬧的地方,果兒我都喜歡。美人姐姐,剛纔彈的是什麼,繼續彈。”

“那玉嬈獻醜了。”軟糯嬌柔,足以激發起任何男人的愛憐。長長的睫毛被燭光染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在眼前化開,投下一片陰影。衣領微微後褪,微低着頭露出半截瑩白細膩的頸項,也被那橘黃色的燈光浸染,整個人散發着柔和的韻致。

叮咚的琴音響起,玉嬈一雙含水的眼睛脈脈的投向低頭不語的無痕。忽而悽哀的一笑,紅脣輕啓。

“這位公子,是奴家的容顏入不了公子的眼,還是嫌棄奴家的琴音,怎地一直看着桌子發呆。”含嬌帶嗔,一句話說的跌宕起伏,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嗯。”

琴音一頓,那甜膩的嗓音又響起,水心不覺皺了眉頭。

“如此,奴家可否請公子指點一二。”這人倒是不羞不惱,水心悶不吭聲,可是足以激怒一個正常人,此人卻依舊笑意盈盈,停下動作緩緩起身,嫋嫋的向水心走來。

“不想”仍舊看着桌子,冷冷的回答。

“可是,公子覺得奴家不配嗎?”眼看着那隻如玉般的手就要搭在自己的肩上,水心猛然擡頭,勾起嘴角迎上那個女人的視線。哼,挑釁。以爲我會稀罕?

“是。”霍的站起身,往外走。火龍果含着滿嘴的點心,急急地抓住水心的袖子。

“心兒,幹嘛走啊”

“你想在,就留下。”用力扯回自己的袖子,頭也不回的說着,餘音已隨她的腳步消失在了門外。

“等等我啊。”

屋子裡恢復了平靜,卻平添了一分詭異,一室寂靜,只有薰爐中的嫋嫋香菸是個活物。

“玉嬈,我本以爲你是個精明的人,才把你留在身邊。”

“是是,主子……”看着那個依舊捻着茶盞,低着頭的無痕,玉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甘的咬着嘴脣。一滴汗順着小巧的下巴,流到了地上的織毯上,悄然無聲。

“知錯嗎?”

“是、屬下知錯”

“哦?什麼錯”饒有興味的挑眉問道,此時的無痕哪還有蒼白纖弱,溫潤如玉的樣子。眼眸如深潭般幽暗無底,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是邪魅之極。只是那輕柔的詢問聲,仍同往日般,讓人如沐春風。

“屬下不該,擅自……出言……”

“嗯?”

“屬下……”

“呵呵,我竟讓你厭惡了嗎?”喃喃自語。

那跪着得人,聽到這句話卻抖了一下,拼命的剋制自己的身體,狠狠的抓着地上的毯子,企圖找到一點支撐。

“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屬下遵命。”

眼前白衫一閃,漸漸的只留一絲幻影。手指緊握,嘀嗒嘀嗒,一絲紅線緩緩墜落在織毯上形成一株紅花。一張蒼白的小臉擡起,原來是朱脣生生的被咬破。

轎子穩穩的行進,裡面的人端坐着,眉頭有些微微的皺起,緩緩的復又鬆開。睜開眼,裡面流露出無奈。

“主子”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簾外響起,轎子停了下來。

“嗯”懶懶的一聲回答後,簾子被輕輕地撩開,夜裡特有的涼爽清新飄入轎內,深吸一口氣擡步走了出來。

“兩位貴客早早就回來了,現在估計已經睡下。”老奴蒼老穩重的聲音在無痕掠向水心他們居住的那個小院時,響

了起來,見無痕淡淡的點了下頭,便又推着他繼續前行。

木輪碾在青石磚上發出隆隆的聲音,沉悶的敲擊着人們的耳膜。他們轉入亭子那頭後,一個人影緩緩的走出,沒錯那個人便是睡不着覺出來晃悠的水心。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牀幃。

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那幅赤子佳人圖總是徘徊在腦海揮之不去,暗恨自己沒用,被這等俗事牽絆。靠在亭子的支柱上,看着院子裡的那些植物,在月光下只留一片黑影,分不清顏色,分不清形狀。

漆黑的夜吞噬了喧囂的色彩,

只留下世界黑白的底片,

輾轉難眠,

聽到窗外的氣流在互述衷腸

披衫而起,傾聽。

本以爲知道了夜的秘密,

其實,那一點點的窺探並不比一隻貓頭鷹更多。

“哎”站起身離開,只是一個形色匆匆的下人,忽然撞了過來同時還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夠了”喝止住這個下人的誠惶誠恐,水心最終向無痕的那個院落裡走去。

可是入目的是一片黑暗和死寂,呆呆的注視着那個安靜的屋子,攥緊了手掌。

“水心姑娘,夜深了,請您回去休息吧。”水心此時的感覺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驚悚”,僵直的轉過身子,黑暗中那個老奴依舊彎着身子,花白的頭髮和鬍鬚,與夜色共舞。要不是自己在來這裡的時候見過他,非得嚇得魂飛魄散不可。

吞了口唾沫,好半天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知道了。”

“老奴告退。”那個人影默默的轉身告退,徒留水心一人呆立在那兒,一擡步居然連肌肉都緊繃着。

那個老人家功夫如此了得,居然近了自己的身,都沒有發現。輕咬了一下舌尖,刺痛傳來,水心擡起手背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踏着夜色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他的身影小時候,夜色中一具屍體被拖着穿過了牆角,從後門出去,留下一道血痕但是很快就被人擺放上了花束,掩去那抹妖冶。

水心回到屋裡,輕掩上房門。靠着門框滑落,坐在地上抱着膝任由那滿頭的青絲,在背上散開。

曾幾何時,爲那一絲疏離吸引。

曾幾何時,爲那一縷柔情悸動。

曾幾何時,以爲那份淡然對自己不同。

終究,不過是一隻螢火蟲。

在夜色中,那一點微光不會了解,夜的幽深。

輕輕的伸出手,扶上腕間的溫潤,那結合了體溫的圓潤細膩,捨不得丟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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