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若雪愣了一下,隨即道:“那我跟你一塊兒去!”
她到底不放心,就怕顧凱在顧城手上吃了虧。季靜姝能把顧凱害成殘廢,顧城沒準就能要了他的命!這些年,他們母子兩在顧城手上吃虧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不得不防!
“媽,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插手嗎?”顧凱一下子緊皺眉頭,滿臉的不耐煩。這不要是他親媽,估計就直接開罵了。
廖若雪本想堅持自己的決定的,可是見他臉色難看得很,又知道這個兒子渾起來連她這個做媽的也不給面子,於是還是忍了。“那你可小心點,彆着了他人道。這仇報不報不要緊,媽只要你好好的。”
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她的要求已經越來越低了。
“知道了。”顧凱敷衍地揮揮手,不耐煩到了極點。讓人拿來大衣穿好,轉頭就出了門鞅。
廖若雪一直跟着他出了門口,目送他上車離開了,滿腹的擔憂。她還是有些擔心,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剛好顧日冕的車子跟顧凱擦肩而過,不一會兒就停在了廖若雪的面前。
顧日冕見到她就掩蓋不住滿眼的厭惡,暗罵了一句晦氣。推門下車來,也不跟她打招呼,直接往內走。他巴不得她就此從這個世界消失,免得污了他的眼睛!
廖若雪把放在顧凱身上的心思收回來,見到顧日冕這樣,怒火頓時蹭蹭蹭地竄起來,都燒到屋頂上去了。“一天到晚不着家,一回來就黑着一張棺材臉,誰欠了你的不成?”
顧日冕也不是第一天領教她的尖酸刻薄了,他一個大男人,嘴巴再利索也比不上她這個潑婦,所以他索性聽而不聞,步子依舊邁得又大又快。只要進了書房,廖若雪在外面喜歡怎麼尖酸刻薄,那都是她的事兒。
然而,廖若雪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撒腿追上去,直接擋在了顧日冕的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十分醜陋。“顧日冕,你聾了還是啞巴了?”
顧日冕依舊不吭聲,抓住她的肩頭將她往旁邊一扯,依舊大步往前走。
廖若雪被他推得防備不及,踉蹌跌倒在地。這下更是捅了馬蜂窩,她大叫大喊着衝上去,掄起拳頭就打在顧日冕身上。“顧日冕,你這個混蛋!我跟你拼了!”
顧日冕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要是殺人不犯法,他就直接把廖若雪給捅死了。妻不賢家不寧,當初他就不該娶這個惡毒的潑婦!
“廖若雪,你簡直不可理喻!你再這麼鬧下去,咱們就離婚!”
一把年紀了還談離婚,當真是丟人。但如果天天這般不得安寧,還不如丟人呢!
“顧日冕,我知道你外面養了小狐狸精,你想跟我離婚好給她讓位置是嗎?我告訴你,別做夢!這輩子你都別想!你要是敢整一個小野種出來,我就掐死他!來一個我就掐一個,來兩個我就掐一雙!”
廖若雪瘋了似的大吼大叫,眼珠子因爲激動而血紅一片,十分嚇人。
顧日冕的面色更黑了,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把人扒拉下來就想走。無奈廖若雪那兩隻手就跟禽獸的爪子似的,扒拉得很緊,他折騰了半天也沒把她拉開。
顧日冕本來就是個風流的人,這些年來,他外面可從來沒斷過女人。只不過不想鬧得家宅不寧,所以一直收藏得挺嚴實的。
廖若雪也有所懷疑,卻抓不到證據,只能一天到晚鬧騰一下,也奈何不了他。
本來顧凱廢了,蕭翼又不聽話,顧日冕是真的想過整一個老來子出來的。他已經年過六旬了,在那方面已經力不從心,卻還是想着能夠賭一把。可惜去醫院做了個詳細的檢查之後,就徹底絕了他這方面的念想。
事已至此,他能夠指望的只有蕭翼和顧城,偏偏蕭翼不聽他的安排,顧城又把他當成仇人。做父親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當真失敗得很徹底。他爲了顧氏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疲憊不堪,偶爾停下來,他甚至會忍不住想,他拼死拼活還有什麼意義?蕭翼和顧城都不稀罕,難道真的要交給後繼無人的顧凱嗎?即便他願意,顧凱也擔不起這個重任!
後繼無人。
這四個字湊在一起,無疑就是一把利劍,一下一下地捅在他心窩子上,淋漓的鮮血從來沒有休止的時候!
更氣人的是,廖若雪跟顧凱沒有半分的體貼,一天到晚除了鬧騰也只有鬧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想到目前的局勢,氣得幾乎要一口血噴出來。
此時此刻面對瘋婆子一樣的廖若雪,他只覺得喉嚨一口腥甜的液體就在那積壓着,隨時都會噴出來。這母子兩不逼死他就不罷休,是吧?
顧日冕不勝其煩,也真的是疲憊不堪了,終於耗盡了最後一點耐性。他幾乎要捏碎廖若雪的手腕子,然後在她吃痛鬆手的時候將她丟了出去。
無視廖若雪的慘叫,他直接走進書房,把門給關上。他如今唯一慶幸的就是這屋子的隔音效果還不錯,好歹還能讓他謀得片刻安寧!這一刻,他滿心都是有家不能歸的悲涼。
廖若雪哭吼着,罵得極爲難聽,可不管她怎麼罵,都沒有人響應。她慢慢地也泄了氣,趴在地上哭得一談糊塗,好不悽慘。
下人倒是想把她扶起來,可又怕被殃及池魚而猶豫不前。終於有人湊上來,伸手扶住她。“夫人,起來吧,地上涼。”
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長得倒挺白淨的,樣子也不算很差,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要是平時,廖若雪是不認爲顧日冕會看上這種貨色的。可她現在已經瘋狂了。看到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人就覺得是狐狸精,一定會會勾.引顧日冕。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我讓你勾.引他!去死吧!去死吧!”廖若雪瘋了似的伸手抓那女人的臉,眼神惡毒,動作更是陰狠之極。
其他的傭人這回倒是合心,急忙衝過來把人給拉開了。這老太太已經瘋了,指不定下一個就輪到自己,所以得站到同一陣線上。
廖若雪見人被拉開了,情緒就更加失控起來。瘋瘋癲癲地叫着,撲上去就要打人。結果忙亂中自己踉蹌跌倒,腦袋直接磕到了茶几上,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
顧凱急不可耐地去了袁石的地方,一路上都在過濾自己知曉的那些折磨人的陰損法子。他跟廖若雪一樣,從來不認爲仇人有年紀之分!即便那是個小娃娃,他也斷然沒有下不了手的道理。
終於,車子停在了門外。
顧凱要不是殘廢了,只怕就要迫不及待地跳下車了。他陰沉着一張臉,等着保鏢將他推下車。
這車子是經過改造的,所以倒比平常的車子更方便輪椅上下。即便如此,顧凱仍舊嫌太慢了,嘴上沒說一句好話。
那保鏢雖然受僱於人,但畢竟都是男子漢,被他這麼罵,額上青筋都要凸出來了。好在他們沒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到底還是忍了。
一到門口,顧凱就聽到了屋子裡屬於奶娃娃的聲音,他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眼神也更加的狠毒陰損起來。賤種!
“顧少爺。”袁石淡淡地打招呼,並沒有下人見到主子的那種恭敬。他雖然跟顧凱合作,但他從不認爲自己是顧凱的爪牙。
顧凱見他這樣,臉色又黑了幾分,卻也不好發作。同時,他心裡又踏實了許多。袁石要是對他卑躬屈膝的,他倒忍不住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詐!
其實,袁石不是顧凱安排在顧城身邊的眼線。袁石一開始就是顧城的人,只不過後來顧凱查出來,顧城可是袁石的殺父仇人。顧凱就以此爲籌碼,把袁石拉到了自己的陣營裡來。
這些年,顧凱無數次想要利用袁石來整垮顧城。可是時機不成熟,一拖再拖,就到了今天。這袁石在顧城身邊待了多年,也算是個發號施令的頭兒,所以硬氣得很,根本不可能對他俯首帖耳。好在顧城是他們共同的仇人,這合作才能夠一直維持着。
之前,顧凱在顧氏的時候,袁石也暗中幫過幾次忙。顧凱憑着這個暗道信息纔在顧氏樹立了一定的威信,只是後來他的私生活鬧騰得太厲害,工作上也出了幾次失誤,才又把大好局面給搞砸了。
袁石可不是一個人背叛了顧城,他在顧城那裡也是養了不少心腹的,他都帶出來了。那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好拿捏的,手裡還抓着要命的傢伙呢。
顧凱不能跟袁石算賬,卻得跟那個賤種算賬。只是他視線一掃過去,看到那匹威風凜凜的白狼時,眉頭就皺起來了。“那畜生怎麼會在這裡?”
“自己跑來的。這狼在顧城身邊跟了很多年,自從有了這個小東西之後,它就成了小東西的專屬保鏢了。要想把它趕走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射殺了它。”
“那就殺了它,礙事!”顧凱雖然也挺喜歡養這麼個寵物的,獨特又威風。但也清楚這畜生在顧城身邊呆久了,恐怕只聽他的了。既然是顧城的東西,豈能讓它再存活!
袁石搖搖頭,並不贊同。“我認爲不妥。這狼跟我也算熟,訓練一下,沒準能爲我所用。即便不能,它也壞不了事情,留着養眼也不錯。”
顧凱皺起眉頭,很不喜歡袁石跟自己作對的態度,但是看看袁石身邊的那幾個人,他又忍了。反正只要袁石也想要顧城死就夠了,其他的都可以暫時不計較。他現在是個廢人,袁石是他的最後一張王牌了,他得好好利用!
顧凱讓人把他推過去,一直推到在沙發裡玩耍的蘇思念面前。
蘇思念像蘇半夏,即便還是個小娃娃,但那精緻的五官已經可以預見將來會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不得不承認,顧城和蘇十月將她養得極好。皮膚白裡透紅,嫩得吹彈可破,小嘴兒紅豔豔的十分飽滿,大眼睛溼漉漉的更是惹人喜愛……總之,她怎麼看都是個人見人愛的奶娃娃。
顧凱原本也很喜歡她,但這份喜歡在知道她是蘇半夏背叛自己的鐵證那一刻起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挫骨揚灰的仇恨。他現在只想狠狠地折磨她,好讓顧城心痛而死!
蘇思念似乎沒有感知到顧凱歹毒的心思,擡
起頭來,瞪着閃亮的大眼眸,對着他甜甜地笑,嘴裡咿咿呀呀地說着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得的音符。
顧凱死死地盯着她,手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凸起,猙獰可怖。她真的很像蘇半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曾經,他爲這樣一副容顏神魂顛倒、癡迷不悟。如果不是顧日冕不同意他跟季靜姝離婚,他早就將她娶進門了。爲此,他當初還可勁的鬧騰過,以至於跟季靜姝的關係越來越糟糕,甚至影響了他在公司的形象。結果卻是爲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婊.子,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凱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呼吸一下子就重了起來,瞪着蘇思念的眼神越發的陰狠毒辣,像是要生生把她撕了吃似的。
孩子還不懂事,卻很敏感,蘇思念不再看顧凱,哼哧哼哧地爬到那一頭去了。低頭繼續搗騰自己的玩具,把顧凱當透明的。
連一個一歲的奶娃娃都無視他,這個事實讓顧凱頓時情緒更加失控。他自己轉動輪椅,伸手就要把蘇思念給拎起來。可下一秒,一道白色的身影就一躍而起,擋在蘇思念面前,還朝他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啊——”顧凱驚叫一聲,趕緊把手縮回來,嚇得魂不附體。剛纔這畜生要是真的咬下來,他的手就廢了!“來人,把這畜生給老子弄死!”
“這是我的東西,誰敢動?”袁石將槍掛在指尖上把玩着,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卻更具震撼力。一個人如果不是對自己的的速度和槍法絕對自信,是不敢這樣狂妄的。
顧凱將視線轉向袁石,他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怎麼,你心軟了?顧城給你的榮華富貴讓你樂不思蜀,所以你連殺父之仇都不想報了?”
“顧少爺,注意你的言行。我這人脾氣不太好,這火氣一上來,天王老子我也不放在眼裡。”袁石陰沉着一張臉,那眯起的眼眸更讓人覺得危險萬分。這麼多年跟在顧城身邊,他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司機而已!顧凱要是對他蹬鼻子上臉,就別怪他不客氣。
顧凱作爲顧家的大少爺,向來只有他給別人臉色看的份,哪裡輪到別人對他甩臉子!如今連一個小人物都能對他甩臉,氣得他一口血都涌到喉嚨了。“袁石,不過是一頭畜生而已,爲它傷了和氣值得嗎?”
“顧少爺,俗話說打狗看主人。它如今在我手裡,是我的寵物,所以還請給它三分薄面。再說,不就是一頭畜生而已,顧少爺犯不着跟它置氣。”
他都已經這麼說了,顧凱自然不能再對那匹狼動手。真鬧起來,袁石恐怕崩得不是它,而是他顧凱!這個想法讓顧凱腦袋抽疼,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滋味兒真他孃的不好受!
“來人,給顧少爺上茶。”袁石也沒打算跟顧凱撕破臉,所以直接轉移了話題。
顧凱對喝茶沒有半點興趣,可是那頭畜生在一旁虎視眈眈,他根本不能對那個小賤種動手!仇人就在面前,他卻動不了一分一毫,這種憋屈幾乎要把他給憋瘋!
袁石帶着他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坐下來談一些細節性的問題。籌碼雖然已經在手了,但要怎麼發揮她的最大作用,還得好好地考慮商討。
顧凱跟袁石談完之後,被人推着出來,經過客廳又看到了沙發裡玩得不亦樂乎的蘇思念。巧的是,那頭畜生居然不在一旁。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顧凱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推我過去。”
蘇思念看着他們靠近,將玩具抓在手裡,撲閃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也許是顧凱釋放出來的氣息讓她感覺到了什麼,她討好地把玩具遞出來。“啊,啊!”意思大概是給你!
顧凱的眼睛一下子被血給染紅了,面容瞬間扭曲猙獰。他倏然伸出手,一把掐向她的脖子!賤種,去死吧!
……
得知袁石背叛並將小傢伙帶走了,顧城把事情丟給助手,匆匆地趕回青城來。小傢伙是蘇十月的命根子,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蘇十月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宋明煒親自來接機,一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將事情的始末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自然是負荊請罪。
顧城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不是你的錯。”袁石是他挑選的人,要有錯也只能怪他眼光太差。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宋明煒知道,這個時候執着於誰對誰錯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是想辦法把孩子救出來。
顧城沒有回答。他似乎累了,徑自閉上眼睛。
等顧城回到瀾苑,周天奇、齊衝他們都已經到了。一個個都對袁石的所作所爲義憤填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最後周天奇感慨萬千地說了一句:“沒想到,他藏得這麼深。以前的種種,我們都以爲是任克凡做的。如今看來,沒準是袁石的手筆。”
顧城卻分外平靜。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絕對可靠的,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他將人帶走之後,有沒有下一步動作?”
“暫時沒有。我已經查到他藏身的地方了,只是孩子在他
手裡,我們不能動手。還有袁石的家屬,他已經提前把人藏保護起來了,我們暫時沒有辦法拿他們當籌碼。”從宋明煒那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周天奇就已經做出應急處理了。
顧城點點頭。“我要地址,還有地形圖、房子平面圖。”
“是。”
“這件事,我不希望從任何途徑傳到夫人的耳朵裡,管好你們的嘴巴。”笨女人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嚇壞的。
所有人齊齊點頭,都知道這事兒必須瞞着蘇十月。女人一着急起來,很容易壞事兒。
分派了任務,顧城就讓他們離開。
周天奇走在最後,看着顧城閉着眼睛,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在沙發扶手上富有節奏地敲擊着。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把話給吞回去了。安慰的話,顧總最不喜歡聽,因爲那就是廢話!
宋明煒等人都走了,才走近來,見到顧城疲憊的面色很是自責。都怪他,連一個小娃娃都沒能保護好!“先生,要不要吃點東西?”
顧城沒有睜眼,只是擺了擺手。
宋明煒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還是轉身去廚房吩咐張大娘準備好飯菜。人是鐵飯是鋼,總是要吃的。
顧城假寐了半晌,緩緩地睜開眼睛。他拿出手機,準確地從通訊錄裡翻出袁石的號碼,沒有什麼猶豫就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先傳過來的是袁石的幾聲低笑,聽着有些耀武揚威的意思。“顧總,你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