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雪悄悄地關上房門,換上之前的衣服離開了葉曉玲的住處。
深夏的夜晚已經有些冷意了,陸良雪緊抱着雙臂在昏暗的霓虹燈下漫無目的地走着。廖秋生的一番話讓她終於弄清楚原來那天在“皇冠”會館裡發生的一切都是莫涼東設下的圈套。她內心裡忽然對莫涼東產生一種錯綜複雜的感覺,說不上是愧疚還是憤恨。
陸良雪在大街上一直轉悠到半夜纔回去,她在打開房門前深吸一口氣,勉強地打起精神,整理好情緒之後才推開房門。雖然知道這麼大的事陸良呈早晚都會知道,但她還是能瞞一刻是一刻。
房間裡黑漆漆的,陸良雪摸到壁燈的開關,“啪”的一聲打開燈。突如其來的光線一時之間讓坐在沙發上的陸良呈很難適應,他側着臉一隻手擋住強光,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來,遲緩地對上陸良雪,“回來啦?”
陸良雪點了點頭,“嗯,哥,你吃飯了嗎?”
陸良呈沒有回答,擡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皺着眉頭問:“都凌晨四點多了,你怎麼纔回來?”
“曉玲家裡有點事,我就陪她了,所以回來晚了。”陸良雪背過身將門關上,其實她是心虛,從小到大她都是老實人,不說假話騙人,在陸良呈跟前更是沒說過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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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陸良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就沒注意到她臉色不對,“去睡會兒覺吧,明天跟你們主任請個假,在家休息一天吧。”
陸良雪點了點頭就回屋了。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沒來得及整理的思緒亂成一團,心口像堵住一團棉花似的,憋悶得喘不上來氣。如果不是陸良呈提醒,她還真想不起地稅局那檔子事來。以她現在這個狀態和情況地稅暫時是不能去了,好在最近辦公室有新成員加入,工作時間寬裕了不少,請幾天假還不成問題。
經過八個小時後的嚴密診斷,直到手術穩定後莫涼東又被轉入了高幹病房由專門的醫護工人護理。這期間莫涼東始終是昏迷的,秦院長說幸好手術及時,其實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失血過多才會昏迷着。
廖秋生和陳亮一早就殺到高幹看護病房,透過巨型的玻璃窗,看見躺在病牀上臉白的跟衛生紙似的莫涼東,他還沒醒正在輸着血。他們來的時候就已經問過秦院長莫涼東的情況了,所以都鬆了一口氣。陳亮剛點上煙就被一個小護士給掐了,並嚴厲警告這裡不準吸菸。陳亮一臉尷尬,摸了摸鼻子,“東子,他大爺的,害得小爺我還得受這份罪。他呀,往那兒一躺跟個大爺似的,看看咱們倆往這兒一站跟孫子似的。”
“行了,你就別在這兒牢騷了。要是東子真有個好歹,你連孫子都裝不好。我說東子他家還不知道這事吧?”廖秋生斜着眼看陳亮,整個就是兔死狐悲。
陳亮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說:“老莫家要是知道這碼子事,現在這兒能這麼消停嗎?”
廖秋生拍了拍陳亮的肩膀說:“你小子這事辦得挺順溜的。”
陳亮忽然想起了陸良雪就問:“捅東子的那小妞好像跟嫂子的關係不錯吧?叫個什麼啦?”
廖秋生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好像個叫個什麼雪,陸什麼雪的。怎麼忽然提起她啦?”
陳亮翻翻白眼說:“你說東子醒了能輕饒了她嗎,這兩天咱們可得盯緊點,別讓那丫頭跑路了。我可把話給你撂在前面了,嫂子那邊你可得長點心。東子啥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弄誰可不看誰面子的。”
提起這事廖秋生就是一臉的愁雲慘淡,“別提了,就因爲這事昨晚我們吵了一晚上,我這也正犯愁着呢。”
莫涼東剛醒頭還暈沉沉的,就聽見這兩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出了那麼多血,又剛做完手術,這身體正虛着呢,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在這嘰歪什麼呢?”
陳亮咧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喲,東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莫涼東瞪着沒皮沒臉的陳亮氣得想罵人,剛張嘴一口氣提的有點急就嗆住了,一陣猛烈咳嗽。
廖秋生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亮子有你這樣當兄弟的嘛,東子都啥樣了你還氣他。”
陳亮趕緊閉嘴,等莫涼東順過氣了才說:“你小子這回算命大,再往下半寸你就……唉,那妞也怪狠的,打個炮至於嗎?現在想起來我這還肝顫呢,小爺我血見過的多了,這回頭一次心裡突突的。”
莫涼東稍挪動了一下發僵的身子,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撕拉撕拉的疼,“昨晚也不知咋的了,跟他媽的中邪了似的,看見那妞就想把她扒光了按在牀上。靠,想不到就陸良呈那貨還有個這麼水靈的妹子。”
陳亮見莫涼東一臉回味無窮的模樣打趣道:“咋了?你還色心不改了是不是?”
莫涼東輕喘了幾下,忽然想起來什麼就問:“我們家老爺子和老頭子他們知道我住院這事嗎?”
陳亮笑嘻嘻地吹噓着,“小爺辦事你還不放心,哪回不是給你辦得妥妥的。”
莫涼東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這事一定得瞞着,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北京城還不得鬧翻天。”
陳亮和廖秋生把整件事瞞的那個叫密不透風,莫家那邊愣是沒聽到一點風聲,還以爲莫涼東出國辦事去了呢。唯一得到點消息的是莫涼東的表妹孟玲菀,還是因爲陳亮那個大嘴巴酒後失言,二兩黃湯下毒就忘了東南西北了,嘴上也少了個把門的,跟老太太的棉褲腰似的一下子就鬆了。
孟玲菀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也沒敢跟沒人說,燉了一堆補品就悄悄地過來了。
他們老莫家就他爸這股沒閨女,他媽連生了四個都是帶把的,就這樣的超生游擊隊最後也落下了遺憾。孟玲菀是他姨媽的閨女,姨媽死得早,他媽心疼這個外甥女打小就接過來撫養了,莫家上下都沒把她當外人,尤其莫涼東對這個妹子那更是心疼得緊。
“三哥,你住院怎麼不告訴我呢?”孟玲菀從保溫飯盒裡倒出一碗雞湯,放在桌子上晾涼才遞給莫涼東。
“我就是怕你們知道,尤其你大姨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莫涼東喝了幾口就放下了碗,仔細打量着一臉蒼白的孟玲菀問:“你這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忙着畢業的事?不是三哥我說你,都二十六了也不小了,研究生畢業了就趕緊張羅結婚的事吧。年前肖家那邊還催呢,說是今年就給你和昊子把事兒給辦了。昊子那是跟我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兄弟,你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知根知底的,多好的事啊,還拖什麼呢。”
聽到這裡,收拾東西的孟玲菀忽然手一抖就將那盛着半碗雞湯的碗碰到了地上,“砰”的一聲摔了一地。孟玲菀嚇得尖叫了一聲,門外準備給莫涼東換藥的護士聽見立馬就衝了進來。
孟玲菀蹲下要收拾,被莫涼東叫住了,“別收拾了,讓護士弄吧。”
護士收拾好了以後給莫涼東換了藥,又測量了體溫血壓什麼的才依依不捨地走。臨走了還忍不住多瞧兩眼,孟玲菀憋住笑,“三哥,你真是魅力無窮,在醫院躺着都能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