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放下手,回身倚在沙發上,在各色燈光的照耀下勾出絕世的微笑,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卻又似遠在天涯:“你確定需要我幫你?”
在喧囂的pub中影影憧憧的一排排人影后,季莘瑤無聲的瞪着那個清智銳睿的男人,怨憤的視線與他的疏清的眸光相對醒。
二人都久久無話,她是忽然間語塞到張不開口,他是靜靜望着她在霓虹閃爍下自持的冷靜,久久的默不作聲。
那道沉靜的視線彷彿要穿透她冷靜理智的面具,去觸碰到她內心的那麼某一絲他想要找到的東西,可是她的神情收斂的極快,剛剛的無助與憤慨已轉眼化爲平靜。
季莘瑤垂下眼,閃躲着那雙如聚攏的繁星一般逼的人不敢直視的黑眸弼。
每一次面對顧南希,她都有一種即將被這個心思縝密到可怕的男人徹底看透的感覺,那種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沒有穿衣服讓人一覽無遺,再也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
大概過了兩分鐘,秦慕琰醉的直接將頭壓在季莘瑤肩上睡着了,她愣住,想要推開他,卻又怕將他吵醒。
脣角微勾,他道:“扶他去停車場。”
說罷,顧南希已然起身,叫來waiter。
季莘瑤當即便明白他的意思。
秦慕琰這一會兒就是醉的睡着了,萬一忽然又醒了,保不準又要拽着他們兩個去哪裡再喝一頓,趁着這會兒趕快把他送回去纔是,於是她也沒再多說想,直接有性力的扶起秦慕琰那跟顧南希一樣足有一米八二左右高的身體,扶着他向外走。
二十分鐘後
房門“喀嚓”一聲輕響。
“我不要……我不回家……”
“南希,我們繼續喝我不要回家”
“……徐臉蛋兒……你怎麼長了三了腦袋……”秦慕琰揮着手,被季莘瑤踉踉蹌蹌的扶進了門。
“秦慕琰你重死了別亂動我扶你進去睡覺”季莘瑤滿臉不情願的扶着他走向臥室。
剛一打開臥室的門,秦慕琰忽然就推開她,顫顫顛顛的自己走進臥室,腿一軟,直接一頭栽在牀上,嘴裡哀怨的嘀咕着:“睡覺就……睡覺……”
季莘瑤嘴角一抽,馬上走了進去,本是好心的要拽過被子幫他該上,誰知道忽然被他用力一扯,她整個人直接撲倒在他身上。
她低呼,掙扎着甩開他的手站起身,擡起臉的瞬間便看見隨後走進來的顧南希,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所措的站在牀邊,指了指牀上的某隻醉鬼,尷尬的說:“你、你來幫他蓋被子吧……”
客廳裡亮着燈,臥室卻是黑暗一片,季莘瑤所站的角度看不清顧南希的表情,只是在她退開牀邊時,門前的身影緩步走過來,她便逃也似的奔出了臥室。
秦慕琰在牀上翻了個身,又咂了一下嘴,顧南希順手抄過被子仍到他身上,轉身正要去打開臥室的燈,忽然聽見秦慕琰在醉夢中輕喃:“徐臉蛋兒……別哭……不要哭……再也沒人敢打你……”
“不要總是一個人……躲在樹下邊……不要哭……不要怕……”
顧南希頓了一頓,目光瞬時轉向客廳中那道纖細的背影。
季莘瑤跑進廚房去倒了杯水,返身走了回去,見顧南希走出臥室,不禁問道:“用不用先讓他喝些水?人在喝醉後,嘴裡會很乾澀的。”
“他已經睡了,水放這裡,他明天醒了自己會喝。”他淡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總是那樣淡淡的,卻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如果不是季莘瑤那顆心早已被安越澤撕的滿滿都是傷,或許她會控制不住的心動。
顧南希這樣的男人,就像是一種毒,不需要多少言語,不需要任何態度,僅僅是這樣從容的站在那裡,便已會讓太多女人心中的防線支離破碎。
思及此,她沒有跟上他已經走出門的腳步,站在客廳裡看着他的身影在門前消失。
這個時間,雖然還能攔到計程車,但是她無原無故的推卻顧南希的相送,反倒顯的有些嬌情的過份,以前是陌生人,現在畢竟有那麼一紙結婚證,她有什麼理由拒絕人家的好意?
由是,她擡步走了出去,出了門時,看見顧南希站在剛剛敞開的電梯門前,因聽見她遲緩的腳步而側頭回望她。
她更加放緩了腳步,在他走進電梯後,深吸了一口氣,才快步走進去,卻是沒有去看他的表情,本能的快步繞到他身後,站在他背後停下。
電梯門靜靜合上,緩緩降落。
顧南希陡然轉回身,墨色的眸子睨着她,淡幽的薄脣彎出淺弧:“過來。”
季莘瑤一怔,募地擡起眼看向他眼中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笑意,一時間沒反映過來,傻怔怔的張開嘴,卻只發出一個音:“啊?”
他忍俊不禁:“爲什麼站在我身後?”
“你是市長。”
她回答的倒是乾淨利落。
“……”顧南希莫名的蹙了蹙眉,忽然擡起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向自己這邊輕輕一扯。
季莘瑤沒設防,腳下一個趔趄就站到他身邊,澄澈的瞳眸裡劃過一剎的錯愕,接着電梯便到達一樓,還不等她推開他的手,顧南希便已經率先邁開腳步走出電梯,順便也將她牽了出去。
“顧……顧市……”季莘瑤被動的隨他走出電梯,想要甩開他的手,那隻握在她腕上的手的力度並不是很重,但卻穩穩的讓她無法輕易掙脫開,不由的踉踉蹌蹌的一路小跑着才勉強跟得上他的長腿,脫口而出的稱呼卻又被她自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
他頭都不回:“顧南希。”
“什麼?”季莘瑤一怔,擡眼看着他,不明白他忽然念他自己的名字幹什麼。
他走到車邊,打開車門,順便轉眸瞥了她一眼:“一個稱呼而己,用得着這麼彆扭?”
季莘瑤愣住,他已放開她的手,她站在車邊,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他隱隱挑動好看的眉宇,就那樣站在車邊看着她,她才舔了舔乾澀的脣,張了張嘴:“顧……南希。”
他滿意的無聲笑開,示意她上車,她鬼使神差的沒再在心裡衡量什麼,乖乖的轉身走到副駕駛那一邊打開車門,卻是剛要坐上車,忽然看着那真皮座椅,那上邊正放着一把她遺落了整整兩個月的雨傘。
顧南希已坐進車裡,見她停在車門邊不動,隨着她的視線看去,隨手拿起那把雨傘放在他這一邊的置物盒中。
季莘瑤本來剛要伸手將那雨傘拿起來放回包裡,結果眨眼間就被他拿走了,甚至彷彿並沒有讓她拿回去的打算,不由的詫異的看了看他,在他沉靜的視線再次轉向她的一剎,纔不發一語的坐進車裡。
不消片刻,黑色路虎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在近乎凌晨零點的時刻於g市繁華的主幹馬路上穿行。
昏黃的路燈和着街路兩旁各晝夜所開的店面招牌上映出的奪目的霓虹,在微涼的夜色下隱示着這個城市的安泰與繁榮,而掌控着這一切的男人此刻就坐在她的身邊,疏朗而清俊的臉在閃爍的霓虹下忽然彎出一抹淺莞。
他繼而隨手調下車窗,一隻手肘擱在車窗外,另一隻手穩穩的控制着方向,夜晚微涼的風拂面而過,他幽淡的眯起雙眸,看着前方的路況,直到前方的路口遇見紅燈,緩緩將車停下,他纔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笑還含,引的季莘瑤在轉頭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剎那便瞬間心頭百轉千回,怔然的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我發現……”他神色不變,淺淡的勾了勾脣:“你在面對我的時候,總是欲言又止,有什麼話想說可以直接開口,何必要有那麼多的顧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