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襄王殿下身邊的安大哥麼?”
“安大哥?”姜宥皺了皺眉,道,“安和就是安和,什麼安大哥?他也當得起?”
宜兒道:“安大哥救過我的命,我不叫他安大哥叫什麼?”
“叫安和。爺到要看看,下回見了他,他是不是真敢受了你這聲安大哥?”
宜兒有些無語,盯着姜宥,道:“就是一聲稱呼罷了,你這人,也太霸道了點。”
姜宥道:“爺這不是霸道,爺只想告訴你,在這個世上,能受得起你的尊稱的人沒有幾個,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讓你叫一聲大哥的。”
宜兒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姜宥爭執,遂轉了話題,道:“原來當日是安大…安和看到了我,安和既然在,那襄王殿下也在吧?他現在怎麼樣了,可好?”
“好得很,他小老婆都快爲他添個兒子了,自然是好得很。”
“他成親了?”
姜宥緊緊的盯着宜兒看,只見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滿是驚喜和好奇,絲毫沒有失望遺憾的意思,這才覺得一直掛着的心落了地,不覺渾身輕鬆愉悅,滿眼滿臉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當年宜兒和楊銑的事他都知道,當初宜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事他也沒怎麼上心,可自從上次在四方口見了宜兒,得知她一切安好之後,當年在垌峽口和虎跳峽發生的事就像一根刺一樣時時的鉻在他的心口,畢竟,當年宜兒爲了救楊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怕,他怕宜兒對楊銑掛了心,生了情!
事實上,很多時候,他心裡對啓明帝以及他那姑姑,當今的皇后存了莫大的感激的,他感謝他們給楊銑一下子就娶了三個女人,在找到宜兒的時候,爲這事,他心裡幾乎樂開了花!可是他心裡的刺依舊在,他不知道宜兒的心意,他害怕。
而今見了宜兒的表情,他便知道他以前的擔憂都是杞人憂天,宜兒對楊銑,當是絲毫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對姜宥來說,得知了這個真相,簡直就比這世上所有的好事湊在一塊還讓他興奮歡喜的。
他故作淡淡的道:“是啊,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如今有個側妃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了。”
宜兒輕笑道:“那可真要好好的恭喜他了。”
姜宥道:“你要是想去,找個機會爺帶你去他的襄王府逛逛,那襄王府的景緻雖未能列入京城十景,可是那是皇上親自過問,內造監全力督造而成的,亭臺樓閣,都別具匠心,還是出自有赦造聖手之稱的古大師的手筆,到是值得一遊。”
宜兒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姜宥看了看天,道:“已經過午了,你餓麼?”
宜兒搖了搖頭,她是真不餓。在水中掙扎了那麼久,她是累得快虛脫了,體力也耗費過巨,可是就是不覺得餓,一點也不想吃東西。
姜宥還是去了商家村討吃食去了,結果拿回來的只有幾根烤得焦黑的紅薯,還熱乎乎的,散着一股子香氣。
二人分食,這東西賣相不好,可是撕開了焦皮,內裡卻甘香可口,總共也沒有多少,沒幾下便被二人給消滅殆盡了。
宜兒原本沒覺得餓的,可是一吃起來,卻像是勾起了食慾,紅薯都吃完了,她尤自還有些意猶未盡,又不好意思提,便看了姜宥一眼,舔了舔嘴。
宜兒這下意識的動作,姜宥卻看得呆了一下,眼神禁不住的黯了幾分,他連忙定了定神,卻是變戲法般的從身後又拿了一根紅薯出來,遞給了宜兒。
宜兒一見,驚喜道:“不是都吃完了麼?你怎麼還有?快說,你還藏了多少?”
姜宥莞爾,不覺搖頭,眼中有毫不掩飾的寵溺,笑着道:“爺在你眼裡,難道就是那偷藏紅薯過冬的小老鼠?”
宜兒咯咯的笑,道:“哪有你這麼兇的小老鼠?”
姜宥一怔,道:“爺很兇麼?”
宜兒吃着紅薯,只笑不答。
姜宥伸手拭去宜兒留在嘴邊的殘渣,他動作是那麼自然,以至於宜兒根本沒意識過來,他道:“你看看你,這麼大個人,身邊還有丫鬟侍候着,怎麼就這般的不小心?今日所幸是爺去了喬府,要不然……你身邊的丫頭如果不盡心,爺回去給你送兩個機靈一點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深深的恐慌,宜兒看在眼裡,要說心裡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她想了想,將最後一點紅薯塞進嘴裡,然後輕聲道:“其實我不是不小心掉進水裡的。”
姜宥全身一顫,猛地看向宜兒,眼底有濃烈的戾氣一閃而過,渾身更是在猛然間又散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寒氣息。宜兒說不是不小心墜水,那隱含的意思他哪裡還需要多問?他的聲音因憤怒而有些顫動:“是誰?”
宜兒搖頭,道:“當時人多,我也沒看見,只知道是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下,我才跌進水裡的。”
姜宥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道:“爺回去給你送兩個人過來,平日裡你讓不讓她們侍候爺不管,只一點,出門的時候你得把人帶上,形影不離。”
宜兒一怔道:“用得着這麼大反應麼?你是不是想的太嚴重了點?”
姜宥怒道:“他們都想要你的命了,還不嚴重?”
這人顯然是霸道慣了,宜兒很識時務的閉了嘴,心中卻想要是讓他知道那害她的人還在湖心島安排了一名男子來英雄救美的戲碼,不知道這人會不
會當場暴走呢?不過聽姜宥那話中的意思,他要送過來的兩名丫頭多半應該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有這樣的人在身邊,到也不是什麼壞事。
姜宥見宜兒不說話,語氣緩了下來,道:“你以後啊,也要多長個腦子,人家都對你動手了,要置你於死地,你還傻乎乎的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宜兒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向姜宥行了一禮,笑着道:“是。小女子謹記何公子的訓導,下回出門,把藏在家裡的腦子也帶上,這行了吧。”
姜宥見宜兒的模樣,想笑,強忍了,斥道:“油腔滑調的,怎麼着也是讓爺牽腸掛肚的沒個安生。還有,爺現在姓姜,記住了。”
宜兒有些迷糊了,問:“什麼叫現在姓姜?”
姜宥不耐煩了,道:“反正你記住爺姓姜就是了,哪那麼多問題?”
宜兒撇了撇嘴,又道:“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回去晚了,我怕母親她們擔心。”
姜宥看了宜兒一眼,道:“你打算就這麼回去?”
宜兒一怔,這纔想到,她若就這麼回去,該如何與人交代?況且,沒有馬車,她總不能自己走回去吧?當然,不是說宜兒如今就嬌弱得連幾步路都不能走了,而是她一個閨閣女子,孤身一人,在街道上拋頭露面總是不妥。
宜兒有些爲難了,她落水後遍尋不到,她可以想見李氏該是有多擔心受怕,可眼下……
姜宥道:“跟爺來,爺帶你去見一個人。”
從商家村出來,姜宥帶着宜兒往東拐去,沒走多久,又拐進了山路,宜兒不認得路,但很快她就看見了界牌,知道這是上了蕁東山了。
對京城,宜兒可說是初來乍到,對京城的人文地貌知之甚少,可是蕁東山的大名她卻早有耳聞。蕁東山雪松絕壁,紅葉映天和斜陽夕照稱作蕁東三絕,在京城十景當中,蕁東山名列榜首。更在多年之前,有人在蕁東山鑿出了溫泉,自此之後,很多豪門貴戶紛紛在蕁東山買地修建別院,一時蕁東地貴,被吵成了當年京城的熱門話題。
那時候還是先皇昭明帝在位,這事驚動朝堂之後,昭明帝下旨,在蕁東山半山圈了一片景緻最佳的地勢作爲皇家別院,其餘的地方禁買禁賣,作爲京城的風景名勝對外開放。
蕁東山作爲京城十景之首,平日裡少不得會有遊人前來觀景,而其中自也不乏達官貴人,富貴千金,所以山中建有官路,以供富貴人家的馬車通行,而如今姜宥帶着宜兒走的,卻盡是山中的羊腸小道,雖勉強能看清路,可實在不怎麼好走,宜兒穿的又是姜宥從商家村找來的一雙小頭綾鞋,說不上多合腳,所以沒走多久,到是累得夠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