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一陣陣刺耳的長棍相交之聲在校場裡接連回蕩,讓整個軍營都爲之震動,無數軍士都集中在這裡,觀看這場前所未見的龍爭虎鬥。
“世子殿下威武!”
“世子殿下威武!”
“世子殿下威武!”
朱久炎得勢不饒人,長棍劈下之後,藉着反彈的力量再一次劈下。
連續不斷的劈砍使得何耀祖也是面色紅漲,胸腔內氣血翻騰。
何耀祖抵擋不住朱久炎!
就連他胯下的戰馬也在不停地喘着粗氣,四蹄都顫動不已,負擔不起背上傳來的巨大壓力。
何耀祖、朱久炎都是騎在戰馬上交手,戰馬的體能就顯得非常重要,因爲長時間力量碰撞,不僅何耀祖需要承受巨大的力量,胯下戰馬也是如此。
“何老四,撐住!”
眼見何耀祖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被朱久炎打落下馬,李天佑再次朝朱久炎攻來。
朱久炎手中長棍揚起,蓄勢待發,然而正當要劈向何耀祖的時候,李天佑的攻擊已到,手中長棍削出,直奔朱久炎的腰間。
若是朱久炎執意要劈下何耀祖,李天佑手中的長棍同時也會削到朱久炎的腰身。
“來得好。”
朱久炎自信一笑,迅速還擊,捨棄追擊何耀祖,而是準確對上李天佑的棍尖。
嘭!
一聲悶響,兩人同時收回長棍,目光都看着對方,眼中都興奮。
“再來!”
校場空地上塵土飛揚,四人四馬同時高速跑動,互相追逐,四根長棍交鋒之時,方圓二十米內,沒有人能靠近。
朱久炎打得興起,現在有些不能留手了,他全身勁氣鼓盪,越戰越勇,忘我地投入到這場戰鬥之中!
對着人型靶子練習這麼多年,實在令他感覺到枯燥無味,就算和親衛對練,也無人是他的一合之將,他從來沒有跟真人戰得這麼淋漓盡致過!
向來是對手難求,太強的,比如藍玉、朱柏這等高手,他也打不過,太弱的,他打起來也沒有興致,同等的對手在荊州都是他家的屬下,他的身份高貴,這些人陪他過幾招還可以,但是也沒有人會和他拼命打。
現場熱烈的氣氛也感染了李天佑他們三人,他們哪裡還記得留手,熱血沸騰之間,也早已全身心地沉浸在這場戰鬥當中。
“來得好,這一甩經驗無比老道,哈哈哈!殺!”
長棍在朱久炎的雙手中迸發出一道道黑影,劃破空氣,他用長棍使得是槍法,猶如江水滔滔,一浪疊過一浪。
時間已久,李天佑三人漸有些吃不消的跡象,他們的氣力都有些衰退,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竟似落了下風。
三人等大爲震怖,原想合三人之力可以戰敗世子,卻不料世子的力氣好似無窮無盡一般,他們非但攻之不下,反而被朱久炎佔了上風。
那狂瀾般的槍法,似乎無窮無盡的長江一般,綿綿不斷地攻向他們。
……
“荊州有傳聞,湘王世子,有昔日霸王之姿,我一直以爲只是吹牛而已,現在看到,倒絲毫不假!”遠處的山頭上,許英神色開始凝重起來,眯着眼睛,低聲的道對旁邊的陳昂道:“他居然能以一敵三戰成這樣,若是再過三五栽,恐怕天下將沒有對手了。”
“這個也霸王,那個也霸王,聽說燕王次子朱高煦在北方也被人稱爲霸王再世……嘿嘿,哪有那麼多霸王,朱家的人是真會胡吹,霸王都生在他們家了。”陳昂的聲音滿懷滔天恨意。
“陳昂!楚王殿下(朱孟熜)也姓朱!”許英警告道。
“屬下看到仇人在下面,有些失態了!請大人原諒!”陳昂連忙低頭認錯。
“大軍圍困之下,武藝再高,那也還是個死!當年的藍玉何等名頭和威勢,皇帝一聲令下,他不一樣成了刀下亡魂?可恨朱久炎這些年都龜縮在荊州,不給我絲毫機會!”許英目光栩栩,凝視着遠處的戰鬥,“咱們殿下會給你報仇的,別看了,我們先去做一件事!”
“請大人吩咐!”陳昂恭敬地道。
許英淡淡地道:“先跟我去逛逛荊州城。”
……
這場激戰再次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打了這麼長時間,李天佑三人都開始都有些氣力不繼,無論是力氣還是速度都在減弱。
何耀祖突然雙眸一瞪,無視朱久炎搗過來的棍尖,躍馬而上,側身劃過,長棍在手,黑光閃爍,爆發出最璀璨的一擊,長棍直接壓制住了朱久炎。
“哈哈哈,世子殿下你雖然武藝高強,但還是嫩了點!你們倆個快上啊!”何耀祖近身而上,魁梧的身軀死死壓制着朱久炎,想讓朱久炎無法拔出長棍,眼見李天佑兄弟來已經殺了過來,頓時有些得意,哈哈哈大笑。
打不過,何耀祖開始耍起賴來。
“嘿嘿,你高興得太早了,看我的!”朱久炎目光一轉,放開手中長棍,一隻手握着住棍子盡頭,身上一股巨力爆發,硬生生長棍彎成一個半月形狀。
“這彈力可非同小可!”一聲冷喝,朱久炎脫手而放,棍杆“刷”的一聲,攜帶着無上巨力,猛然繃直。
嘭!
一股巨大的力量順着棍身,旋轉而回,直擊何耀祖的胸口,這樣的招數讓他猝然不及,一口鮮血直接噴出,整個人飛下了戰馬。
“沒用的,何老四,看我的!”
遲走一步的李天福,生恐朱久炎回過氣來,竟然放棄了一切防禦,從馬上跳起,直接朝着朱久炎的腰部撲了過來。
朱久炎拳風呼嘯,挾着一股股破風之聲打向空中的李天福。
李天福武藝較何耀祖與李天佑還有老大距離,先前三人圍攻朱久炎都處下風,更何況眼下單打獨鬥。
李天福見朱久炎的拳頭有如此威勢,哪裡還敢繼續前撲,腰部死命發勁,身體在空中一扭,躲開了朱久炎的拳頭,直接趴在了地面上,激起了好大的灰塵。
“你這個慫包!哈哈……”何耀祖坐在地上,一手指着李天福哈哈大笑。
李天佑見何耀祖和李天福被接連打落下來,朱久炎已經回過身來,很是乾脆地舉棍,表示認輸。
“我們輸了,李天佑甘拜下風,不如世子遠矣。”
“世子威武!”
“世子威武!”
“世子威武!”
“天佑大哥太過謙了,你的本事我從小便知道,我這身份讓你顧忌太多了,你用不上全力。”朱久炎搖頭道:“天佑大哥,你手沒事吧?”
“皮膚微微開裂,小傷而已,等會兒找軍醫包紮一下就行。”李天佑微笑着搖頭。
“兩年不見,這小子居然練到了入室境頂峰……咱的靈珠子長大了。”朱柏制止了周圍準備對他行禮的將士,默默勒轉馬頭,打道回府,他現在非常開心急於回家跟王妃分享。
……
儘管前幾天下過大雨,但是今天的陽光還是很毒辣,太陽肆意地放着光芒折射在江水上。
這裡是位於柳林州港口下游大約五十里之外的落山雞港,同時也是柳林州的一個重要的輔助港口。
朱久炎幾年的努力,使得荊州的繁華冠絕大明,而原本的柳林州港口,雖然已經經過了數次擴建,但是容量依然無法滿足日益增多的船隻吞吐量。
爲了緩解柳林州港口的負擔,早在四年前,朱久炎就在下游大約五十里的這個地方,建造了這麼一個落山雞,用來分擔柳林州港口的壓力。
幾年的大力發展,加上落山雞港的免稅政策,一些來往的中小型船隊,往往願意把船停靠在這裡,雖然貨物到了這裡還要再從陸地上再運輸一段距離,才能到新建的落山雞集散地,但好在有免稅政策,多少算是荊州府衙變相補貼了陸地運輸的費用。
而今圍攏這個落山雞港口,已經衍生出了一個幾萬人的小鎮,鎮上也因爲某人的惡趣味被命名爲落山雞鎮。
鎮上的土地都被荊州最大地主劉常劉老爺給買走了,而前來定居的周圍村民,手中都有點錢財,在劉之榮這個同知大人的號召下,做起了爲港口服務的營生,他們多數當上了百貨行業、娛樂行業和貨物運輸馬車行的老闆,過着充實又富裕的生活。
此刻,就在落山雞港的一個商船碼頭旁,一條大江船剛剛停穩。
這是一條標準三桅商船,傳統造型,闆闆整整,船速不快不慢,追求的是平穩與安全。
船隻停穩,剛搭上跳板,船上就已經跳下了一個胡人模樣的傢伙,和碼頭上的周季陶低聲說笑了幾句。
自有稅差上前查看貨物,繳納了稅款之後,這胡商順手從懷裡摸出一壺酒水,塞進了周季陶手裡。
周季陶頓時眉開眼笑,讓下面的人加快手續,檢查完畢後纔在憑證上籤了字。
早有一大幫等候在幹活兒的搬運工人圍了上來,鬧哄哄的大聲吆喝着,期盼能得到一點兒活幹。
“李老爺,李老爺,僱傭我吧!僱我吧!我的人力氣大,手腳輕,安分守己,幫您幹過多次活兒的!您還記得吧?”
“李大人,僱我吧!我家弟弟剛進講武堂的,現在是正式學員了,我們村的人都安全可靠!”
李老爺……嘿嘿,這是李永最喜歡的稱呼了!
和搬運工交談也是李永最喜歡做的事情,他一點都不覺得煩,一點也不擺架子。因爲眼前這樣的情形,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聽別人叫他李老爺,李永整個身體上的骨頭都酥輕了,要知道以前他雖然富有,但在大明是卻是最底層的人物,大明百姓是那般驕傲,他們可不會對一個胡人有什麼尊敬。
要不是世子殿下給他弄來了個皇商的官身,眼前這些搬運工能這麼圍過來討活幹?能這麼稱呼他李老爺? шωш ⊙тt kān ⊙co
別看這些人窮,以前可高傲得緊,一見他的面孔,馬上便會轉身,找別人去討活兒計,哪會像現在這樣,當他是荊州自己人?
在一片吵鬧聲之中,船上又放下了一塊木板,兩個男子一前一後從船上走了下來。
這一老一少,反差巨大,老者高大堅毅,走在木板上四平八穩,白髮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只要看過來,便有一股威武之氣,一點都不像個老人。
另外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卻是面白無鬚,雙腿發軟,走路下來都很是費勁,身上穿得厚厚的,裡面還套了一件輕薄的內甲,看那質地,也不知道是什麼猛獸的皮製造的,而身後還披了一條保暖的大氅。
當先下來的李永連忙收起派頭,舍了一衆搬運工,跑到無須男子旁邊攙扶着他下船,一邊攙扶還不忘對老者露出討好的微笑。
“趙公公的身體有些不舒服,李永,你好好照顧他到馬車上休息,我招呼孩子們卸貨。”
蒙永微微一笑,他看了看碼頭上繁忙的樣子,心情大好,隨手從船上召喚下來一個手下:“讓孩子們都動起來,趕緊把貨物卸下來,今晚這船還要維修呢,這麼磨磨蹭蹭的,像個什麼樣子!”
這兩人正是永興屯老村長蒙永和朱久炎的貼身太監趙來。朱久炎當初收了李永這個胡商,還給了他一個正經的皇商出身,便是打算用他這個人去搞長途海運。
大明商會一直做得是近海貿易,也就是沿着大明的海岸線運運貨,生意頂多做到大、小琉球,遠了的話便沒有了海圖,江船換海船等等不方便因素。
蒙永、趙來和李永的這次蘇祿國之行,便是朱久炎的一次遠航嘗試,一是能跟着李永學會各種海運的知識,二是將各種問題都記錄下來,以便以後着手解決。
船員大多是永興屯出來的年輕小夥兒,經過了幾個月沒有見過女人的日子,早就憋壞了,此刻回到家鄉,落山雞港那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們目不暇接。
港口不遠處就有酒館旅店,無數穿戴得花枝招展的青樓姑娘向他們頻拋媚眼,把一幫小夥子看得心癢難耐,若不是任務還沒有完成,他們恨不得立刻就奔過去花天酒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