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足利義兼是威風赫赫的‘海烏鴉’首領、扶桑南朝的鎌倉領主,其實他在南朝只是個依附於大內氏,躲避足利義滿追殺的小領主而已,所以,足利義兼萬萬不敢得罪大內氏的人,他不僅害怕失去大內氏的庇護,更怕大內氏將他躲避在澎湖的消息透露給足利義滿。
並且足利義兼以足利氏的姓氏爲榮,他不甘心失敗,他不甘心當個依附於他人的走狗,他要反擊足利義滿!
澎湖列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個聽命於他的海盜,這可是他這些年來好容易才攢出來的家當。大明人是那麼容易打敗的嗎?要知道那些個寶島族人雖然文明落後,武器也很可笑,可是他們有十幾萬人,並且好勇鬥狠,在叢林中更是神出鬼沒的,連個影子都摸不着,要是那麼容易打敗的話,老子還需要一直窩在這澎湖嗎?早佔了寶島了!
可惜的是這大內雄一爲人驕橫,坐井觀天。在他眼中,大和民族是最偉大也是最強大的,其餘人全是低等的奴隸,根本沒必要放在眼裡。來到澎湖後,這傢伙一直拿着雞毛當令箭,更可恨的是,自己還不能明面上得罪他,真是可惡!
也不想想,扶桑國的文明是源自於哪裡!能收復十幾萬寶島族的大明人,是一般的勢力嗎!?還有那些海盜首領嘴裡所說的,什麼“會爆炸的火球”,又是什麼“高聳入雲的鐵甲戰艦”,速度都快得不得了等等,那華夏海軍纔是這片大海的霸主!
足利義兼派出去兩艘偵查船隻,這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回來,他心裡已經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敵人的戰鬥力太強大了,暫避鋒芒、保存實力纔是上策啊!雖然他也捨不得澎湖列島……
怎麼才能將這個礙手礙腳的笨蛋給弄死呢?足利義兼一邊微笑着對大內雄一點頭,一邊卻是在心中想着如何弄死他。
“報————!”恰在這時,忽有海盜疾奔入內,單膝跪地稟告道:“大領主、大內閣下,外圍的警戒哨傳回消息,說是有大隊‘華夏海軍’正在靠近澎湖!”
“就是他們!”
“就是這什麼‘華夏海軍’攻擊了我們!”
“大領主,他們這是追着我們過來的啊,請大領主爲我們做主!”一衆海盜首領頓時有了主心骨似的,一個個義憤填膺,揎拳攘臂。
“稍安勿躁!”足利義兼止住衆人的喧鬧,皺着眉頭道:“待我問清情況,再做定奪……”
他右手瞧着扶手,沉吟着,眼中卻是不動聲色地給心腹陳明使了一個眼神,小手指卻微微指了指大內雄一。
陳明微微頜首表示明白。
大內雄一卻是一幅憤怒模樣,霍然上前一步喝問:“敵人有多少船隻?”
報信的海盜回道:“有大小戰船十七艘,他們的船……”
“本領主以爲,那華夏海軍此番既然敢盡起大軍前來,多半是志在必得,我軍若此時出戰,只怕會中了他們的算計,諸位可有好的作戰計劃獻上?”
聽得這裡,陳明便出來拱手道:“大領主,屬下有一妙計,可破強敵。”
“哦,陳君?那依你之見,我軍該當如何。”足利義兼微眯雙眼,詢問道。
陳明微微一笑道:“大領主,敵人才十七艘戰船,我們這裡有幾百條海船,三萬餘勇士!澎湖列島,島嶼衆多,環境複雜、岸邊風大流急、海流潮汐,他們那些外來人可沒我們懂得利用地形,管他什麼海軍,都要在我澎湖島內變成齏粉!”
大內雄一聽得連連點頭,對着足利義兼沉聲道:“正是如此!我們佔據地形之利,讓所有的船隻在千回洞裡藏好了!等待大明人過去後,便御風衝殺而出,殺他們個片甲不留!請大領主下令吧!”
“有地利在手,他們定然有來無回,請大領主下令吧!”一衆海盜首領此刻也是羣情激奮,雖然朱久炎他們的船隻給了他們終身難忘的打擊,但是他們一想到此刻己方有幾百條船,三萬餘海盜,哪裡還有懼怕之理?
此刻,他們只想一雪前恥,猛烈的報復回去!要知道,他們多年搶劫的金銀,可是都落在這‘華夏海軍’的手中,若是打敗了他們,搶回財寶,那是多少財富?不僅能彌補損失,估計還會發上一筆很財吧!?畢竟,那麼多的海盜勢力被滅了個乾淨,分錢的人可是少了許多。
一想到這裡,這些個海盜首領倒也不畏生死,一個個叫囂着要跟着大內雄一殺將出去報仇!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出軍還擊,我們就將他們一口氣全吃了!”足利義兼站了起來,環視衆頭目,大聲呼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出動,大內雄一爲前線前鋒,代表我全權處理此處戰鬥!你等當盡全力,務必一戰殲滅來他們!記住,不僅要殺了他們的人,還要搶了他們的戰船!”
“大內雄一領命!”那大內雄一不疑有他,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足利義兼等所有人走遠了,纔對那陳明招招手道:“你通知下去,讓我的本部兵馬跟在最後面,以保存實力爲主。大內雄一信奉武士道的武勇,他會一馬當先的……若能吃了大明人,你便領人去佔點便宜,若是戰鬥失利,則立刻與我撤退,我們一起去佔領了琉球三國!”
“大領主英明!陳明,明白了!”
……
朱久炎率領船隊已經緩緩駛入了澎湖列島的靜水區,在海濤澎湃的港外也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使得他的心裡生出了警惕,與李天佑商量後,謹慎地放出了幾十艘小船在前頭探路,何耀祖的“寶島號”緊隨其後,其餘艦隊則不緊不慢地吊在後方。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島嶼,最大島嶼的方圓幾十裡一眼望不到頭,最小的島嶼不過幾米方圓,島上綠蔭叢生,蒿草如篷,根本不像有人跡的樣子。
朱久炎與李天佑已經站到了湘王號的望鬥上,他用望遠鏡一邊搜索着兩邊的海盜,一邊問道:“天佑大哥,有什麼想法?”
李天佑的眉頭也蹙緊了,回道:“殿下,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們聞訊跑了,另外一個是,他們利用地形躲藏在哪裡,想對我們玩個陰的!”
“想跟我玩陰的!?”朱久炎哼聲道:“那也要看看,在我的高空偵查機之下,他們還有沒有本事隱藏的住!”
“咻———咻———!”他將兩根手指放在嘴中,對着天空吹起了口哨,呼喚起了金子。他說的高空偵察機,自然便是蓄養多年的金子。
“唳——唳——!”
不一會兒,金子振翅而來,那巨大的黑影迅捷地從天空俯衝下來,站在望斗的欄杆上,一雙黃色鷹眸緊緊地盯着朱久炎,等候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朱久炎相信,憑藉食猿雕的變態視力,肯定能將那些隱藏起來的海盜一個不落的全找出來。
“孃的!”朱久炎恨聲罵道:“要不是有金子引路,我還真不敢將船隊帶進這澎湖列島!”
“誰說不是呢。”李天佑道:“這裡有大小島嶼幾十個,環境複雜、海流潮汐不斷變換,要是被海盜們利用好了,還真能給我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
虎井島,波光粼粼的海水在陽光的映射下閃耀着五彩的光芒,一艘艘大小船隻停留在曲折蜿蜒的千回洞中。
大內雄一由十名精銳扶桑武士簇擁着,他身材比普通的扶桑人高大一些,身穿硃紅色的緋之炎大鎧,手揮扶桑武士刀,正和一衆海盜首領們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海盜幾個斥候終於滿身大汗地划着小快船回來了,連滾帶爬地跑進了聚集地中,一邊急促地喘息,一邊回稟:“大內閣下、諸位大人,不,不,不好了!那華夏海軍的船隊就像長了千里眼,能看到了我們一樣,直奔着千回洞這兒來了!”
“納尼!?八嘎!”大內雄一將手中鋒利的扶桑武士刀架在報信人的脖子上,殺氣騰騰地道:“你們出賣了我們?竟然帶他們找到這裡來?!你們漢人的良心大大的壞了!”
“閣下!不!不是,大人,不是我們啊!再說,他們華夏海軍可是從不接受海盜的投降,我們怎麼可能出賣自己人呢?!”
“對了,對了,小人聽到了天空有鷹唳聲,肯定是老鷹在天上看到了我們的行蹤!”
“對的,對的,這澎湖周圍哪裡會有老鷹呢?定是敵人蓄養的!”幾個小海盜在大內雄一的怒火中瑟瑟發抖,但是其中還是有機靈人,語速飛快地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那鷹叫聲!?”大內雄一瞳孔一陣收縮,當機立斷地說道:“天上的雄鷹會將我們的計劃看得一清二楚,任何計謀都失去了作用,只能正面迎敵了!傳令所有戰船出動,跟這些大明人決一死戰!”
陳明立即建議道:“大內閣下,他們的船優於我方,若是硬拼的話,我們即便能贏,損失會很大。那些大明船隻高大堅固,吃水很深,屬下建議在虎井峽與他們決戰!”
“陳君的意思是將他們勾引進虎井峽?”
“好辦法!”
大內雄一和一衆大小海盜首領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喜色。
虎井峽名符其實,它是虎井島與相鄰的西嶼島之間的一道狹窄海峽,表面上看起來寬闊便行,實際上水流湍急,水下暗礁密佈,是澎湖列島中的第一險地,大一點的船稍有不慎便會觸礁。便是他們這些盤踞在此多年的海盜,等閒也不會從虎井峽裡經過。
“呦西!”
大內雄一嘿嘿笑道:“陳君這注意不錯,這樣吧,陳君,你率船隊在虎井峽的兩側埋伏,本將親自率領一隊戰船上前迎擊大明人,先與他們在虎井島外打上一場,將他們的偵查小船滅掉,然後佯裝敗退,逃進虎井峽,大明人必定窮追不捨,嘿嘿,等他們進了虎井峽的暗礁灘,我們再聯合殺出,將他們殺個一乾二淨!”
陳明豎起大拇指道:“大內閣下不僅勇武非常,而且智慧無雙,陳明佩服之至!”
大內雄一很是矜持地點了點頭,道:“那麼便按照本將的計劃行動吧!”
“是!”
“嗨!”
“遵命!”
大內雄一的座船帶領着本部船隻和所有海盜首領的船隻駛出了千回洞。
陳明雖然按照大內雄一的指令行事,但暗中還是召集了忠於足利義兼的大小頭目,傳達了足利義兼要他們保存實力的命令。
一衆大小頭目點頭表示明白,他們將忠於大內氏的船隻、漢人海盜以及南洋海盜這些人擺在最前面,自己的人則排在了最後。
要是能利用虎井峽的地形打敗大明人便罷了,若是戰事不利,陳明便會按照足利義兼的吩咐,率領後面的船隻逃跑,然後去與足利義兼匯合,去攻佔兵力空虛的琉球山南國。
至於大內雄一他們的死活?別鬧,我們可不是大內氏的人,等的就是這麼一天!
……
距離虎井島三十餘里的海面上,華夏海軍的船隊正在朝着千回洞前進。
朱久炎和李天佑正在討論着進攻千回洞的策略,“唳--唳--!”金子忽然飛到二人的頭頂不住盤旋,還衝着朱久炎高聲鳴叫不已。
“情況有變!”朱久炎臉色一變,急聲道:“打旗語,讓何耀祖他們的偵查船快回來!”
李天佑連忙從朝着望鬥上的瞭望手下着命令,瞭望手抽出兩支小旗,打起警告回退的旗語。
李天佑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盤旋的金子,然後詢問朱久炎道:“殿下,金子這是什麼意思?”
朱久炎沉吟道:“示警!讓我小心的意思。海盜們可能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他們的位置了,這怕是做出了某種應對,想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李天佑道:“那我們怎麼打?屬下不建議再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