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一定向足利閣下轉達殿下的要求。”陳明不敢怠慢,趕緊告辭離去。
足利義兼聽陳明說完後,臉色有些陰沉,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尤其是他知道朱久炎的身份之後。
華夏海軍的主帥竟然是個親王世子!他代表的是明廷嗎?難道大明已經如此強大了!?
不過,他此刻卻一點也不爲自己的安全擔心了,因爲大明一向以天朝上國自居,在對外的邦交上面沒有出現過任何汙點,信譽是很不錯的。
既然那世子讓本領主親自去他座艦上投降,那就不會殺他,儒家文化他足利義兼可謂是研究得頗深,他可不信大明的皇族能幹出什麼背信棄義的事情。
若是足利義兼了解朱久炎以往做過的事情,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了,可惜,他不瞭解。
朱久炎已經率領船隊來到澎湖主島,那些被俘虜的海盜戰船已經被何耀祖率隊開往寶島,它們將在寶島的船廠修復、改造、翻新,變成嶄新的新式戰艦。新出廠的戰船和這些修復完成的戰船,將在未來一齊加入華夏海軍。
海盜俘虜都被朱久炎下令帶到主島的廣場上,他要見過足利義兼之後,纔會決定這些人的死活。
主島上有很多被海盜奴役的寶島族人,他們習慣性地跪在地上,準備迎接澎湖新的主人。
看着源源不斷從面前運過去的火炮、火槍、弓弩、長刀,還有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軍隊,這些被奴役慣了的寶島族心裡更加戰戰兢兢了。哪怕是在同爲寶島族的孫溫與金日拜的勸說下,他們的顧慮也沒有完全打消。
朱久炎從這些寶島族人的反應上分析出了很多問題,海盜們對於本地的土着民族自然不會善待,在嚴苛的奴役政策下,當地民族平時的生活可想而知。
不過這並不能引發朱久炎的殺心,頂多讓他心生憐憫之情,六百年後,寶島族與漢民族血脈相融、不分彼此,但是現在卻與漢民族剛剛接觸,血脈與文明也沒有相互融合,澎湖寶島族的遭遇,還不能讓朱久炎產生出憤怒的情緒。
主島上的建築羣很有特點,融合了周圍各國風情的建築隨處可見,甚至還有印度與阿拉伯那邊的建築散落在各處。
海盜們在這裡經營了數十年,房屋建築得相當不錯,高大堅固,風格各異的建築,相互輝映,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景,倒有點像後世世博會的感覺。
朱久炎在地理位置最高的扶桑山城中接見前來投降的足利義兼。
足利義兼再次來到了山城之中,見到周圍陸續走過的華夏海軍士兵,心情是十分的複雜。
昨天這裡還是自己的地盤,現在卻成了別人的領地。
而作爲投靠的一方,等會肯定要遭受屈辱和責難,但足利義兼也只能認命,誰讓他想藉助朱久炎的力量回扶桑復仇,當個帶路黨呢?
還是同樣的地方,還是同樣的座位,卻是不一樣的位置,不一樣的心情。
足利義兼深吸一口氣,帶着陳明與一衆心腹下屬邁進大廳,從兩排護衛的軍士當中走過,朝着座位上的朱久炎跪拜道:“扶桑鎌倉領主足利義兼,攜一衆屬下拜見世子殿下!”
足利義兼這傢伙的漢語實在是說得好,比陳明這個有漢人血統的華人都要好多了,或許是扶桑上層本就流行漢文化的原因。
既然溝通沒有問題,朱久炎也就直奔主題,“既是投靠,不知你們扶桑可有什麼效忠儀式?”
來的時候足利義兼設想過很多場景,傲慢、刁難、鄙視、譏諷、嘲笑,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座位上的親王世子張口便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但恰恰是面對這樣的話語,足利義兼卻從中感受到了千鈞的壓力與無比的焦慮。
這句話太厲害了,但他只能按照對方的節奏走,而且他還不知道對方到底需要什麼,自己的底線很容易給對方勾出來。
知道歸知道,但他可不敢怠慢,恭敬地道:“按照扶桑禮儀,卑下應該代表所有屬下對殿下獻上武士刀,並行‘土下座’之禮,誠心請求殿下接納。”
扶桑這種五體投地式的情願、謝罪之禮,朱久炎還是知道的,後世的扶桑動漫影響不小,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對於這“土下座”的行禮流程與姿態,他有個大概瞭解,這是一種向身份高貴的人表達歉意或誠心請求的禮儀。
行禮請求的話,一般是正式在衆人的面前,非常鄭重地行禮情願。
對“土下座”的禮儀,朱久炎表示同意,當着一衆屬下與俘虜海盜的面行“土下座”之禮,對他來說是有很多好處的。
這表示二人正式地確立了從屬主僕關係,對於扶桑人的秉性與做派,朱久炎深懷警惕之心,雖然這足利義兼的身份讓他覺得很有利用價值,但是還不是那麼讓人放心。
畢竟後世的堅果國非常強大,把扶桑都輪幾遍了,讓他們天天跟在屁股後面喊爸爸,天天學習爸爸,最後還不是被這“親兒子”給偷襲了珍珠港?
扶桑人的兩面三刀,朱久炎可謂是知之甚深,當下也不廢話,示意足利義兼按規矩當衆行禮,表示對自己的臣服。
不是一直對下面的武士宣揚,忠於自己的主人是武士必須恪守的信條嗎?那就讓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行禮,以後若是這足利義兼想弄出什麼麼蛾子,也要掂量一下背叛主人的影響。
對自己來說,相當於多上了一層保險,想當帶路黨自然要拿出能讓自己滿意的誠意出來。
足利義兼在見識過華夏海軍的實力後倒是堅定得很,一點也不矯情。他當着所有屬下的面,彎下腰,雙手將自己的指揮刀高高舉過頭頂,語氣鄭重地道:“我,扶桑國鎌倉領主足利義兼,謹代表領地所有軍民,向大明華夏海軍艦隊指揮官……”
說到這裡,他用一種詢問的眼神,朝着朱久炎看了過去。
“湘王世子朱久炎。”朱久炎起身,朝着足利義兼走了過來,然後坦然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足利義兼低下頭顱,繼續說道:“向大明華夏海軍艦隊指揮官,湘王世子朱久炎閣下表示效忠,並以我足利氏的榮譽與鎌倉領地所有軍民的性命擔保,我們將永遠視朱久炎閣下爲主,世代效忠,永不背叛,懇請主上答應!”
足利義兼只覺手上一輕,朱久炎的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從他手中接過指揮刀,右手高舉過頭,在空中停頓,莊重地道:“我,湘王世子朱久炎,代表湘王府暨華夏海軍,接受你們的效忠!”
足利義兼立馬雙膝併攏跪地、擡頭挺胸,雙手聚攏放於大腿上,呈正座之姿;然後雙手成內八字狀向前貼地、身體前傾、上半身擡起直至額頭磕地,一絲不苟的來了個極其恭敬的“土下座”之禮。
身後的陳明自然帶着衆人一起跟隨足利義兼行禮。
四下的軍士歡呼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大,終於匯聚成一股山呼海嘯般的巨大聲浪,在山城上空久久不息。
……
山城後面是一塊大空地,方圓也就幾百平方米,周圍種滿了香蕉樹,讓這裡看起來顯得更加的狹小。
許多士兵忙忙碌碌地搬運着珠寶、寶鈔、金銀、銅錢以及成捆的箭鏃,李天福正帶着人在空地上將它們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然後再打包裝船。
朱久炎領着李天佑、魏志勇和何秋娘,在足利義兼的帶領下繼續朝着下一處藏寶的位置走去。
進入一扇隱蔽的石門,繞過幾重回廊,在綠樹花叢之間,就是足利義兼口中的最大一處藏寶處。
“殿下,小心腳下,這就到了。”足利義兼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出他對朱久炎的恭敬,他彎着腰朝前走去,在門口按動機關,推開厚重的鐵門,在一陣隆隆聲中,這處藏寶的密室洞口顯現在衆人的面前。
朱久炎帶着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魏志勇帶人舉着火把將密室搜查完畢後,纔在足利義兼的邀請下進入密室。
朱久炎是十分富有的,尤其是佔據寶島之後,各種珍貴的金銀礦石任其開採,他自認爲無論多少錢財擺在他的面前,也絲毫不能讓自己的心產生波動。
但親眼目睹這處密室內的財富之後,他知道自己錯了。
他失神了!
光一人多高的金磚山就有十餘座,火光映上去,金光閃閃。銀磚遍地,寶鈔成堆,珠寶滿箱,數之不清。
衆人舉目四顧,只見那到處擺滿的珊瑚樹,各種各樣的首飾玉器,各種精美的瓷器,金鑲寶石帶帶銙、雲形金累絲鑲寶石簪、金累絲鑲寶石青玉鏤空雙鸞鳥牡丹簪、金鑲寶石絛環等,其上鑲嵌的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金綠寶石、金綠寶石貓眼、石英貓眼等寶石近百顆。
在金鑲寶石帽頂上,還鑲嵌一顆約碩大的橄欖形無色藍寶石,發出五彩斑斕的誘人光芒
“好漂亮!”
朱久炎身後傳來一聲發自心底的讚歎,他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只見何秋娘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顆金鑲寶石帽頂上藍寶石,兩隻眼睛好似都變成了藍色。
旁邊李天佑這幾個男人雖然沒有何秋娘這女人表現得那麼誇張,但也是張大了嘴巴,雙眼掙得圓圓的,盯着面前的財寶不住地觀看。
錢財這東西有時候確實是個數字,但是當它真實的以各種讓人震撼的形態展現在世人眼前時,估計沒幾個人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朱久炎如是想到。
他微笑着對何秋娘說道:“喜歡的就拿着自己玩去,我想足利不會介意的。”
足利義兼在後連連躬身道:“本就是卑下進獻給殿下的,殿下若是喜歡,卑下不勝榮幸。”
“送我了?真的!?”
聽到二人的對話,何秋娘這才清醒過來,一臉驚喜地指着那頂金鑲寶石帽上的藍寶石道。
看着何秋娘這幅生怕自己反悔的表情,朱久炎無語地搖了搖頭,沒好氣地道:“自然是給你了,你要是還想要其他的,也可以拿,只要你喜歡。天佑大哥,你們也是,喜歡什麼,隨便拿。”
朱久炎財大氣粗地大手一揮。孃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錢是王八蛋,花了咱還賺。
“謝殿下。”李天佑和魏志勇帶領軍士們笑哈哈地說道。
可是你說的。”何秋娘歡呼一聲飛快地跑了過去,瞧她這動作,敏捷得一點都不像個孕婦。只見她拿起那頂金鑲寶石帽使勁看了起來,摸摸這兒,看看那兒。
摸了一陣後,她纔像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又挑選了幾件讓人目眩神迷的珠寶與那頂金鑲寶石帽放在了一起。
若是旁邊沒人,朱久炎估計她連口水都會留出來。看來女人喜好發光珠寶這事是寫進了基因裡的,無論古今都是如此。
他撫了撫額頭,指着那些珍寶對足利義兼問道:“你們哪裡的這麼多珍寶?這都能比上一個小國的國庫了。”
足利義兼既然表現得如此謙卑,如此識趣,朱久炎也就給他留了點面子,不再提海盜二字。
但是這山城裡幾處密室中存放的出財富,朱久炎可不信是他們能夠搶回來的,海盜要是這麼吃香,那誰還發展經濟啊?都下海去搶不就得了。
足利義兼知道朱久炎想問什麼,他低聲回道:“殿下聖明,這裡確實是一個小國的國庫,可是這些都不是卑下的,而是屬於大內氏。”
“哦?大內氏?他們搶了哪個國家?”除了剛進來時給他的視覺震撼外,朱久炎此刻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他淡然地對衆人說了句“拿完之後再打包”,便領着足利義兼轉身走出了那琳琅滿目的密室。
李天佑和魏志勇也立即大大方方地隨着離開,對身後的一衆財寶毫不在意。
唯有那陳明留在原地,謙卑地對着何秋娘與一衆侍衛解釋那些珍寶的價值與出處。
足利義兼恭敬地落後了幾步,一邊跟隨一邊向朱久炎解釋島上珍寶的來歷。
原來,扶桑的大內氏已經攻佔了琉球上的山南王國,他們利用山南王國上任國王汪應祖的長兄達勃期,對汪應祖的不滿發動了兵變叛亂,殺了國王汪應祖,立達勃期爲王。
可悲的達勃期哪裡知道扶桑人的做派?手中沒有兵力的情況下,他只能當一個傀儡國王而已,山南王國便這樣被大內氏慢慢暗中掌控,國家的國庫自然也是保不住的,上百年積蓄的財產都被大內氏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