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麼沒注意,絕對有鬼,除非是人爲,自然生長不可能有如此茂盛的一大片沙林毛竹。”小九在一處朝南的山坡上用畫戟忙着挖貓兒洞,一邊皺眉思索着小敏的話。
千斤的畫戟挖山體就像切豆腐,怕聲響太大,還特意在外圍佈置了結界,不到天亮,一個和城門樓上的裡屋差不多大小的超大貓耳洞就完工了,用火魔法烘烤後,馬上接了小敏爬進貓耳洞,避風雪,小敏看得大是興奮,還想讓赤玲出來同樂呢。
“算了,妹妹就讓她在幻空吧,爲了我們閉關,上次的龍之血魄,她可是吸收得很少,不能隨意打擾她的練功時間,她的進化迫在眉梢,老這樣有一個魚尾巴,一直需要符文維持魚鱗所需要的水分,出來也極不方便。”
“也是哦,你,你在幹什麼”小敏忽然看到拿出一堆東西,一件件擺在貓耳洞裡,大驚道。
小九嘻嘻一笑道,“你不是又累又餓嘛,我當然要提前準備好吃的,睡的,怎麼樣,考慮的周到不?”
“我的天吶,你空間裡都放了些什麼,連桌子、小墩、毯子、魔晶燭臺、烤肉、燒刀子、精靈果酒……都放進了空間,甚至有墨公酒樓的招牌大餐,你,你這個,呵呵,不佩服不行啊,真是貴族爺出生,享受永遠放在第一位。”小敏驚訝之餘,笑眯眯的大加誇獎。
“靠,我一個人出來冒險從來不帶這些玩意,頭枕大地,天爲被,喝溪泉之水,吃魔獸之肉,可,現在成了家不是,當然要把家當背在背上,老婆牽在手上,口糧留足,這樣纔是真正的四海可安家,如果沒有這些惱人的戰爭,我會準備得更好。”
小敏連連點頭,規規矩矩的坐在小凳子上,對着桌子左右開弓,口齒不清道,“嗯,不錯,話好聽,烤肉……好吃,果酒……好喝,貓兒洞很暖和,一塊璞玉現在給我雕琢得越來越光芒四射了。”
“別忙着給自己臉上貼金,不要忘了正事,天亮後,你的視力最好,你白天行動,我晚上出去觀察,我往東面方向走,你反向,不能耽誤了時間,累了就回到這裡歇會。”
“好……吧,真是的,也讓我吃完再說啊,會影響胃口的。”小敏氣呼呼的應答道。
在羣山中搜索一點線索確實很艱辛,因爲大雪已經連續下了三天,地上積了一小腿深,全要靠鬥氣和漂浮術,才能做到踏雪無痕,三天也摸清楚了壩子山和沙林的大概原貌,壩子山就像青花瓷瓶,有着長長的瓶頸,但瓶頸外和裡全是沙林裡的毛竹,堵死了這個狹長的瓶口,進不得壩子山圍子裡面,也就無法摸清那個所謂的鬼門關。
兩人對沙林區經常發生的鏈條、刀兵、馬嘶等陰兵過境的聲音也有點恍然,如果向青花瓷瓶裡吹一口氣,裡面也會有轟轟的迴音,壩子山的沙林狹小入口吹進的大風,也同樣在這個如同青花瓷瓶一樣的天然環境中產生迴音,可爲什麼是戰場上的聲音,還能看到鬼影,就不明白了,兩人除了對練武、實力癡狂,對研究並無多大興趣,也就做罷。
也因爲這場大雪,發現了一個讓兩人振奮不已的雪地腳印,在壩子山頂。
小敏神情激動,馬上向小九傳音,“快來我這裡,別老貓在老鼠窩裡,快來,總算髮現一個喘氣的,大雪封山、人跡罕至的壩子山上竟然有人的腳印,這裡肯定有名堂。”
“哦?,總算有活人,我傳過來,用魔眼跟進這個腳印,不能讓風雪再給埋了,等到晚上再行事,你別出大的響動。”小九在貓耳洞裡一陣振奮,忙應道。
腳印終點在一處山崖石外突然隱去,仔細觀察,然來,那裡是一處人造山洞的進口,裡面不下十人,傭兵打扮,沒有胸牌標誌,除了偶爾在壩子山頭逡巡一通,並無其他異樣,不明底細前,兩人不敢造次,耐心等候,跟着他們巡山的腳步。
斷斷續續又發現了其他同樣佈置的山頂洞穴,同樣的打扮,想必,均是一夥人,連500米高的壩子山頂都如此戒備,讓兩人更加肯定,內裡必定有文章。
皇天不負在大雪山上蹲守、跟蹤了多天的兩人,踏着山頂傭兵的腳印,終於在山脈羣中發現了那個和沙林瓶頸貫通的峽谷,一個巨大的山谷,就像一道天然的地牢,谷口內,一幢幢高大的房子,谷出口就是沙林區,真是一個天然的屏障,如果不是從山頂上往下看,誰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小九用魔眼仔細掃視着山底的一切,給小敏傳音道,“呵呵,還有房子,看看,這就是所謂的鬼門關,就是裝神弄鬼的嚇唬人,你還怕嗎?”
“別多話,我們下去看個明白。”
“別急,雪天山滑,山谷的各個空段、地上橫七豎八的拉了不少警繩,稍不留意就會觸響警報,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偵查,找到解救的辦法,不是救人,如果這裡真是精靈牧場,打草驚蛇後,會害死你們族人的。”
小敏急道,“那怎麼辦?”
“你忘了狩獵需要耐心嗎,我們到上山還不到四天,這麼快就急躁啦?我們沿着四圍壩子慢慢繞上一圈,總會有所發現,找到下面防守的空擋,我們就溜下去。”
“天吶,那要多少時間,可……,好吧,其他也沒辦法,聽你的。”
“我就納悶了,谷口的毛竹根本無法通行,壩子山內的人怎麼出去的?難不成地下挖了一條長的地道?”
小敏賭氣道,“我又不是大巫,也不是神棍,怎麼知道,對了,我們不如在山口上製造些雪崩,看看下面的反應。”
“咦,主意不錯,這麼厚的積雪,小面積的雪崩可是正常現象,料必也不會懷疑是人爲。”
壩子山雖高,防守嚴密,畢竟擋不住這兩人,小敏跟冒險事做多了,精明度也毫不遜色,在第二天的午夜,大雪在壩子內施虐的時候,兩人小心的降到了谷底,謹慎的趴在了一處瓦房後面的雪堆裡面。
透過魔眼的觀察,落地處是一長條的瓦房,像豬圈,開了不少的小門,小門外就是一露天圈,因雪大,圈內空無一物,不過,圈內有吊在毛竹中間的小木屋,讓兩人欣喜不已,那是精靈特有的木屋。
埋在雪堆裡的小敏興奮的傳音道,“繼續看,這裡真的就是精靈牧場,快看看,有沒有精靈,其他還有什麼,怎麼樣解救最適宜。”
“別急,我一點點的看過去,咦,瓦房上有字種圈,後面是編號,瓦房裡面睡的是人呀,十幾個,不是士兵,彷彿是做工的,沒有精靈,有藥品櫃、食物,精靈呢?”
“精靈肯定在外面的木屋裡,精靈的木體質不喜落土,特別是睡覺的地方,快看木屋。”
“哦,嗯,是有人,咦,這麼冷的天都沒穿……,老子明白了,爲什麼叫種圈,這些雜種,老子。”魔眼悄悄進入圈內木屋的小九,首先看到的是攤倒在木屋內的幾個精靈,還有幾個瘋狂的扭纏在一起,均無片縷,精靈身體跟人類差不多,除了消瘦一些,從她們皮膚帶起的褶皺,明顯的不健康狀態,完全異常於小敏,馬上就明白了其中關鍵。
小敏聽他語氣憤恨,擔心道,“怎麼啦?跟我說。”
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只得繼續求證自己的猜測,終於,斷定他們就是長期、不間斷處於一種催情藥控制下的中毒狀態,一個帶有禁制圈的女性精靈從剛剛發泄後不動的男精靈身子下鑽出來,可能是藥性沒過,又急不可耐的爬向另一對瘋狂的同類,整個場面看得小九心慌氣短,氣血翻騰,忙收回了精神力。
“敏兒,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地方很多精靈應該是他們從精靈之森抓捕來的成年精靈,頭上都給套上了禁制圈。”
“有禁制圈肯定就是精靈之森這些年被他們俘獲的,”小敏大喜,又問,“她們狀態怎麼樣,就近50年中被抓去的精靈,我基本上都認識,還有些是姐妹呢。”
小九心裡默默搖頭道,“他們可能都被藥物迷失了本性,身體都很差很差。”
“你倒是說呀,到底怎麼回事?”
小九無奈的道,“圈養者用藥物讓你的這些兄弟姐妹全變成了種豬,只有一件事,製造小精靈。”
“啊?”小敏徹底呆了,她所知道的圈養含義並不完全是這樣,本以爲是上百年來抓捕的精靈,有很多年幼,並不具備拍賣的條件,基本上集中在這裡圈養,即或是強制他們**,多懷孕機會,也是用藥物控制一對精靈長期處於情動狀態,按照精靈的忠貞,逼急了會雙雙殉情而死,用藥物控制繁殖也只能是一對精靈可言,藥物畢竟有清醒的片刻時間,可,前面木屋裡面發生的一切,完全,完全畜生一樣的種圈,是、雜交。
小敏乾澀的問,“這些雜種將我們精靈姐妹變成了畜生……”
“不如畜生,畜生比她們強多了。”
靜!
寂靜!
“我要一個個片了他們……”小敏聲音突然冰冷冷的,一個個字的傳來,嚇了小九一跳。
“不好!這是怒火攻心。”小九恨不得刮自己一個耳光,猛的一擡起手,一把截了小敏的昏脈,不敢讓她將仇恨的怒火蔓延下去,一個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聖高級高手是恐怖、毀滅性的,自己根本攔不下不顧一切後的小敏,與原本的目的完全相悖,會害死這些本就苦難深重的精靈。
摟着昏睡過去的小敏,小九並沒有馬上走。
下來一次不容易,在魔眼範圍內,必須偵查清楚,繼續朝另一個圈看過去,那裡全是年幼的精靈,這裡的小精靈不像精靈之森的真正精靈,精靈看年齡從外貌上是無法區分,多看她們的耳朵,耳朵是她們的年輪,明顯可以看出他們的耳朵和身軀不成比例,這裡的精靈和種圈裡一樣完全是靠藥物控制。
一個是繁殖,一個是拔苗助長,結果是,木訥、癡呆,精靈的長久壽命給他們壓縮在短短歲月裡爆發。
小九忽然想到了寶馬培育的飛馬部隊,他也沒讓母飛馬的肚皮斷檔,也在爲小飛馬拔苗助長,但目的不同,紅河需要飛馬部隊的強大,而這些年幼精靈的命運是到貴族家庭裡做各類奴隸,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小九覺得跟這些圈養者比起來,自己真的很高尚,大悟之下,原來高尚並不是高低與否,參照物的水平不同罷了,站在山旁邊,我很渺小,爬上了壩子山這人間地獄,大山就匍匐在我腳下。
不敢攀升激動的心情,頭埋在雪地裡,浸了會,然後,繼續用魔眼掃視能看到的區域。
瓦房的後面幾間房裡還有燈光,那裡是精靈作坊。
雖是晚上,仍有人在辛勤的工作,可看到他們的工作內容後,小九覺得這輩子做的最偉大的一件事情是,提前讓小敏昏睡過去,這幫畜生,這些畜生在加工年幼的精靈,精靈除了耳朵稍和人差別,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人,他們加工精靈就是在加工人,由不得小九不憤怒,那些洗滌、切割、醃製、浸泡的工人,他們還是共工老百姓,性本善的人?
動作是那麼馴熟,那麼流暢,那麼漫不經心,和小敏解三角龍動作是一樣,它們的用途也是一樣,龍肉是大補之物,這些圈養者加工的精靈也是貴族餐桌上的大補之物,據說長期食用之,可以和精靈一樣的美貌和長壽,當然,更有無數齷齪的念頭。
小九在雪堆裡再次深深的埋下了頭,不敢繼續看,冰冷的雪水、神器“精靈之心”的祥和光環,已經快擋不住蔓延開的殺戳之心。
可,小敏昏睡在懷……,壩子山內仍然有無數需要解救的精靈……
如果小敏醒來,我該怎麼跟她說?她聽到“種圈”那略顯溫和的場面,就忍不住要片了那些人,如果讓她看到後面的一幕幕呢?
絕對不能讓小敏再去片人,日師兄本就這樣了,不能再失去小敏,除了儈子手把片人當工作,其他人,沒有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會隨着被片者的第3357刀一同進入心獄,小敏還未到這種至高的心如磐石境界。
大巫蒼老、哽咽的聲音忽然迴響在耳際:大雨來前,燕子低飛,螞蟻搬家;毀滅的前兆是人圈養人,人吃人。
是啊,毀滅在即,我還有必要在毀滅前來做最後的掙扎嗎?或許,心存一絲僥倖,爲這個和平的?爲了這些在死神的陰影下生活的共工老百姓?圈養者做的是儈子手一樣的工作,精靈牧場出來的各種成品,真正的市場卻是和平的貴族,傭兵老爺,共工的上層建築。
蒼蠅不釘無縫的蛋,永遠追求最臭的茅坑,沒有需求就沒有市場,沒人買就沒人去賣,人心難道真的成了這樣?是人嗎?
孟姑說的沒有錯,這裡真的是地獄,裡面不是人,是陰兵。沒有恐懼,沒有悲痛,只能感覺到死寂,內心麻木。
他們揭去那塊圈養者的疤也不是人,揭去那朵紫羅蘭花也不是人,他們是死神的僕人,他們麻木了善良的人性,助紂爲虐,不配佔我的封靈祭臺位置,不配日師兄給他們勸魂,不配大巫爲他們做最終的末日審判。
他們靈魂早就輕飄飄的在飛……
小九猛然想到了血狼圖騰裡面的一句話:狼在草原獵殺的是黃羊,但同時也保護了草原被黃羊所害;荒原之所以成了荒原,那是因爲人們殺光了狼,黃羊沒了天敵,從而毀了草原,成了如今的荒原。
小九嘴巴里呼出的霜氣都顫抖起來,狠狠抓了一把雪,雪在手裡頓時成了一個冰坨,心裡也迸出了一串冷冰冰的話,“讓血狼來清理共工這塊即將成爲荒原的草原,讓這些黃羊魂飛魄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