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覺趕到御花園的時候,他遠遠的就看見佟日禮跪在地上,而太后則氣定神閒的在品茗賞花。
佟日禮秀氣的臉,依舊的溫潤如玉,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甚至連皇甫覺剛剛想過無數次的羞憤恥辱都沒有。
心裡暗暗的舒了口氣,又同時隱隱的不安。
母后真的能什麼都不做麼?
當她本來是那麼厲害的角色的時候?
“兒臣給母后請安。”
“覺兒來了啊。來看看,這御花園的花開的真是好呢,哀家看的是心裡真高興。”太后一見皇甫覺,就把他拉到身邊坐着,指着那御花園中的花紅柳綠給他看。
“怎麼,覺兒有點心不在焉呢?”太后輕輕的笑,眼神在皇甫覺和佟日禮身上轉了兩轉。
“兒臣不敢。只是…….”皇甫覺掃了眼佟日禮,狀似無意道,“不知佟尚書犯了什麼錯,才惹得母后讓他跪到現在?”
太后輕輕的抿了口茶,“也沒什麼,他是高興的,在跪恩呢。哀家遇上了佟太傅家的兒子,高興,就多聊了幾句,見他年紀也不小了但還尚未娶妻,心裡不舒坦。佟太傅雖然說是不在了,可是若佟太傅還在世,肯定也着急了。這不,哀家就想到了一個人,準備許給佟大人。”
“不知母后許的是哪家的姑娘?”皇甫覺也是笑應。
“就是那個文將軍的獨女,文緣,你三弟挑剔,嫌三嫌四,這不還跑到巫山躲起來了。哀家想啊,那文緣也是個好姑娘,配得上佟大人。也是一段好姻緣啊。”太后看起來很是高興,拉着皇甫覺的手就道,“你啊,當皇上的,也操操心,哪天看合適就把婚賜了吧。”
皇甫覺面上無波,慢慢回了一句,“聽母后的。”
這時,太后似乎也有些累了,懶懶的站了起來,把手遞給一旁的宮人,“回吧,這風,吹的人發睏。”
皇甫覺目送太后出了御花園之後,就走到佟日禮面前,道,“太后,真的給你指了親事?你答應了?”
佟日禮不發一語,只是默默的站起來,朝着東暖閣的方向,走遠。
佟日禮快站不住了。
幾乎是鳳凰涅槃一般的痛楚。
而他,高貴不如鳳凰。
痛楚的那一端,卻同樣幸運的擁有重生。
雙腿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他終於倒在一個人的懷裡。
“佟日禮?你怎麼了?”
那是多麼急迫的聲音?身體被嘞的發痛,那是肉軀要被強行分割成無數塊的苦痛。
他冷汗直流,幾乎說不來話。
只是嘴角浮上淡淡的一絲笑靨。
“快,快叫御醫來!”
耳側是一個人的嘶吼,佟日禮緊緊的揪住了皇甫覺的衣襟,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眼前,只有這個男人幾乎是驚慌絕望的表情。
有這麼一瞬間,佟日禮覺得自己是殘忍的。
這是看不見的傷口,甚至沒有一點血腥的味道。
御醫到的時候,佟日禮的面色已經蒼白如雪,被抱在皇甫覺的懷裡,四肢微微的驚鸞着。
而皇甫覺,緊緊的抱住他,看見御醫的時候,眼神裡閃過那種溺水之人抓住浮木的欣喜。
“他身上沒有傷,一點都沒有…….你快看看。”
佟日禮不是沒有傷,他的傷,只不過肉眼看不見。
御醫把過脈象,脈象雖說急衝,但是無礙,心底似乎已經有了一點底,“皇上,可否讓臣看過佟大人的身體?”那欲言又止,黃御醫已經跪在了地上。
“你想說的是什麼?”懷裡的人猛然繃緊的身體,讓皇甫覺深知,佟日禮那仍舊佈滿了情色痕跡的身子,袒露於人前,對於佟日禮意味着什麼。
以前的佟日禮就從未接受過這段關係。
坦白於人前被人直視,無疑是將這種不正當放大了無數倍。
“唔……”低低的哼着,佟日禮在皇甫覺的懷裡不安的扭動掙扎起來。
“臣懷疑,是佟大人的外傷……”
“不可能,朕剛剛看過,他沒有外傷。”剛剛他仔細的看過,雖然肌膚上仍舊有紅淤,可是,沒有其他的傷口,“或許,黃御醫,你診錯了。”
“皇上,你再仔細看看,摸摸。”黃御醫拉下龍牀的簾子,退了開來。
摸摸…….。
皇甫覺沒有忽略黃御醫那刻意加重的語氣。
“唔,唔…….”眼裡含着淚水,龍牀的簾子之外,黃御醫的輪廓還清晰的映出來,佟日禮搖着頭,痛的說不出任何話的他,卻執拗的搖着頭。
清明的眼中,騰滿了霧氣。
皇甫覺臉色變了又變,似乎在考慮黃太醫所說的話,而後一臉鐵青的看着佟日禮,對着帳外冷冷道。
“黃佳青,你給朕好好的聽着,聽漏了,朕割了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