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人有旦夕禍福
“嘶,這個麼……”白鬍子老爺爺遞過來的竟然是一管毛筆,沫蟬拎過來不知怎麼下筆。
“字都不會寫,還好意思當老師麼?”他伸手接過毛筆去,“看我的。”
沫蟬真想踹他一腳,“我又不是你書法老師!”
卻見他懸起手腕,那蘸飽了墨的毛筆矯若遊龍,在白紙上寫就一個字。字體骨架清奇,筆鋒尖峭如竹葉,秀麗若蘭枝。
“哇,好厲害啊,”沫蟬崇拜地抱緊雙拳。可是等看清了那個字,她就笑不出來了,“你,你寫什麼呢!”
陽光轉過青布旗風灑落下來,照亮那個大大的“蠢”字。
“你找死啊你!”沫蟬面上可掛不住了,莫邪笑着躲閃她的拳頭,伸手攥緊她手腕,促狹扭頭衝那白鬍子老爺爺喊,“您老就給測測這個字!”
白鬍子老爺爺攏着鬍子笑,伸手召喚他們倆,“來,我給你們破一破。”
沫蟬忙紅着臉推開莫邪,不理他一臉得意的壞笑,扯着他袖子回到桌子邊,“您老請說。”
老爺子用毛筆分別將“春”與兩個“蟲”給圈出來,“姑娘,別以爲他寫這個字是爲了揶揄你。實則蠢之願意是這樣:春爲春雷炸響,二蟲驚醒——意爲萬物復甦。”
沫蟬還是瞪莫邪,“您老是替他說合。他叫我蟲,於是才寫這個字,是說我是笨蟲子呢!“
“哈哈。”老爺子撫髯大笑,“非也非也。天下萬物皆爲蟲:鳥爲羽蟲、蛇爲鱗蟲、虎威毛蟲、龜爲甲蟲——而人麼,乃是裸蟲。”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解釋!謝謝您老人家,我又多學了知識。”沫蟬向老人家禮貌地躬身,底下還偷偷踢莫邪,扭頭跟他暗暗說,“學着我點。這才叫尊師重道。”
老爺子繼續解釋,“當春乃發生,蠢蠢而欲動。嗯,姑娘,你跟這位小哥兒的紅鸞星動了。”
這個字原本以爲是他的惡作劇,卻沒想到被老人家給說出這麼一番說辭來,沫蟬紅了臉扯着莫邪趕緊朝前走,邊走邊用手掌給自己滾燙的臉頰扇風,“這老爺子,胡說八道什麼啊。測字算命神馬的,果然都是糊弄人的。”
“你憑什麼不信?”他懶洋洋被她拽着走,含笑望着她滿臉的紅。
“還用說麼!”沫蟬紅着臉扭頭瞪了他一眼,“他還說什麼你跟我,紅鸞星,什麼的……我們是一家人,怎麼可能嘛!”
沫蟬聽選秀的民俗學老師說過,小地方的人是很在乎同姓不通婚這個規矩的,甚至有的村子裡同喝一口井的井水的人也是不許通婚的,就是怕血緣會太近了。她跟他……這不是扯淡嘛!
況且——沫蟬黯然下來,況且遠楓已經離開她;更何況,還有狂犬病這個巨大的陰影。
“你怎麼了?”他看見她原本燦爛的一張小臉黯然下來,忍不住伸手捏住她下頜,“你在擔心什麼?”
“哎別鬧。”沫蟬拍開他的手,“人有旦夕禍福,說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她說完便笑着跑向前去,指着前面一間酒吧,“誒,陪我去喝杯酒吧。我現在,忽然很想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