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有些市民說你是專門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化身,你對此有何感想?”暮雪把一個話筒舉到陳諾的嘴前,然後來了個語出驚人。
“我?救苦救難?觀音菩薩?”陳諾失笑道,“這話從何說起?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就別謙虛了,以前你爲了幫市民對付那些暴力拆遷的人,一口氣打跑了幾十個混混。上次在金沙公園,你一口氣救了袁澤家的一家五口,那次我也採訪過你。這一回,聽說你又爲了救一個女孩,與殺手集團搏殺,在富貴嶺血染黃土,正所謂英雄救美……”暮雪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眼神裡似乎帶着些崇拜。
“英雄救美?”陳諾有些哭笑不得地回頭看了看,一個長臉青年正捧着攝像機對着他猛拍,陳諾當即用手擋住了鏡頭,說道,“關於富貴嶺的這個話題不能拍,我無可奉告。”
“陳先生,你上次回答問題挺爽快的,怎麼這次又扭扭捏捏起來了?”暮雪大爲不解地問道。
“我說過,富貴嶺這個案子目前還沒破案,不能說。”陳諾表情嚴肅地說道。
聽了這句話,暮雪頓時愁眉苦臉起來,再三央求,陳諾卻一直不肯鬆口,也拒絕回答這些問題。
“先生,附近有衛生間嗎?”這時,新聞採訪車上的一箇中年司機跳下車來,走到陳諾身旁,一邊遞了根菸過來,一邊問道。
“大廳……”陳諾剛指了指賓館的大廳,隨即意識到那裡他進不去,於是又往前方走了十多米,繞過三間小.平房,然後指了指右前方,說道,“從這裡過去,在路口向左拐,走一百米左右,有一個公廁。”
陳諾本來是沒這麼熱心的,但此時想躲開暮雪的糾纏,於是便走遠了幾步。而那司機也緊緊地跟在陳諾的身旁,伸着脖子往前面看了幾眼,笑道:“哦,我明白了,謝謝。”
“車子,車子在動……”就在這時,陳諾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有些驚慌的喧譁聲。
陳諾驚訝地回過頭去,發現那輛新聞採訪車已順着斜坡溜了下去,且速度越來越快。
武警賓館的西北角是一個大斜坡,車子就停在斜坡上,此刻整個採訪車由慢至快地向着坡下溜去。附近負責警戒的武警發現了這一異動,便及時地喊了出來,出聲示警。
“喂,你的車是怎麼回事?”陳諾心中一驚,對着司機厲聲喝道。
“哎呀,掛了空檔,忘拉手剎了。”司機臉如土色地叫了一聲,隨即拼命地向着車子狂奔而去,嘴裡大叫道,“武警先生,我掛了空檔,幫我攔住車,幫個忙!”
聽見司機這麼一喊,這些武警明白了事情經過,並隨即發現駕駛室上果然沒有人,於是都衝了過來,立即採取了緊急措施——一個武警跑在車旁快速地奔跑着,並想打開車門跳上去,但車門卻被鎖死了,那武警使勁地扳了兩下車門把手,卻根本打不開車門。
另三個跑過來配合的武警則想合力用手攔住車身,於是同時伸出雙手推向車頭,想奮力擋住車子,但採訪車的車身很重,下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那三個武警根本擋不住,在用了一把勁無效之後,最後只得縱身跳開,一個武警的左肩還被車身給蹭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攔阻失效之後,完全失去了控制的車子繼續向着坡下快速溜去,且越溜越快。
陳諾看了一眼車身溜去的方向,是斜對着賓館大廳外的臺階撞去。那裡共有五級臺階,估計肯定可以攔停車子,只不過肯定會造成一陣騷亂。
陳諾正想追過去,卻聽見了省武警總隊隊長周寧的呼喊聲:“打輪胎!”
周寧是總指揮,他既然發了話,武警們自然就照辦,幾個武警一伏身,對着那輛車的輪胎連發數槍。
這樣一來,陳諾便不好跑過去攔車了,否則子彈無眼,很可能會把他給打傷。
但讓衆人沒想到的是,新聞車的輪胎居然是防彈的,輪胎外表包了一層最新的金屬材料,竟然打不爛輪胎。幾聲槍響之後,汽車依舊若無其事地繼續溜下去,這樣一來,武警們就只得避開車子,任車子去撞臺階。
“看來還是得我來。”陳諾皺眉說了一聲,然後撥腿往那邊掠去。
但就在他身形忽動的那一瞬間,他的右臂卻被暮雪抓住了。
“等等,別管那車了,咱們接着採訪吧。”暮雪一邊大聲說着,一邊繼續把話筒湊到陳諾的嘴邊。
“靠,還採訪什麼?放手!”陳諾喝道,同時用手去掰暮雪的手指。
如果陳諾撥腿而走,暮雪自然是攔不住陳諾的,但陳諾恐怕自己用力過大,會把暮雪給摔倒在地上,然後鬧出個傷害女記者的花邊新聞來,那就不太妙了。對於記者,特別是女記者,陳諾一向是有些敬而遠之的。
就在陳諾掰暮雪的手指時,陳諾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因爲他覺得暮雪的車子都快要撞壞了,這時她不關心車子,卻要求繼續採訪,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這個嬌滴滴的女記者,也想對我不利?
陳諾一旦意識到不對勁,身體的肌肉剎那間便緊張起來,速度異能也用到了極致。
而就在陳諾與暮雪拉拉扯扯的同時,暮雪左手拿着的微型話筒裡忽然“咄”的一聲輕響,噴射出一道黑光,徑直向陳諾的嘴裡射來。
話筒僞裝成的手槍?子彈?
陳諾大驚失色地將頭往旁一閃,但那道黑影來勢實在太快,剎那間便奔近了陳諾的嘴裡,帶出了尖銳的呼嘯聲,還有滾燙的溫度,幾乎將陳諾的嘴脣灼傷。
如果這果真是一顆子彈,毫無疑問,下一秒,陳諾的腦袋就會被打暴。
陳諾大驚之下,想也來不及想,一邊雙腳一蹬向後掠去,一邊迅疾地擡起右手,在間不容髮間捏住了那道黑影。
僥倖!陳諾的手指剛好捏住一個滾燙而堅硬的東西,很像是子彈頭,而且在高速地旋轉着。
陳諾身體的變態之處在生死攸關的這一刻體現出來,他捨命地使勁一捏,竟然捏住了那顆子彈頭,並勉強止住了那顆子彈頭的旋轉,然後就像在富貴嶺時抓手雷那樣,將右臂快速地向右後方劃了十幾個小圈,讓這顆子彈的動能被耗盡。
子彈從槍膛裡射出時,速度還未達到極致,在它的加速度沒被體現出來時,陳諾僥倖地抓住了這顆致命的子彈。而他的密集劃圈動作,又使得這顆子彈的動能被消耗乾淨,最終僥倖地逃過了這近在咫尺的致命一擊……
陳諾認識暮雪,知道她是金沙電視臺的女記者,以前也接受過她的採訪,因此對她並沒有多少戒心,根本沒想到她是殺手。而暮雪這志在必得的一擊,完全是因爲她攔阻陳諾去追車,讓陳諾生出了警惕,並激發了速度異能,可謂是僥倖之至。否則就算有十個陳諾,倉促間也躲不開這致使一擊。
靠,你想殺我?我先殺了你!
陳諾百忙中看了一眼手中捏着的那個硬東西,果然是一顆金黃色的子彈頭,心中頓時大怒,手一揚,子彈頭便直奔暮雪的心臟部位而去。
舉手不留情,留情不舉手!
若是翻臉成仇,就務必要一擊必殺,讓對手從此沒有還手的機會,這一貫是陳諾的處事原則。
暮雪的速度卻極快,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從腰間撥出把短劍。見子彈頭飛來,她的右手一抖,短劍剎那間伸縮成一把長劍,並抖出個劍花,削向那枚彈頭。
“叮”的一聲脆響,暮雪的劍尖被打缺了小半邊,但也把彈頭給打偏了,挨着她的身子飛了過去。
與此同時,暮雪身形一縱,跳在半空裡,劍一抖,劍勢便如漫天花雨般,鋪天蓋地而來。
一瞬間,天空中滿是劍影,虛中帶實,實中帶虛,而真實的劍鋒則無蹤可尋。
這一劍,捲起了天空中飛揚着的雪花,將雪花都蕩成了一片朦朧的霧氣,寒氣逼人。
她竟然是一個用劍的高手,劍法的精妙,似乎和陳諾以前當保安時對付過的“劍癡”左鵬差不多!
陳諾雖然速度異能被髮揮到了極致,但一時間也來不及分辨哪道劍影是實,哪道劍影是虛。他索性化繁爲簡,身形向後一掠間,便躲開了暮雪的襲殺,百忙間還看了一眼那個捧着攝像機發呆的青年。
那個負責攝像的青年似乎被這一幕給震驚到了,身子一動不動,攝像機的鏡頭也沒對着掠到一旁的陳諾,而是對着那輛飛馳着的汽車。
看來他或許不是殺手,至少現在沒拿槍射我……陳諾頓時稍稍放下心來,於是又用眼睛餘光掃了一眼那個正在飛奔中的司機,發現他雖然仍然在發足狂奔,卻始終將後背對着自己,顯然也沒發現這一幕——剛纔暮雪發射出的那一槍,似乎有消音裝備,所以聲音很小,只是“咄”的一聲輕響而已,大部分武警也只看到人影一閃,直到此刻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陳諾剛抽空觀察了一下這兩個人,暮雪又身形一縱,逼近了陳諾,這一次,她手中的劍不再是萬千劍影,而是萬劍歸一,直接來了一招橫斬。
橫斬本是大刀的招數,而暮雪使的是劍,本來以劍的輕靈,是不宜使橫斬招數的,但在暮雪手裡使出來,這一劍竟有鬼頭刀的威風,帶出了尖銳的呼嘯聲,剎那間將陳諾的左、中、右三路完全封死,讓他避無可避。
陳諾繼續化繁爲簡,身形再次向後一掠,同時從褲袋裡摸出了幾枚硬幣,想也不想,就對着暮雪的上半身使勁一擲。
速度異能加上力量異能,讓這幾枚硬幣快得就像流星趕月,轉眼間便已逼近暮雪身邊。
既然出手了,就不應該留情,否則根本就不該出手——這是陳諾的原則,所以他這一招暗器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見硬幣快如流星般飛來,暮雪的臉色大變,她手腕奮力一抖,試圖打落這幾枚硬幣。
然後她的身子就像被飛馳中的汽車給狠狠撞了一下,在半空中向後疾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