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爲劍癡的左鵬愛劍如命,劍法的造詣也頗高,曾經用劍打落過陳諾同時投擲出的七八枚硬幣,但他腿上還是中了一招。而此刻,陳諾已非當時的陳諾,除了力量異能外,他還有極其妖孽的速度異能,這一招用漫天花雨暗器手法擲出的硬幣,其速度已遠非當日可比。
因此暮雪攔劫失敗了,而失敗就意味着死亡。
在漫天的雪花中,暮雪的身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向後絞起的精緻髮型此刻已散落開來,烏黑的長髮躺在潔白的雪地上,顯得格外的美麗。
但這種美麗卻是沒有生命力的,雪地上那一攤鮮紅的血,代表着死亡,令人觸目驚心。
暮雪的這一摔之下,耗盡了她所有的生命,她的眼神開始煥散,卻沒有再看陳諾一眼。
她只是看着蒼穹中紛紛揚揚的雪花,嘴角露出了一絲悽美的笑容。
她的同事只知道她叫暮雪,卻不知道她名字的來歷——她的父母說過,她是出生在一個奇冷無比的雪夜,所以就給她取名爲暮雪。而悲劇的是,她的父母同樣死在一個飄雪的夜晚。更悲劇的是,她18年來從沒見過下雪,卻在初次遇到下雪時,讓自己的生命歸於蒼穹中。而這一切,僅僅是爲了報答一個人的養育之恩。
“雪真美……”暮雪用盡最後的力氣,也只喃喃地說出了三個字。
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阻出了她想繼續說出的話。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設計害人……陳諾卻根本沒注意那麼多,只是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然後急扭頭看了一看那個捧着攝像機的長臉青年。
在暮雪與陳諾爭鬥的這幾秒鐘內,那青年依然呆若木雞地捧着攝像機,鏡頭也一直是對着那臺即將撞上臺階的汽車,似乎完全被嚇傻了。
而旁邊的幾個武警此時總算反應過來,都一邊拿槍指着地上的暮雪及傻站着的那個青年,一邊快速跑了過來。
陳諾眉頭深鎖,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遠處的武警都注意到這番動靜了,而近處的這長臉青年爲什麼反而沒有注意到?人總是會對近在身旁的動靜特別敏感,這一番生死搏殺格外驚心動魄,也可能讓這青年受到波及,這青年沒有理由不扭頭看上一眼,但他就那麼傻傻地站着,難道有什麼名堂?
一念及此,陳諾趕緊看了一眼那輛車子。
此時那輛車正斜對着臺階衝去,但就在撞上臺階前,汽車忽然往右小小地拐了一個彎,於是正對着臺階衝了上去,同時一直靜無聲息的汽車也隱隱發出了油門的轟鳴聲。
車子既然失去了控制,怎麼還能拐彎?莫非是車中藏有人,或者這車被人遙控了?
汽車既然是空檔溜坡,怎麼又會忽然掛檔?這輛車想衝上臺階,到底想幹什麼?
陳諾的心中頓時疑雲四起,趕緊扭頭看了一眼那個馬臉青年。
這一眼果然有收穫,一直呆立着不動的長臉青年,此時臉上忽然有了些緊張的表情,手指也輕微地動了幾下。而他的眼神,更是忽然有些興奮起來,就像在比賽中操縱着遙控車進行最後衝刺的選手。
他的動作相當隱蔽,如果不是陳諾用上了速度異能,及時扭回頭來察看動靜,恐怕很難發現他這個小動作。
這個攝像機裡果然有名堂……陳諾眼中精光閃爍,一個箭步衝到長臉青年的身前,雙手疾伸,抓住了那青年的雙腕,輕輕一捏,那青年便骨軟筋麻,手中的攝像機向地面上落去。
“喂,不關我事……”那長臉青年驚叫一聲,同時趕緊彎腰去抓攝像機。
陳諾卻疾如閃電般地伸出手去,在攝像機落地前搶到了機器,然後往後一縮。
那長臉青年本能地伸出雙手,就欲搶奪攝像機,眼中也射出了兇光,就像丟失了最寶貴的東西。
果然有名堂!陳諾冷笑一聲,右手快速一揮,使勁地打在那青年的雙臂上,頓時把他打得臂骨斷折。
自己現在是武警的身份,攝像機既然被自己搶到了手,這青年還來搶奪,就說明這個攝像機裡絕對有鬼。既然如此,陳諾下手就不再留情。
那長臉青年慘叫一聲,右腿迅疾一擡,頂向陳諾的下身。
陳諾左腳一彎,頂住了那青年的右腿,雙膝相交之下,陳諾居然覺得膝蓋隱隱地有點痠痛起來。
陳諾的骨頭歷來是很強硬的,輕易不會覺得疼痛,而此刻居然感到了痠痛,就說明對方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只是一個管攝像的記者,哪來這麼強悍的實力?
這麼一來,陳諾的心中更加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的左腳繼續前伸,一腳蹬去,正蹬在長臉青年的小腿骨上,頓時將他的左腳踢斷,痛得他滿地打滾呼號。
陳諾踢出這腳之後,看都不看他一眼,身形一閃,已朝着那個司機快速奔去,同時大叫道:“快攔住那司機!”
既然這長臉青年三肢齊斷,那麼除非他會用左腳開槍,否則已對陳諾構不成任何威脅。而陳諾留下他的性命,也不過是想留個活口而已。
而自從陳諾襲擊這長臉青年、奪過攝像機後,那輛汽車的前輪在奔上第五級臺階之後,果然熄了火,不再動彈,後輪斜斜地卡在了臺階上。否則的話,恐怕汽車早已奔入了大廳。這樣看來,這輛汽車一定是被攝像機中的機關所控制了,所以陳諾奪過攝像機後,這輛車子便失去了控制。
陳諾現在的判斷是,這個司機一定有問題,否則汽車溜坡和暮雪的動手時機決不會那麼巧合,這長臉青年也不會用攝像機控制汽車。
或許,正因爲暮雪知道自己的神力,害怕自己會去阻止這輛汽車,才把自己引到她的身旁,假借採訪讓車子溜下坡去,同時在自己試圖阻止時對自己突下殺手……不管暮雪能不能得手,至少自己阻止汽車的機率就會小很多……
那司機聽到陳諾這一聲呼喊後,倉惶地回頭看了一眼,腳步卻徒然加快了,已快奔至臺階處。
“我是陳諾,別開槍!也別對司機開槍!”陳諾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邊發足狂追,一邊大喝道。
如果司機身上綁有炸彈,那麼開槍射殺他,就很有可能讓炸彈爆炸。而陳諾更擔心的是汽車上也有炸彈,如果炸彈連環爆炸,就會引發極大的危機。
與此同時,如果武警們錯將他當成敵人,對準他開槍,也會引來極大的麻煩。因此陳諾不得不高聲喝叫,讓武警們不至於產生誤會。
陳諾的身形就像一道綠色的激光,迅疾無比地向着司機捲去,快得讓人看不清身形,而他喊出的這句話,也是聲音飄忽,上句在西北方向,下句卻在東南方向,正是忽焉在前,忽焉在後。
武警們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而四五個武警則一邊如夢初醒地衝向那名中年司機,一邊厲聲喝道:“喂,停下來!”
那司機卻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仍然是發足狂奔,同時雙手同時伸進了口袋裡。
“砰”的一聲脆響,司機的頭上忽然濺出了血花,整個人被打得向後一倒。
“小心,他身上有炸彈!”陳諾此時已奔到了司機身後,他一邊出聲示警,一邊迅速伸出右手,穩穩地接住了司機的身子,並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地上,然後在他身上到處摸了一下,頓時吃了一驚——這個中年司機不僅口袋裡有手雷,而且身上還綁着一圈炸藥。
幾個武警剛圍了上來,聽到陳諾的這句話後,又情不自禁地往後連退了幾步。
而不遠處的雲楓則吹了吹槍口,剛纔的那一槍,便是他擊發的,算是立了一功。
“檢查車子裡的東西,小心!”陳諾摸到那些炸藥後,心中一沉,急忙大喝一聲。
“車裡可能有炸彈!”武警隊長周寧也叫了一聲。
武警們頓時省悟過來,一齊把那輛困在臺階上的汽車給圍住,在車門處扳了幾下,看樣子是準備強行打開車門。
“不行,要把車擡出來再開,防止引爆炸彈。”陳諾又大喝一句,然後把中年司機的屍體交給兩個武警,吩咐他們把屍體小心地擡到安全的地方,然後跑了過去。
車子原來是空檔,現在已掛上了檔,車門也反鎖上了,顯然就無法再推開了,因此只能擡走。
這輛車的玻璃上貼着一層黑膜,從車窗外是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的,只能從車頭處看到裡面擺放着的東西,武警們隱約看到後排座位下方有兩個紙箱,不知裝了什麼東西,而車尾箱裡更是可能擺放了炸彈。而如果車門與炸彈之間有引線聯繫着,那麼強行打開車門便很可能引發慘劇——這輛汽車既然是準備衝進大廳後引爆的,車裡很可能有數量極多的強效炸彈,說不定能將整棟武警賓館給炸垮。就算不在大廳裡爆炸,在臺階處爆炸,也足以讓附近的武警們灰飛煙滅。
聽到陳諾的呼喝聲,這些武警都恍然大悟,趕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然後看了看隊長周寧。
“聽他的。”周寧感激地對着陳諾點了點頭。
這一刻,周寧完全收起了自己對陳諾的輕視之心,他明白,他們之所以還活着,全賴於陳諾的這番緊急處置。
他也終於明白了,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區別,有時並不顯得很重要,有時卻是天壤之別。
聽了周寧的話,一羣武警迅速地擁了上去,伸手托住汽車的底部,齊聲呼喝之間,已將汽車擡了起來,慢慢地往臺階下退去。
“周隊長,你保護好這個攝像機,這裡面估計有炸彈遙控裝置……我先去幫他們擡車。”見武警們擡得緩慢,陳諾不由得焦急起來,把攝像機遞向周寧。
“好。”周寧趕緊伸手來接。
而就在這時,陳諾忽然心中一動,擡頭望了望四周,手一縮,周寧便接了個空。
“怎麼了?”周寧一愣。
陳諾沒有答話,眼神滴溜溜地掃視着四周,臉上的神情充滿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