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想到樑菲雨會考出如此彪悍的成績。說起來,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我算是超常發揮了,即使是這樣,樑菲雨的成績還是好過我,我甚至懷疑期中考試的時候她也像我一樣隱藏了實力。
幸好沒和她打賭,否則我要虧死了。冒出這個念頭,我又產生了一種無力感,難道我連和女孩一戰的勇氣都沒有?我不肯承認,心中叮囑自己,如果樑菲雨拿期末考試成績諷刺自己,我就乖乖地閉嘴。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我默唸偉人的名言,心裡舒服了不少。
可是,開學以來,樑菲雨都沒拿正眼看過我。我們兩人的默契已經在寒假中消磨殆盡,現在的樑菲雨竟然動不動反駁我的言論,讓我在班裡很沒面子。
又一個張萌萌,我時常這樣想,不同的是,她在班裡的威信比張萌萌威猛多了。而且更糟的是,她真的和金童談起了戀愛,雖然很隱蔽,還是讓我給逮了個正着。當然,樑菲雨談戀愛和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不過金童這小子在樑菲雨有意無意的縱容下,三番兩次挑釁於我,我恨得牙癢癢,又找不到正當的理由收拾他。
寒假回來,我和張萌萌的同桌之誼也走到了尾聲,原因是她名次下滑得厲害,已經從年級前十掉出了前二十。班主任雖然沒明說,但是從她執意要將我和張萌萌調開的態度來看,她一定認爲我倆同桌對於學習是有負面影響的。我不以爲意,張萌萌的成績就如同她的性格,是讓人捉摸不定的,這和與誰同桌無關。
張萌萌這次倒是乾脆,一句廢話沒有,就和我分開了。
忘了說了,我的同桌是賀小倩。貧血的賀小倩臉頰通常都是蒼白的,只有害羞的時候,秀氣的臉龐纔會帶點異樣的鮮紅。我和她也算熟識了,只不過兩人之間話不多,就算有討論,也都是討論學習方面的。
班裡的氣氛再也沒有了上學期的歡樂輕鬆,彷彿一夜之間,大家都安靜下來了。我知道這是班主任要努力營造的學習氛圍,用她的話說,高二下學期了,大家要加把勁了。這種悄無聲息地改變,讓我很不習慣。但我還是被影響到了,因爲你和別人說話,別人都是簡潔有力的答覆,我總不能自顧自的長篇大論吧,逐漸地,我也沉默了不少。
我決定換個環境透透氣,在壓抑的氣氛裡,我覺得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週六下午,我把劉晨晨約了出來。現在最好的談話對象除了小不點就是她了,我和小不點剛見過面,劉晨晨已經很少聯繫了。劉晨晨覺得既然是我提出的見面就應該我去找她,這是原則問題。
我心中很是不屑,對我就講原則,對別人就會善良大方,這可不太公平。“劉晨晨,現在還處在寒冬的尾巴,我總不能在室外和你閒聊吧?呆在你教室裡又都是熟人,多不好意思啊!”
電話裡的劉晨晨想了一會,同意了。十五分鐘後,劉晨晨叩開了我宿舍的門,此時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劉晨晨一來,我麻利地起牀,打量着劉晨晨。
好久沒見過一中的校服了,今天見到還蠻親切的。她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再配上她小清新的臉蛋,純潔極了。更爲難得的是劉晨晨175cm的身高,往我身前一站,沒有壓迫感,卻有種難以言說的魅力。我覺得男生不應該這麼敏感,可我還是敏銳的意識到,劉晨晨身上有兩種不同的風情。只是小清新是本能屬性,她的身高帶給她的風情是附加屬性。
“路小凡,萌萌同學在嗎,好久不見她了?”劉晨晨在寫字檯邊坐下來。
“她啊,一下課就跑出去買東西了。”說起張萌萌,我就想起她送我的禮物,竟然是一把小號的瑞士軍刀,我都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什麼。
“哦,這樣啊。”劉晨晨跳過了這個話題,又問我寒假旅遊的事情。
我打開電腦,翻出相冊給她看。劉晨晨仔細地看着,不時地點評幾句。我越聽越高興,從她的言論來看,我的拍照技巧是有進步的。我盯着劉晨晨,真想告訴她,這些照片我的功勞可不少,養在深閨人未識不是我的風格,我要找機會炫耀一下。
“這張不錯。”劉晨晨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
終於有機會表揚自己了,我有些得意地說:“那是,也不看看誰照得……”
“路小凡,你有這麼厲害啊,一邊擺姿勢,一邊給自己照相?”劉晨晨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不像單純的誇獎。
我轉過了頭,掃了一眼那張照片,怔住了……畫面裡,我一隻手摟在蘇甜的腰上,還對着鏡頭擠眼睛。其實,不是對着鏡頭而是對着給我拍照的田玉擠眼睛。蘇甜被我摟着,表情有些僵硬,眉頭微微皺着。
要不是劉晨晨來,我還從沒有注意到拍這張照片的時候蘇甜是不高興的。我嘆了一口氣,關掉了相冊。
“路小凡,真有你的,就喜歡做別人不情願的事情?”劉晨晨有些鄙夷了,“我收回之前安慰你的話,你如果總是強人所難,別說知己了,朋友你都交不到。”
靠,這也太打擊人了吧。“劉晨晨,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啊?”
“忠言逆耳。一個男生心理如此脆弱,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劉晨晨頗爲不屑的樣子。“對了,有一件事也是關於蘇甜的,我恰好聽到,你要不要知道?”
“告訴你吧,其實我對蘇甜早就沒有想法了。”我可不想讓劉晨晨繼續鄙視我。也許這次麗江之行,我潛意識裡就做好了和她做個告別的念頭。
“那你還要不要聽?”
“當然要聽了,即使是最簡單的朋友,瞭解一下她的消息也不爲過吧?”
“其實也沒什麼,蘇甜已經不在理科班了,她報了藝術班。”劉晨晨平淡地說道。
我卻震驚不已,以她的成績還用報藝術班?
沒分班之前,蘇甜就能在全班排到前十名,她的理科一點也不差,進了理科班,前五名也綽綽有餘。以這樣的成績,名牌大學雖不說十拿九穩的,但是重點大學是沒跑的,我找不出她要報藝術班的理由。
難道就因爲我在雪山上親了她受刺激了?我胡思亂想着,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路小凡,你就別杞人憂天了。也許蘇甜一直以來就很喜歡藝術呢。對了,沒有對你細說,她報的是美術班。”
劉晨晨的話如一瓢涼水徹底澆醒了我。
是啊,蘇甜本就生在書香門第,她喜歡繪畫又有什麼奇怪的。我記得在我調位坐在她後面的時候,她曾經給我畫了一幅小人畫。夾道歡迎的人羣,蘇甜拿着旗子嬌俏的模樣還有我很有領導風範的擺手,在蘇甜的筆下都是栩栩如生。當時我就覺得蘇甜很有繪畫天賦,只是沒有問她。還有,火車上,她教我拍照,她對於美學的理解,這些不都顯示她對於藝術的熱忱嗎?
好像每個人都變了,只是這種變化是有跡可循的。悲哀的是,自詡爲暗戀她的我卻從來不知道蘇甜的喜好是什麼。倒是張萌萌和周彤的喜好我知道不少。我深刻地意識到,我的確沒有資格喜歡她。
“你叫我來就是讓我看你豐富的表情變化的?”劉晨晨說道,“我都來了這麼久了,一杯水都沒有見到,路小凡,你爲什麼總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呢?”
靠,想得入神的我都快把劉晨晨忽略了。我起身倒了杯水,這纔想起請她來的首要目的。我打開揹包,從裡面拿出一沓錢,遞給劉晨晨。“呶,這是暑假借你的,正好三千整,你別指望從我這收利息。”見到劉晨晨數都不數就塞進錢包,我逗趣到,“你最好數一下,我這裡可是和銀行一樣的,當面點清,出門概不負責。”
劉晨晨看着我,撇撇嘴,沒說什麼。
我和劉晨晨又聊了一會,快到飯口的時候張萌萌趕回來了。沒辦法,我只能帶着她,三人一塊去吃晚飯。
張萌萌見到劉晨晨很是興致勃勃,吃飯的當口一直在說歐洲的哥們多麼多麼帥,多麼多麼威猛,多麼多麼高大。
我氣得不行,真想拿針把張萌萌的小嘴縫上。守着帥哥說另一羣人帥,這簡直是對我莫大的侮辱。
“路小凡,你是不是不服氣啊,不服氣你比他們長得更高更帥更挺拔啊?”
“張萌萌,你花癡啊,人家那麼帥你還回來幹什麼?”我氣不打一處來。你誇別人也不用非得把我貶得一文不值吧。
“哼,搞不好有一天我真的出國不回來呢?”張萌萌高昂着頭,像只驕傲的孔雀。
“那真是天朝之幸,就你這種性格還是去禍害外國人吧?”我不甘示弱地譏笑道。
張萌萌憤怒地撂下筷子,眼睛裡都能冒火。
正在這時,我的腳面被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