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麼多,穆非唯獨對於這件事感到迷惑不解。
爲什麼?
菲尼克斯拉法爾做了這麼多,究竟他的目的何在?
穆非不能理解。
爲什麼要製造惡魔,接着製造出能消滅惡魔的武器。爲了武器,做了這麼多一系列的實驗。
活了千餘年,菲尼克斯拉法爾還是人類麼?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只有親自問他本人才能知道答案。”蔚真笑着說道。
“那麼我們現在就去見見他本人吧。”花無泱握緊了六道,冷聲說道。
“我可以爲你們帶路,請。”蔚真笑眯眯的邊說邊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三人沒有猶豫,跟在了蔚真的身後,朝石室深處的黑暗中前進。
花無泱也說不上來自己此時此刻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獨眼死後,有一段時間,他的意志變得有些消沉。
這是失去了目標之後的正常反應。
花無泱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
經過一段時間的消沉之後,他便走出了那段陰影。
之後,該怎麼做,該如何戰鬥,還像以往一樣。
然而,卻漸漸的感到了不同。
這種情況發生比較嚴重的是在六道升級之後。
升級成2之後,六道與他的血脈聯繫更加深刻。有時候即便沒有將六道喚出,他都能感覺到武器在他血液中的聲音與跳動。
漸漸的,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幅的畫面。
一開始他以爲那些不過是過去的回憶。
但是漸漸的,他感覺到了不同。
浮現出的畫面,漸漸的與他原本的記憶有些出入。
在畫面中,他在悲劇發生前,便已經發現了獨眼的實驗。並且與獨眼一起聊過很久。
畫面中,他們的聊天內容非常奇異,奇異到在當時,年幼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奇異到,只要聽過,就不可能會忘記。
爲什麼會忘記呢?
那些畫面中發生的事情。
畫面越來越清晰,內容越來越古怪。
直到最近,在畫面中,悲劇發生的那一天的情景重現了。
但是卻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畫面中除了獨眼之外,還有一個人。
那是個擁有着西方人外表的中年紳士。
爲什麼在他的記憶中,這個人不曾出現?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畫面中的情景一點點的呈現,每天展露出一個小角落,就像一整塊拼圖,每天會露出一小塊。
這些零碎的拼圖漸漸的組合了起來,最終,形成了完整的圖案。
在很早以前,獨眼還活着的時候,花無泱曾經做過一個任務,那次任務與他合作的獵人是西方分部的精英獵人。
從那個精英獵人的嘴巴里,他聽到了關於菲尼克斯拉法爾的那個傳言。
當時那個精英獵人不過是當成一種野史般的笑料說出來的,好像就是因爲知道花無泱來自於華夏區,纔會提起那件事。而他當時聽過也根本沒當回事。
但是,在那些畫面碎片之中,他發現,那個原本不應該存在的男人,相貌與公會走廊中掛着的巨幅畫像十分相似。
當然了,花無泱並沒有將那個人與菲尼克斯本人聯繫起來。在他的意識裡,人類怎麼可能存活數百年?就算是惡魔,也沒有那麼久的壽命。
然而疑慮已經在他的心底產生。
就算沒有聯繫到菲尼克斯本人,他也想到了拉法爾家族的後人,或者白家的後人。
雖然心中有所疑慮,但是他一直無法確定,究竟是那些圖像的碎片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記憶是真實的。
對於自己的記憶,他漸漸的產生了懷疑,甚至不知道究竟該相信什麼。
但是聽了蔚真的話之後,心裡的疑慮消失了。
卻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情緒。
憤怒。
這憤怒來得理所當然。
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記憶,自己的一生,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人”的干涉之下。
甚至,連自己的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
六道會選擇自己成爲獵人,多半也與“那個人”所做的這一切有關。
憤怒的情緒,使得花無泱一時間頭腦出現了混亂,眼前的黑暗不斷的蔓延。
“花無泱,你覺得那傢伙可信麼?”穆非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花無泱全身一震,看了一眼穆非。
穆非的眉頭皺得很緊,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雙眼盯着前方蔚真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可信。”花無泱斬釘截鐵的說道,“但是他說的那些,多半不假。”
“不過也要防止他在其中摻雜了謊言。”白夜插口說道,“這個男人心機頗深,必須要小心提防。”
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彼此都很清楚,前方的蔚真是可以聽得到的。
但是蔚真卻沒有絲毫的反應,腳步依舊不緊不慢,連微微的停頓都沒有。
幾人的眉頭皺得更深。
“既然已經到這裡了,想這麼多也沒有,到地方看看情況再說。”花無泱冷聲說道。
“一定要小心點。”原本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穆非並不擔心,但是現在,他的身邊有白夜。
瞥了一眼身邊的白夜,發現對方也在看着自己,穆非的雙眼中流露出溫柔的神色。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露出溫和的眼神了。
自從離開了公會之後,他的戰鬥就沒有停止過,與惡魔、與方家、與總部的追兵
每天都被敵人環繞,他的心早已變得冷硬無比。
白夜似乎在躲避着穆非的視線,微微的垂下眼瞼,白皙的面頰微微透紅,使得她此刻看上去格外的動人。
穆非微愣,他以前沒有見過白夜露出這般神情。
突然想起之前花無泱曾經提過,白夜爲了他跑去找了藍暮雲。
看起來,在白夜的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這段時間每個人都在獨自進行着自己的戰鬥,他們所有人,無一例外。
明白了這一點,穆非的雙眼微微的眯了起來。
戰鬥除了痛苦與空虛之外,無法給予他們任何東西。
這場沒有盡頭的戰鬥,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