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古已有名。追本溯源之下,歷史古老而久遠。其地勢東依莽莽羣山,中有坦蕩平原,西臨瀠洄遼水;領東西之龍氣,扼南北之要道,可說佔盡了天時地利之便。
海州高級中學便坐落在鼎鼎大名的玉龍山下。背倚玉龍山,南鄰小沙河。河邊風景秀麗不說,校外更有大片的白楊林掩映、田壠野地相伴,着實是一個唸書修學的絕好地界。
看着校門前大門兩邊絲毫未變的團結、奮進兩組黑體大字,秦一白竟是有如夢境一般躊躇不前。
這世上之人,哪個又沒有年輕過呢?不管是政界高官也好,還是富商豪賈也罷,回想起這個花季的歲月,恐怕一樣也是充滿了青春的夢幻。
在這如畫的校園,在這如花的年齡,曾經的秦一白旁觀了多少美麗的故事啊!只因爲那時拮据的家境,略顯自閉的他幾乎從來沒有參與過那些花季少年少女的萌動行爲,充其量的只是一位壓抑了心潮的看客罷了。
而現在秦一白回來了,物是而人未非,只是卻承載了兩世的靈魂。以他如今的能力,想要品嚐一下曾經羨慕不已的校園生活已沒有任何懸念,只是他願不願意的問題而已。
“可惜啊!馬上就要畢業了!”
秦一白故作惋惜的搖着頭,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意。就算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但以他現在比別人多了幾十年靈魂閱歷的心境,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心情去玩那些青澀少年們的把戲了!
慢慢的行走在校園的土地上,直到走到了三樓的高三年級教學區時,秦一白才頗爲享受的從這種充滿着朝氣的校園遐思中解脫出來。
靜,是整個高三學區的主旋律。長長的走廊中,只有偶爾傳出的書頁摩擦聲,才顯示着正有無數的莘莘學子們在教室內捧卷苦讀。
而隨着決定命運之日的臨近,就算是那些平日無心學業的搗蛋鬼們,此時也都已屈服在了高考這‘具有華夏特色’的無形壓力之下,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在啃着書本用功。雖有臨時抱佛腳之嫌,但好歹也要努力幾天不是!也許,到頭來只是求個日後心安吧!
此時的高三年級已沒有正式的課程安排,大部分時間都是自由複習,只定時的有老師來解答一些疑難的問題。所以,當秦一白來到自己班級門前時,看到的就是那麼一副陌生中又帶着三分熟悉的‘學子苦讀圖’。
秦一白並沒有立刻走進教室,而是站在教室之外,透過還有些印象的、已有一道裂紋的玻璃窗,梳理着大腦中關於此時此刻的記憶。
“不得了啊!班花還是那麼漂亮;呵!機靈鬼兒也知道用功啦,以前還真沒怎麼注意;誒呦,這死胖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敢睡覺,難道真想變成一頭豬麼?”
隨着眼光的移動,秦一白的嘴角早已掛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忽然,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中,一個黑大個闖入了秦一白的視線之內。
只見這傢伙懶散的伸了一個懶腰後,擰着兩道濃眉,一對大眼珠子盯着自己的書本就是一頓呲牙咧嘴的無聲咒罵,好似跟其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隨後,舉起書來就要摔在桌上,可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停止了動作。但見他一邊擡頭做賊一樣掃了眼四周,發現沒有打攪到其他的同學後,才又一邊輕輕的把書放在了書桌上。
秦一白看到了這傢伙的無聊舉動,止不住的差點大笑起來。這貨,還真是與衆不同啊!天可憐見,也虧他能在教室中坐的住。看在這份兒上,老天爺要不叫他考上大學也太有點不近人情了!看見了昔日自己最好的鐵桿,秦一白似乎已完全融進了現在的氛圍之中。
而這時的黑大個也似覺察到了有人在看他,大黑腦殼一扭卻正看到了秦一白臉上那憋不住的笑意。一愣之下,隨後便是一副狂喜之態,騰地站起身來一路小跑着奔出了教室。
秦一白見這傢伙的興奮勁兒,心中也是欣喜不盡,但卻是衝他一努嘴兒,當先的向着外面走去。
來到外面後,這黑大個上來就是一個熊抱。而後,又是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秦一白一番。
“嗯!看起來氣色不錯,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哈哈,以後又可以一起戰鬥了!”
一句玩笑話後,卻是拉起秦一白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而此時秦一白的心中已是激動的無以復加,能重新看到自己在這世上最好的朋友,已令他暫時的忘掉了一切煩惱。
“我說皇上,幹嘛去啊?這青天白日的注意點影響好不好!”
嘴上雖然說着注意影響,可秦一白的手臂卻是一伸,已經摟住了黑大個的肩膀,兩人就這麼勾肩搭背的一路走去。
“幹嘛去?虧你問得出口啊,小白白!好不容易等到你大難不死的回到學校了,朕還不得給你擺宴接風啊!”
說着,卻是以一副看待白癡的眼神看着秦一白。
秦一白雖然被罵,這心中卻是一熱,摟着對方的手臂不由緊了一緊,心中暗道:這種感覺真是他麼的好極了!
這黑大個名叫錢龍,因與某個皇帝的年號諧音,故而總是以朕自稱。他也是這個世界上,秦一白最爲珍惜的好友,並沒有之一。
在前世的記憶中,這個家境豪富的錢龍隔三差五的便會讓秦一白陪他去外面吃飯,美其名曰一個人太孤單,吃着沒味兒。可秦一白卻知道,這傢伙其實是在變相的給自己改善伙食。那時的秦一白雖然與他交好,但因爲家境貧困所導致的自卑心理卻常常作祟,總會找各種理由推諉掉錢龍的好意,搞的這傢伙惱火不已。
如今麼?嘿嘿!
秦一白暗笑着搖了搖頭,兄弟的情義怎麼能拒絕呢!兄弟之情不會因爲你吃他幾頓飯而減少或增加,而自己的顏面也同樣不會因爲這些無聊的事情而得到改變。說白了,還是那時的一些小心眼兒看不透這‘兄弟’二字罷了。
所謂兄弟者:不用酒肉相論,不因貴賤相輕,不以生死相棄,不爲**相離!想兄弟之難想,做兄弟之難爲,不以得失量情義,不以勝敗評手足!這,纔是真兄弟。
如今以秦一白的兩世爲人,可說已把世間的一切表象看個通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在那一個世界中看的太多。失去的他要拿回來,錯過的他要重新來過,他絕不會允許曾經珍惜的東西再一次的從自己身邊溜走。
而現在卻是重溫兄弟情義的時候了。
看着錢龍所走的方向,似乎是學校附近最好的一個飯館,秦一白此時早已沒有了前世時的那麼扭捏,反倒是有些無良的想着:真是後悔啊!你說前世怎麼就那麼看不開膩,這現成兒的大戶不多宰幾頓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想到這裡,口中嘿嘿一笑,摟着錢龍肩頭的大手不由的又加了一把力。
可錢龍這黑大個兒卻是突然沒來由的心裡一忽悠,眼光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在奸笑的秦一白,心中竟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只覺得這哥們兒才幾天不見,怎麼就似乎多了幾分陰險狡詐的不良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