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秦一白與錢龍兩人已是走入了距學校不遠的宏大飯店。
此時也才下午三點多鐘,因爲不是飯點兒,所以飯店中空曠的很,只有零星的幾個熟客在小酌。
找了一個靠邊角的位子坐好,飯店的老闆早已手拿着菜單屁顛顛的跑了過來。
錢龍可是這家飯店的超級金主,每個月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在這裡吃飯,因此這店主看見錢龍時,就如看見一張張偉人頭般親切而專注,緊怕有何怠慢之處。
秦一白一見這架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裡卻慨嘆着金錢的威力。
這飯店雖說是學校附近最好的,但那也不過是相對而言罷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家普通的館子而已,對於錢龍這樣揮金如土的敗家子,店老闆當然是奉如恩主了。
在老闆的殷殷期待中,錢龍已是熟練無比的點了五菜一湯,外加兩瓶啤酒。
隨後卻是掏出了一包極品軟雲,抽出一支後,自顧自的吞雲吐霧起來。
看着這傢伙點菜時的敗家行徑,秦一白卻也沒有阻止。雖然兩人鐵定吃不完,但他卻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兒,就去打擊這哥們兒心中此時有些亢奮的情緒。畢竟也是見到自己高興了嘛!
隨手也抽出一支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算高檔的雲煙,搶過了錢龍手中轉來轉去的火機點燃後,細細的品嚐起來。
“呼!”
香醇的煙氣刺激着秦一白的感官,竟有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哎!好煙啊,再過個十幾二十年,滿世界恐怕也找不到這種味道嘍!一想起這個,秦一白不由的微微搖頭,在前世的記憶中,可不光是煙的味道變了!
牛奶加三聚!大米參毒素!地溝裡淘油!皮鞋熬酸奶!蔬菜轉基因!蘿蔔當人蔘!等等,等等……稀奇事兒就多了去了,人的良心也都被墨汁染得差不多了。難道這一切,還會不可阻擋的出現麼?
心中正萌動着一些想法的秦一白,突覺眼前一片手指晃動,眼睛一轉之下,卻正看見錢龍那雙狐疑的大黑眼珠子,一隻右手晃動過後,卻是順勢的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我說小白白,不是生病鬧傻了吧?想什麼呢?哥可告訴你啊,吸菸是有害健康滴,啥時候學的這臭毛病?”
“切!你纔有病呢!”秦一白揮手打掉了錢龍放在自己額前的手掌,眼中滿是鄙視的“切”了一聲。
“說真的,小白白,我怎麼感覺你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呢!真是怪事兒了。”
秦一白聽了這話,心中就是一動,隨即卻是岔開了話題道:
“皇上,以後有什麼打算?不會就想着靠家裡那點底子混一輩子吧?”
說話間,兩人要的醋溜三鮮已經端了上來。錢龍早已麻溜地開了啤酒給兩人的杯子裡滿上,隨後滋溜一聲灌了一口後,才美滋滋的打着官腔迴應着:
“咋?難道你還想讓朕拯救全人類啊?我可沒那麼白癡!我現在是看明白了,這世界上有錢有家勢比什麼都強。不信你就看着,小白白,再過個幾年,沒錢了恐怕連媳婦兒都找不着。嘿嘿,有個好老子還是比較幸福滴!”
看着這傢伙有點犯賤的賊笑,秦一白也不由默然。
是啊!拼爹、拼媽、拼爺爺,已成了記憶中那個世界的主旋律,一個好家勢就是你成爲人上人的基本保證。公平啊、勵志啊、努力啊、一切皆有可能啊之類的這些高調的口號,在某種意義上說,只不過是一些自欺欺人的笑話而已,其含金量絕不比狗屁強上多少。
如果想要改變這種即成的現實,想要得到相對的公平與正義,那麼你就要打破那張已經結得無比堅固的勢力網,把一些既定的規則推倒重來。但那,卻幾乎是無人可以辦到的事情。
“無人可以辦到麼?試試也未嘗不可!”心中已有定計的秦一白一口乾了杯中的啤酒後,思路已是十分的清晰。夾了一筷子可口的醋三鮮後,卻是如狼外婆般誘導着黑大個兒。
“嘿嘿,皇上,這世上的事兒,不試試怎麼就能輕易地下結論捏?說不定你老人家還真就是救世主轉世呢!”
“是啊!叫你這麼一說,本少爺還真有那麼一點兒救世主的感覺了。”說到這裡,錢龍卻是故意的頓了頓,一副欠揍的表情道,“不過,是隻拯救你一個人的救世主而已!”
說完已是嘻嘻哈哈的大笑不止。
今天這傢伙也是感覺到了秦一白與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更加開朗,所以纔敢開出這樣的玩笑。
秦一白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卻也忍不住的嗤笑起來,心下卻是有些感動。雖是一句玩笑之語,但也正說明了錢龍的內心深處對他的關心。感動之餘,卻是一板一眼的認真說道:
“皇上,要不我這輩子努努力,真正的讓你混個皇帝噹噹咋樣?”
正抱着一塊水晶肘子啃得不亦樂乎的錢龍,突然聽得秦一白說了這麼一句胡話,手中一抖,那塊肥厚誘人的香肉差點掉下地去。不由的翻了一個白眼,伸出油花花的手來就要試試秦一白是不是在發燒。這是正常人說的話麼?
一晃頭躲開了這傢伙的魔爪,秦一白沒好氣的的瞪了錢龍一眼,又點燃了一支菸,噴了一口煙霧道:
“我說你小子可別不知好歹啊,若換了別人,連讓我說這話的資格都沒有。瞧你這小樣,不信是吧?得瑟是不?”
嘴裡塞着一堆肥肉,無比虔誠的品嚐美味的錢龍含糊着分辨道:
“我說小白白,咱做人實誠點兒行不?那是不信麼,我那是不敢信,你地明白?除非你弄個高考狀元噹噹,我才考慮信你!”
末了,錢龍卻是一邊大口灌着啤酒,一邊大言不慚的擠兌着秦一白。
“高考狀元又有什麼難的,真是沒見識!”秦一白卻是有些鄙視的掃了錢龍一眼,“好,咱們就一言未定,我就弄個狀元來玩玩兒,看你小子還得瑟!”
以秦一白兩世靈魂的經驗,再加上大腦中留存的關於此次高考的記憶,本來學習就非常不錯的他還真就沒把這高考當回事兒。
可就在這時,一陣譏嘲的笑聲卻是很不合時宜的傳了過來,原來在不經意中,這飯館內已是不知何時又走進了幾個客人。這幾人一個個的衣衫靚麗無比,神情洋溢,而爲首之人更是一副倨傲的神態。
“嘿嘿嘿,高考狀元?秦一白,你可真敢吹啊!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白癡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爲首之人短短的一句話中,滿含着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屑,和一份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優越。
此時正在擠眉弄眼的調侃秦一白的錢龍,猛然聽得有人如此指名道姓的譏諷秦一白,先是一愣,隨之黑臉蛋子一沉,兩道如刀的濃眉一擰,啪的一拍桌子已是站起身來,轉頭就是一句國罵。
“草泥馬的,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欠抽了是不?”之後更是躍躍欲試盯着說話之人,只待一言不合便要上去揍人。
而此時被罵的秦一白卻是眉毛一揚,並沒有向錢龍那樣怒形於色。相反的,轉頭看着說話之人卻是別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這可不是秦一白有什麼喜歡被罵的特殊嗜好,只是覺得有些好玩罷了。剛進學校之時,他還曾可惜過高中的時間所剩無多,不能體驗一下曾經極其羨慕的、熱血少年的精彩生活,誰知這精彩轉眼間就找上門兒來了。
說話這人,不但錢龍非常熟悉,便是秦一白也有着很深的印象。只因這自我感覺無比良好的傢伙非常有名,不僅是身爲市長公子的家世,而且其學業一樣的出色,全年組前十的成績,也確實有着自傲的本錢。與錢龍一起,向有海高兩大公子的美譽!萬家有權,錢家有錢,倒是對得起這公子哥兒的稱謂。
只是這些還不是秦一白絲毫不怒的原由,真正的原因卻是在十幾年後,已混到市長之尊的萬國明,與已經發家的秦一白之間關係着實不錯。而那時候,作爲秦一白鐵桿的錢龍,卻已在幾年前因爲與人發生了一次意外的衝突被打傷,最後竟不治身亡。
一想起這些,看到如今脾氣暴躁的錢龍,秦一白心中不由一陣黯然,可隨之一道精芒已在眼中綻起,看着錢龍高大的背影心中狠狠道:
“兄弟,儘管去狂吧!上一世哥們兒無能,幫不到你。可這一世,你若想把天戳個窟窿,兄弟我也給你扛着!”
隨後卻是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一伸手已是按住了錢龍的肩頭。他心中雖然放縱錢龍,而以錢龍的家世也確實不懼萬國明,但此刻卻不希望這兩人真個大打出手,畢竟這個時空如果不發生太大變故的話,萬國明還是會成爲自己人的嘛!雖然這小子現在看起來真的很自戀、真他麼的很欠揍!
手中微一用力,已把一身牛力、躍躍欲試的錢龍按坐在了椅中,隨後也不管錢龍震驚的合不攏的大嘴,自顧的轉向了一臉驚疑地萬國明。
適才,萬國明在錢龍的怒罵下,早已氣的七竅生煙,作爲市長公子,他何時捱過這罵啊!只是在他剛要反脣相譏時,眼神一掃卻恰巧窺見秦一白剛纔因想起錢龍前世的遭遇時,心情激盪下眼中泛起的一道懾人精芒,心下不由一驚,心神受挫之下竟是一時呆立無語。
此刻見秦一白眼光看來,胸脯一挺,卻是重又恢復了幾分傲人的氣勢。
秦一白見了他這副嘴臉,心下不由暗笑。
“萬公子,對我剛纔所說的話,難道有什麼異議麼?”
“就憑你,秦一白,你有那當狀元的資格麼!上次摸底時,你的成績連我還不如呢。我只問你,你憑什麼敢如此大言不慚?”
“嘿嘿,萬同學,說出來你還別不高興,我呀,真就不評什麼,因爲這是即成的事實!你很快便會看到了。”
秦一白這氣死人不償命的一句話,噎的萬國明哏嘍一聲差點背過氣去。隨後卻是不等他回話,又自說道:
“既然你不信,那我們不妨打個賭如何?小萬同學,你敢麼!”
在秦一白一連串的調侃之下,萬國明已是眼中冒火。
“我會怕你?你說,怎麼賭。”這這萬國明畢竟是年輕人,受不得激,只兩句話便被秦一白拐了進來。
“咱們就拿這高考賭一賭吧!你若得了高考狀元算我輸,從今以後我和錢龍唯你是從。可如果狀元落在我手,那就我贏,至於你拿什麼做賭注,就隨你了!”
“這……那如果我們都沒拿到狀元怎麼辦?”萬國明眼珠一轉卻是提出了疑問。
“如果那樣,就算我輸!”
秦一白微笑的看着萬國明,口中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我就跟你賭了。如果我輸了,從今以後你就是大哥!無論何時你說了算。”
這萬國明倒也乾脆,眼看自己穩贏不輸的賭局,卻也是下了血本,很是光棍了一把。
眼看着萬國明已被自己牽進了局中,眼睛一咪的秦一白似是十分快意,嘿嘿的竊笑了一聲,身上洋溢着無比的自信,看着萬國明,似乎已是面對着自己小弟般的隨意:
“放心,小明同學,做我的小弟,是你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