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氏莊園時,衆人的心態已與來時完全不同。
秦一白便如一把初始成形之絕世好劍的劍坯,已露出了一絲萬事難抑其鋒的崢嶸;鬼手戰士們則在那種無聲無息的霸厲從容中透出了一股子新生的朝氣,而徐市卻一直在慨嘆着這世事的機巧與難測。
完全由馬氏族人的人頭所堆成的人頭骨塔頂端,馬保成那呲牙咧嘴的人頭,則帶着一股肅殺冷冽之氣向這個世界預示着海州馬氏家族的衰敗與覆滅。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溼鞋”呢!
這個道理,相信即便是隻上過小學的娃娃們,也能解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在人類的社會上,每天卻照樣會有如馬氏這樣大大小小的豪門世家子弟們在做着同樣欺凌弱小的勾當。不是因爲他們白癡而不懂道理,而是他們認爲,他們家族的權利與勢力已達到了無人可以動搖的地步。
因此,他們把公平公正的輪調看做無知癡人的夢話;把法律法規和人倫道德踐踏的一錢不值;把國家和**當做他們攫取利益的搖籃;把所有的平民百姓視作他們奴役的對象。
這些喝着人血的權貴子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他們的一張權勢的大網已織得足夠牢靠。在現有的法則下,已很難有人能撼動他們傾幾代人之力打造的利益基石,而事實本也應該如此。
只是,世間總有一些例外是無法控制的,而馬保成錯就錯在招惹了比他馬氏家族的底蘊還要深厚無數倍的秦一白。
儘管秦一白對他無比豐厚的家底到現在也還是糊里糊塗,但只這偶然的巧合下顯露出的一鱗半爪,也不是海州馬氏這種三流的小世家可以抗衡。所以,等待他們的只有覆滅一途。
馬氏這一旁生枝節的閒事既然已辦完,秦一白卻也不準備即刻返回省城了。因爲他一算計,自從離家到現在竟然已過了二十餘日,不知不覺的高考放榜的日子已經到了。既然已在海州,那就索性先回趟學校,省得還要再跑一回。
……
清晨的時光,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清爽且怡人的,尤其是走在這靜謐的的校園之中。
可自從進了校園以後,秦一白就感覺有些奇怪,總感到這平靜之中彷彿正有一種火熱的激情在醞釀,就連那些往日愁眉苦臉的校工們也一改常態,也都眉飛色舞的搗鼓着手裡的活計,就好像那吝嗇的校長大人破天荒的給他們發了個含金量不菲的紅包相似。
“這是咋米回事?就算我弄了個海州市高考狀元噹噹也不至於這樣吧!”
秦一白不無自戀地遐想着,人卻已溜溜達達的走進了教學樓內。
可當秦一白剛一走進高三年級位於三樓的教學區是,卻感到先前有別於往日的氣氛竟更加濃烈。
之前的秦一白,應該說是重生之前,本就是極爲低調的人。因爲家境太差而長期養成的自卑感,使他幾乎不會主動的與別人閒扯,而班級中除了錢龍這一個異類之外,也幾乎沒有什麼人願意搭理他這個一身窮酸相、整日介悶不做聲的衰人。
但今天卻一反常態。自打秦一白上了三樓後,一路上遇見的這些個再有幾天便要永遠離開學校的本屆畢業生們,不管熟不熟的、往日有沒有說過話的,反正是隻要知道有秦一白這麼個人的,就無不以一種異樣火熱的眼神看着他。
雖仍是沒有多少人主動搭訕,但那只是源於以前的交往太少而已。這些人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以往在他面前所特有的一種優越、高傲的味道,換之而來的卻是數不盡的欽佩、羨慕和一點點的意外。
秦一白被這些赫然出現的眼神踅摸的心裡有些發毛,不由加快腳步急匆匆的來到了自己班級的教室門前,一把推開教室的木門,一步便跨了進去。
本還喧囂如鬧市的教室中,在秦一白一步踏入之後,竟然無端端地突兀之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這前後之間的巨大差異,搞得秦一白不由一愣,還以爲自己進錯了教室。可等他看清了教室中的情況後,卻不自覺的撓了撓頭,心道:沒錯啊,自己的同班同學和班主任都在。教室中雖然多了一些外班與本班交好的同年級學生,還有幾個班級的任課老師,但也沒走錯地方啊。
就在這時,一片寂靜之中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忽然之間便嘩的一聲涌起了如潮的掌聲。
看着那一雙雙熟悉但卻與自己未有過太多交流的眼睛,秦一白竟一時有些錯覺,因爲那些眼神中,再也沒有了輕視與不屑,取而代之的卻是由衷的欣喜和驕傲。是的,他們在爲有秦一白這樣的同窗而驕傲!
秦一白現在已經基本有譜了。看起來,還真有可能弄了個市屬狀元了,否則這些人不會這麼激動。當初與萬國明打賭之時,只是說爭個學校的狀元噹噹,沒想到還升級了。
而就在這經久不息的如潮掌聲中,秦一白看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錢龍正一臉騷包的竊笑着,無比驕傲地得瑟着他的雙手、雙腳,如一隻觸了電的鴨子般晃晃蕩蕩的向他走來。
在吵吵嚷嚷的激動了半天之後,教室中的熱烈氣氛終於有所減退,而秦一白也從錢龍以及七嘴八舌的同學口中知道了高考的成績,從而也弄清楚了爲何這些老師、同學們會如此的激動與瘋狂。
原來在本屆高考中,海州高級中學開創了自建校以來的全新局面,取得了有史以來參加高考的最好成績,竟然包攬了本省高考總成績的冠、亞、季軍,狀元、榜眼、探花完全納入了手中。
秦一白已差八分大滿貫的變態成績摘取了狀元的桂冠;萬國明以低於秦一白二十六分的成績奪走了榜眼的位置。而最讓人大感意外且萬萬不敢相信的,便是這取得全省總成績第三的探花郎了。
當錢龍這傢伙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已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說出自己便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探花郎的時候,秦一白還真有那麼幾秒鐘時間腦中忽悠忽悠的錯亂的很,只不過轉瞬間便已恢復如常了。心想:有自己親自給這傢伙圈定的習題集,這小子如果再不出成績,那也真是一個豬頭了。
只不過包括秦一白自己在內,誰也沒想到會取得如此好的成績,實在是有點兒太冒頭了,高處不勝寒吶!
……
兩個小時之後,秦一白總算應付完了同窗三年的同學們突然迸發的熱情,拉着錢龍走出了教學樓,熟門熟路的從錢龍身上掏出了香菸盒火機,隨手點着火,已是悠然自得的吞雲吐霧起來。
一邊的錢龍卻被秦一白搞的如同見了鬼一般。看了看秦一白,而後又是如做賊一樣四處踅摸着教導主任的身影,直到看見秦一白那無比蔑視的眼神後,才突然一拍大腦殼反應了過來。
“媽媽的!哈哈,老子畢業啦,哪個還能管得着我!”
說着,已是腰桿一挺,如久貧咋富的二桿子一般,極其囂張的點燃了一支精品雲煙,顧盼生姿地吐出了一個個眼圈,大有“今日裝逼,捨我其誰”的架勢。
而就在此時,一陣調笑的吵鬧聲從兩人的身後傳來。兩人轉頭一看,卻同時對視着笑了出來。
“呦呵!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這哥們兒也真是懂事兒,這就趕着來拜大哥了。”
錢龍大大咧咧的往操場上一站,頗爲玩味地嘟噥着。
剛剛從教學樓中走出來的一夥人,爲首者卻正是與秦一白有一堵之約的市長公子萬國明。
此時,萬國明早已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吸着菸捲,猶如兩個不良少年般吊兒郎當的秦一白和錢龍。當下紅着臉,期期艾艾的走到了秦一白麪前,卻實在是放不下臉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給人服軟。
秦一白一揮手,止住了眼珠子瞪得溜圓正要冒唬話的錢龍,上前輕輕一拍萬國明的肩頭道:
“之前的賭約,不過是一番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不管如何,我們終歸是同學一場嘛,以後見面不要太生分就是。”
萬國明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等着被取笑,他什麼難聽的話都料到了,可就是沒有想過秦一白會說出這麼一番暖人心窩的話來。直到秦一白話已說完,他的眼中還流露着驚訝的神色,而下一刻卻已變成了一絲欽佩和感激,於是略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們正準備進城去慶祝一下,一起吧,就當是兄弟爲你慶祝了!”
聽着萬國明這變相服軟的話,秦一白不由微微一笑。
錢龍卻大是興奮起來,隨即大手一揮很有氣勢的喊道:
“哈哈,今兒個朕心甚悅,當賜宴海味樓,與卿等同樂,同去、同去!”
衆人聽錢龍這一通插科打諢的調侃,不由齊聲大笑起來。萬國明那一幫人,不是官家子弟就是富豪之家,哪個不認識錢龍這個海州乃至全省也是首富的大少爺,哪個又能不給這位連市長公子都不放在眼裡的二桿子的面子,因之齊聲呼應着,一窩蜂似的向着校外走去。
只是,那當先而行的三人:再世而生的秦一白、海州權貴公子萬國明、名符其實的富二代錢龍,勾肩搭背的互相扶持着,扯出了一道與衆不同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