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白卻只能是滿臉無辜的接通了電話,話筒中劉文舉那得瑟加張狂的聲音如期傳來。
“怎麼樣啊老弟?都安排好了吧!有麻煩沒有,有不長眼的傢伙你告訴哥哥,哥給你擺平。”
一聽這話,秦一白就不由有氣,因此有些調侃的說道:
“我說劉哥啊,看你這無事獻殷勤,怎麼有點兒非奸即盜的感覺呢?我可告訴你,別幹壞事兒,否則我饒不了你!”
聽秦一白這麼一說,劉文舉可是急了。
“天地良心啊兄弟!沒有,絕對沒有!你還不瞭解哥哥我的爲人麼?就我這麼一個老實人,咋能幹出壞事兒來呢,你說是不?”
“拉倒吧你!你要老實了,這世界就沒啥好人了。快說,啥事?我們這還等着吃飯呢!”
“吃飯?啊…沒錯,就是吃飯!我就在你們燕大門口呢,這不等着給你接風呢麼!”
秦一白一聽劉文舉人在燕城也是有點兒意外,不過也是蠻高興的道:
“好,我們馬上到。”
說着收了線後,對其他三人道:
“走了,今天我領你們打一回真正的土豪劣紳,宰一頓萬惡的地主老財!”而後,不由分說的拉着三人就走出了宿舍。
燕大校門前,此時正有無數的豪車雲集於此,富麗堂皇的氣息無不在彰顯着要接之人的身份和地位。
而在這些豪車中間,卻突兀的停了三輛毫不起眼的改裝吉普。劉文舉一副痞子相地坐在一輛吉普車的前蓋兒上,嘴中叼着菸捲兒,眼睛卻不時地向校門撒摸着。一見秦一白領着三人走出校門,他便急忙舉起手來衝着秦一白招了招,隨即一縱身跳下車來,笑意吟吟地看着走到近前的幾人。
“嘿呦!我說劉哥,您好歹也算個地頭蛇是不?怎麼在自己地盤兒上就開這破車!就不怕被人笑話?”
本來一臉笑意的劉文舉,一聽這話卻差點氣的一個趔趄,眼睛一瞪沒好氣的道:
“滾你的蛋!這叫低調,知道不?哥已經過了騷包的年齡嘍,不像你們這些半生瓜,整天就知道得瑟。”
秦一白聽了這話兒卻心裡好笑,心說:就你?還低調!地調的人能天天開着法拉利拉着姐姐去菜市場買菜麼?此時也沒心思跟這傢伙磨牙,拉過自己的室友就要給他介紹。
可這時,卻不料文天成這小子一臉怯怯地走到了劉文舉面前,開口說道:
“劉大哥您好,真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您!”
劉文舉見了這調調兒卻是一愣,“你是?”
“劉大哥,我家老頭子是文振邦,過年的時候我跟他去過您家裡的!”
“哦,知道了。回頭見了文叔,代我問個好。”
“一定、一定!”
文天成聽了劉文舉一句客氣話,竟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似的滿臉笑意。
對於他們認識,秦一白可是一點兒不奇怪。這些傢伙們都是燕城的低頭蛇,方方面面的聯繫便如蜘蛛網似的四通八達,見過面太也正常不過了。
隨後介紹了周小弟和趙子亮後,幾人便跟着劉文舉上了中間的一部改裝過了的寬大越野吉普,三輛車一起發動,一路風馳電掣般向燕城北郊駛去。
仿似冥冥中註定了般,一路飛馳的三輛汽車竟沿着一條秦一白心靈深處熟悉之極的道路一直向北,眼看着竟離他不可磨滅的痛楚之地越來越近,而在這漸趨濃郁的京華夜色中,秦一白的一顆再生之心也彷彿跳動起了與前世一樣的韻律,心中有期盼…也有恐懼!
大約一個小時後,三輛越野吉普已經來到了位於燕北中軸線上的小楊山下。一片谷間平地中,一座佔地足有三十畝的歐式莊園矗立其內。十幾棟大大小小的別墅洋房看起來特別惹眼,而中間空曠處竟赫然是一個不小的跑馬場。
劉文舉的車直接停在了一號別墅門前,此時門口早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在候着了。
拉着秦一白走進了別墅,劉文舉看着裡面金碧輝煌的裝飾對秦一白道:
“怎麼樣,兄弟,這地兒還夠得瑟不?”
秦一白瞅着別墅內極盡奢華的佈置,不由點了點頭。
“不錯,真是夠燒錢!”
“切!真不懂得欣賞。喜歡不?喜歡就送給你了,留着將來娶媳婦兒!”
劉文舉說出這話的口氣,就如送出去的是一根牙籤兒差不多。
“你呀,還是自個兒留着吧!我要他幹嘛啊,自己一個人天天擱這兒數星星玩兒?可沒那閒工夫!”
秦一白對劉文舉所說的話根本毫不在意,可旁邊跟着的幾人卻都吃驚不已。
尤其是那個在門口等候的中年人,他可是這山莊會所的管理者,對這一號別墅的價值可說了如指掌。以現在的市值估算,這棟別墅加上其內裡的裝潢佈置,往少說也要在五六千萬以上。雖然這整個山莊都是劉大少的私產,但一張口就送出去一棟別墅,這也太敗家了吧!
山莊經理可是知道劉文舉的性格,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打折扣,這話既然說出來,那就是他真的有心相送,絕不是客氣客氣那麼簡單。
這也就使得山莊經理不得不對秦一白刮目相看了。心裡在搜腸刮肚地琢磨着秦一白的出身來歷,腦中總想着:難不成這又是哪個新興權貴的子弟麼?要不然這劉大少幹嘛這麼地巴結人家呢?
這一號別墅之內,設施周全無比,吃喝玩樂無所不有。其實平日裡還會安排些影視歌星什麼的在此供會員娛樂,只是今日劉文舉爲了接待秦一白而特意地把這一節目取消了。
但就這樣,也夠秦一白的三個室友開眼了。就說這文天成吧,平時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高級會所存在,只供那些高級***們溝通娛樂,對於他那個層次來說,根本沒辦法擠進門來。因此,今天能夠一探傳說中的心儀之地,竟是說不出的興奮。
而秦一白卻正相反。自從來到這北郊之後,心中的抑鬱之情竟是越來越加濃厚,只是怕自己掃了幾個哥們兒的興頭兒,所以才強撐着陪他們吃完了飯。至於吃完飯後的娛樂,他可實在無心奉陪了,跟劉文舉說了聲出去轉轉,隨後開了他的車便出了莊園的大門。
……
小楊山南麓,一片雜草叢生的開闊地旁,秦一白望着這一片記憶中紅磚碧瓦,而現今卻荒僻淒涼的草地,眼淚已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裡,就是我的家啊!
這裡有我的家園,有我的妻子、孩子,有我的岳父岳母,有我前世一生中最引以爲傲的全部幸福!
可是,一場無妄之災,卻把這美好的一切全部葬送了。
我好恨吶!
想到這裡,秦一白不自禁的攥緊雙拳,在這荒涼悽迷的京郊夜色中,面對着如夢境般虛幻不實的前世記憶,發出了一聲悲不可抑的嘶吼。隨後,卻是雙眼圓睜着以鏗鏘的語調道:
“等着吧!我所失去的一切,我一定會親手把它拿回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