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烈和姬清稍微談及過此事。
他無心蒼炎國皇位,並且明確在衆人面前宣佈放棄爭奪皇位,男人一言九鼎的尊嚴也讓他不會食言而肥。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是想要在蒼炎國之中過得安穩一些,誰在拓跋明瑞之後坐上皇位,便有些考量了。
曾經他覺得和拓跋風聯合縱橫起來,鉗制拓跋玉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現在雖然拓跋玉已經死了,但是幫助拓跋風上位也並非不可,只看他能付出什麼代價。
“那我再和大皇子那邊接洽,看看之後的事情怎麼商議。”
“嗯。”拓跋烈頷首,又叮囑,“若是他想要讓清兒爲他治療,時間地點由我們安排。”
事情牽扯到姬清,他更是有些小心謹慎。
並且在他的實力沒有完全恢復之時,他也不會讓姬清冒險。
此事只可能晚,不可能早。
蘇言自然應下。
“還有一事……”蘇言頓了頓,眼神有些微妙,“之前,我和淩水國的三皇子北堂越聯繫上了,確定了姬靈師殘缺的力魄的確在北堂越的手中。但是他並沒有給我一個準話,說到底要不要將被他拘束在拘魂鈴裡面的力魄釋放,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他有何要求?”拓跋烈皺眉,冷然問道。
說道此時,蘇言面色也有些凝重,“他提出要和姬靈師見上一面。”
“見上一面?”拓跋烈臉色陰沉下來,鳳眸之中冰霜覆蓋,一看便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極爲不暢。
臉色難看,心裡也不痛快。
從北堂軒的口中,他得知前世姬清和北堂越曾經互相許下終身,似乎感情甚篤,也因爲如此,北堂軒才和柳清定下婚約,爲的便是橫刀奪愛。
他作爲姬清現在的男人,對此事頗爲在意。
雖然姬清和北堂越之間的事情早是前世的過往,但是這世間可還有“舊情復燃”一個詞,他免不得有些心中不痛快。
他承認自己的確有可能像是姬清所說的那樣,霸道專制,小心眼愛吃醋,但是一想到自己深愛的女人曾經和另外一個男人有牽扯,便恨不得當時的自己能飛去淩水國做點什麼纔好。
更何況,他和姬清現在關係甚好,可是卻仍舊有一個定時炸彈沒有拆除。
他不敢確定姬清在知道前世是他傷了她之後,還會不會對他如此依戀信賴,又會不會在找回十歲之前的記憶之後,想起了曾經和北堂越的海誓山盟,便放棄他投入北堂越的懷抱……
現在看來,他的防備警惕倒是沒有錯。
北堂越將姬清的殘魂鎖在拘魂鈴之中,定然是想要通過那一縷殘魂來尋找到姬清的所在。並且,現在他肯定已經確定了姬清的身份。
現在他提出見面,是何目的?
想要重敘舊情?
“將軍若是不同意,我們再和北堂越溝通一番。”蘇言隱晦的提醒道,“那一縷力魄殘魂留在北堂越的手中,若是被他利用的話,恐怕對姬靈師更加不利。”
聞言,拓跋烈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揮了揮手,“我自會考慮。”
言下之意,他現在並不想談論此事。
見到拓跋烈似乎無心再議事,蘇言起身告辭,也打算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好安排接下來的行動。
等到蘇言一走,屋中只剩下拓跋烈一個人。
安靜的氣氛之中,拓跋烈端坐在簡陋黑漆椅子之上,面色肅然,看不出喜怒。
雖然並沒有刻意釋放出威勢,但是身上散發的強悍冷冽氣勢卻依舊十分的強大。雖然面無表情,可是他目光沉靜之中隱約能看出一絲隱晦的焦躁。
半晌,終究起身站立,朝着門外走去。姬清在春曉的帶路之下匆匆趕到了甄氏和二老爺的房中。
因爲民居之中房間緊張,雖然甄氏和二老爺都身體不適,卻也被安排在了一間屋子之中,只是睡在兩張牀上。
甄氏靠着粗布迎枕半倚在牀頭,臉色有一些蠟黃難看,神情也懨懨的,看着似乎有些沒有力氣。二老爺倒是看上好一些,只不過臉色也難看得很。
見到有人進來,甄氏還以爲是春曉,便輕柔開口說道,“春曉,今日是清兒出天凰秘境的日子了,也不知道蘇軍師有沒有清兒和二皇子的音訊,你去問一問……”
話說道這裡,甄氏的聲音便被打斷。
“娘。”姬清匆匆朝前走了幾步,一下便吸引了甄氏和二老爺的注意。
“清……清兒?”甄氏猛地從牀上坐起,不敢置信的看着越來越近的姬清,眼中歡喜的淚水一下便涌了出來,“清兒,當真是你嗎?娘不是在做夢吧?”
女兒難得離家這麼久,這一月她可是日夜都盼着,心裡想得都快發慌了。
“是我,是女兒。”姬清安撫的看了看甄氏,又走到二老爺面前行了禮,“父親,我回來了,您和母親受苦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二老爺連連點頭。
甄氏掙扎着想要起身,姬清擔心她的身體撐不住,剛將她的身子按在牀上,卻見二老爺已經披着衣服下了牀,朝着甄氏的牀邊走來。
二老爺雖然是一個大老爺們,可是膝下就姬清這個獨女,也是心疼女兒,爲了能靠近一點說話,他也顧不得病體了。
見到父親母親都如此關切,姬清心中忍不住酸澀。
甄氏和二老爺給了她母愛和父愛,回想上輩子的遭遇,她更覺得這一輩子的難能可貴。
“父親,我來給你看看。”姬清怕二老爺身體不適,便先握住了他的手,邊將靈力探入他的經脈之中,便說道,“我得到一番機遇,能用靈力爲人治療傷勢,看看能不能讓你舒緩一點。”
“好,好……”二老爺自是沒有什麼不應的。
二老爺是憂慮成疾,加上舟車勞頓給累成這樣的,姬清將木靈力在他體內循環了幾個來回,便輕鬆的將他的不適給祛除,讓他一下便鬆快了許多。
感覺到如此神奇的變化,二老爺的目光之中又是驚喜又是欣慰。
姬清又給甄氏舒緩了一番,將甄氏的不適也祛除,三個人這才親親熱熱的說起話來。
雖然是在這樣的處境之下,不過久別重逢,總是還值得開心的。
姬清問了幾句他們離開上京城時候的情形,知道是蘇言在發現皇宮之中有不對勁之後,第一時間便將他們給接應到安全的地方,又事無鉅細的處理了紅葉姬府上下的事宜,沒有讓他們操上一點心,便不由得對蘇言又多了幾分感激。
言語之中,甄氏對蘇言也是頗爲青睞,十分可惜自己沒有多生一個女兒。
不過,當下甄氏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清兒,你跟着二皇子也這麼久了……原本孃親想等着你從天凰秘境之中回來,及笄之後便籌備你的婚事。現在成了這樣……這婚事,你和二皇子可有什麼打算?”甄氏很擔心。
原本姬清和拓跋烈是皇上賜婚,體面又嫁得好,女婿她也滿意,她是開心得不行。
可是現在二皇子府驚變,她不由得操心起姬清的婚事來。
甄氏和二老爺都是實誠的人,雖然拓跋烈遭逢大變,眼看着富貴全無不說,甚至還麻煩纏身,他們到也並沒有急着和拓跋烈劃清界限,也沒有阻止姬清和拓跋烈在一起的意思。
不過,老實人也有要求不是?
甄氏最想看到的便是女兒風光出嫁,不要一直這麼不明不白的跟着拓跋烈。
“等到清清及笄,我便迎娶她過門,定然不會委屈了她。”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地在門口響起,回答了甄氏的問題。
一時間,姬清三人包括春曉都朝着門口看去。
拓跋烈長身而立,身上一襲玄黑色的錦袍讓他看上去十分的冷峻英挺,氣勢凌然。可是他那少年的面容,卻是看得甄氏和二老爺一愣。
“阿烈憂心我的安危,爲了陪我進入天凰秘境之中,服用了一種壓制修爲的秘藥,變成了這模樣。等到藥效一過,便會恢復原來的模樣了。”姬清連忙解釋道。
甄氏和二老爺這才點了點頭,又爲拓跋烈對姬清的用心感動了一回。
“如今這情況,也不用大辦。”二老爺說道,“一切從簡也無妨,只要你們兩人感情好,平安喜樂,這些俗禮倒是不用在意。”
“就是,就是。”甄氏也連連點頭,開始在心中盤算着要怎麼籌辦一二了。
現在情況並不算好,有一件喜事開心開心也好,不是嗎?
姬清乾淨清澈的杏眸微彎,脣角翹起柔和的弧度,笑着說道,“就聽父親和母親的。”
她要的不多,不要良田萬頃,也不要金銀珠寶,只要真心爲聘。
“你意下如何?”姬清笑着看向站在門口的拓跋烈。
“好。”言簡意賅的回答。
拓跋烈鳳眸深深的看向姬清,對上她滿含着笑意的眼睛,因爲和蘇言的一番密談而變得有些沉鬱的心倏地變得柔和起來,眼中也盛滿了寵溺之色。
不論以後將會如何,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不論她是心甘情願嫁給他,還是想要逃離他的身邊……他都要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