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經常有選擇困難綜合症的人來說,最頭疼的就是聽到這句話,喬暮暗暗嘆了口氣,掀開被子,瑩白的雙腳套在拖鞋裡,往樓下走。
夜晚的別墅樓下真的很空曠,靜到能聽到拖鞋摩擦着地板的聲音,她來到廚房,洗乾淨手,打開雙開門冰箱,看看有什麼成品菜,熱了就能吃的那種。
找了半天,冰箱全是新鮮食材,電飯煲裡倒是有一碗米飯。
她鼓了鼓腮幫,歪着腦袋想了想平常他在家的時候廚房做的菜色,大部分以清淡爲主。
遂拿了一根黃瓜,一根胡蘿蔔,一枚雞蛋,在冷藏裡找了一盒冰凍蝦仁,頓時有了主意,打算做個蝦仁炒飯。
她手裡拿着食材,直起身關上冰箱,不經意的對上一雙分外幽深黑亮的眸子,帶着揣度的神色。
喬暮一怔,有點尷尬的笑笑:“我做蝦仁炒飯,你介意嗎?”
傅景朝斜倚在門框上,淡淡道:“我說了,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那就行。
她開始洗食材,切炒飯的配料,很久沒有做飯了,她的手倒是沒有生,就是一直有個人在旁邊這麼看着你,雖然廚房很大,他站的位置也離她較遠,但就是覺得怪怪的,有點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做完了,她從鍋裡把炒飯盛到白瓷盤裡,再端出去。
傅景朝站在餐廳的窗前,聽到動靜,轉過身,他的位置上已經擺了炒好的飯,色香味俱全。
“坐吧,再不吃就要涼了。”喬暮站在餐桌旁淺淺微笑,燈光柔和,襯得她嬌俏可人的臉蛋,讓人恍惚。
他站着沒有動,盯了她幾秒,慵淡的開口:“沒有餐具怎麼吃?”
她低頭一看,還真是沒拿餐具,忙說:“你等會,我馬上去拿。”
拿了勺子出來,喬暮手裡還多了一隻玻璃杯子,裡面倒着酸奶,先把勺子放到盤子裡,然後把盛酸奶的杯子擱到他手邊:“沒有湯,光吃炒飯可能有點幹,你配着酸奶吃。”
傅景朝拉開椅子坐下來,看了眼那杯酸奶,然後拿起勺子。
這麼看着他吃感覺氣氛怪怪的,喬暮遲疑了一下,臉蛋上縮出笑容:“你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你上去了,誰洗碗?”男人不緊不慢的聲音淡淡道。
她停了下來,側頭看他微微垂頭咀嚼的身影,聽上去不像是開玩笑的。
於是,她腳步又回去,在自己經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來,兩人之間隔着一個對角,以及一個空位。
奢華的水晶吊燈靜靜的剪出他的面部輪廓,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男人咀嚼的脣角似乎抿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在笑什麼?
有什麼好笑的?
恐怕是她看錯了吧。
這個男人最常做的就是繃着張臉,大家都怕他,他怎麼可能吃東西的時候一個人莫名其妙的笑。
光想想就有點瘮人。
傅景朝吃得不快也不慢,完全稱得上優雅從容,絲毫沒有因爲她等着洗碗而有所加快。
要不是知道他正吃着的那份炒飯是出自自己之手,她簡直要懷疑他在細細品嚐人間美味。
喬暮手肘撐在腦袋上,漸漸等得有點困了,眼皮耷拉下來,打起了瞌睡,一聲勺子碰撞餐盤的聲音傳來,她跟着驚醒了。
睜眼一看,他已經放下了勺子,正慢條斯理的拿紙巾擦脣。
“傅先生,你累一天了,上去洗個熱水澡吧,我去洗碗。”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嘴裡客套了一句,走過去手還沒碰到餐盤,纖細的手腕便被溫熱的大手穩穩的握住。
男人的眸裡黑沉沉的,像有一塊巨大的磁石鑲嵌其中,嗓音性感輕柔:“你上去休息,這些放着,明天早上唐嬸自然會收拾。”
喬暮聞言覺得無語,這男人怎麼一會一變,上一刻還要她留下來洗碗,下一刻又說給別人收拾。
她臉上保持着淡笑,“哦”了一聲,將手腕從他手裡慢慢抽出來。
走出餐廳,她見男人好整以暇的跟在身後,在這寂靜偌大的別墅裡,像個無聲無息的幽靈。
她無奈的在想,今天是不是不應該主動提出來給他做炒飯,不過轉而再想到他把炒飯都吃光了,一粒米都沒剩,好象他確實挺餓的。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問清楚,關於傅司宸今天跟她說的那些話,像雪球一樣在她頭腦裡越滾越大,她必須要解開這個答案,不然她寢食難安。
來到三樓,喬暮進了臥室,走路的動作不自覺的放慢。
“有話要跟我說?”身後,男人的身體靠上來,大手擱在她腰上,聲線低啞蠱惑。
她沒敢動,只感覺被一股強勢的雄性氣息所包圍,心跳有點加速,手指不動聲色的捏緊睡衣的衣角。
“不敢問?”他將她圈在懷裡,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嗓音放得更低。
“不是。”
男人哼笑一聲,看着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覺得她今晚的反常尤其的可愛,那天被她算計到衣裳不整,狼狽的抱着她跑醫院的悶氣瞬間煙消雲散。
他低頭啄上她粉嫩的脣瓣,輕輕的啃,細細的牙,若有似無的挑逗足夠讓人心慌意亂。
喬暮整個人驀地僵住了,臉頰逐漸嫣紅,氣息紊亂,胡亂的閃了一下身體,他的脣轉瞬落在她頸間,俊臉輕輕的蹭着:“真不想問?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把他的臉推開,“你讓開點,我說還不行嗎?”
他看着她滿臉泛紅,伸手將她摟到懷裡,輕笑:“好,你說,我在聽。”
她斟酌着開口:“今天小傅總跟我說,是你策劃了那場完美的發佈會,也是你自掏腰包多花了一千五百萬當成新人簽約費,掩人耳目……”
“傅司宸跟你說了這些?”他結實的手臂摟在她腰上,語氣微露詫異。
“嗯,是小傅總親口告訴我的。”她說完就等着他反應。
他一雙深潭般的眼眸注視着她,低低的吐氣:“你想聽什麼?”
“我想知道爲什麼?”她小小的壓着呼吸,“爲什麼要這麼不遺餘力的幫我?”
這個男人在她的印象裡一貫高高在上,冷漠無情,他的那些做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無法思考這當中的原因,想聽他親口說。
他笑了,雖然這個笑僅僅是牽動了脣角而已,但確確實實是笑了。
他低下頭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彼此的臉近在咫尺,低啞的說:“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在我對你的認知裡,你可沒這麼遲鈍。”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俊朗矜貴的面孔,聽着他理所當然的口吻道:“因爲你是我的女人。”漫不經心中又透着一絲宣告主權的強硬:“只有我能欺負你,別的人不行,現在明白了嗎?”
喬暮咬咬脣,他這意思是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把她當成了私有財產嗎?
他們之間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爲什麼她剛剛心情那麼忐忑,像在期待什麼?
期待什麼?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
他回答的沒錯,如果她是他,恐怕也會這樣回答。
她不會怪他這樣說,相反應該感謝他的坦誠,讓她更認清楚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裡。
傅景朝垂眸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低頭又埋進她脖頸與發間,狠狠的吸了一口她身體上的香味:“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要。”她不敢看他,“我洗過了,你自己洗。”
他的吻重重落在她細長的頸上,哄着說:“真不要陪我洗?”
“不要……”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在抖,兩次撕裂已經讓她對兩人間的肢體接觸產生了深深的恐懼,聲音都變了:“已經很晚了……你早點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直起身,捧住她的臉蛋:“乖,幫我脫襯衣。”
她的臉快紅到滴出血來,拼命搖頭。
他看着她這樣,一時心軟:“傷口還疼嗎?”
“好一些了。”
他指腹摩挲着她細嫩白滑的臉頰,嘆了口氣:“好了,我去洗澡,你早點睡。”
話畢,她被他放開了。
幾分鐘後,喬暮一個人躺在牀的一側,浴室的水聲久久沒有散去,她聽着聽着慢慢睡過去。
夜裡,她翻身,發現自己躺在男人的懷裡。
男人的呼吸清清淺淺的拂在額頭上,她竟然沒有覺得噁心或難受。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命運如果強姦了你,要麼反抗,要麼享受,她在這個男人手裡反抗不得,不如享受。
總好過遇到一個變態或虐待狂強,起碼他把她當成他的女人,肯保護她。
也許人都是這樣,慢慢慢慢,也就習慣了,她這樣告訴自己,閉上眼睛又沉進夢裡。
早上,喬暮一個人在牀上醒來,看時間,九點了,難怪她醒來他不在了。
手機裡顯示有顧媛發給她的微信,告訴她那個小成本電影下週一面試,要她做好準備,另外她在《遮你一世塵煙》還剩下兩個鏡頭,劇組那邊約了下週二開拍,不能再拖了。
下午,喬暮午覺醒來,躺了大半天覺得無聊,截上耳機在庭院裡四處走走,聽聽音樂。
立秋已過,天氣不再那麼熱,喬暮逛着逛着發現別墅後面別有洞天,除了有假山,有瀑布,有樹林,有花園,還有一座非常漂亮的三層英倫建築。
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保姆房。
保姆房都這麼漂亮!
她吐吐舌頭,剛好小桃從裡面出來,“咦,喬小姐,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隨便看看。”喬暮說完發現小桃手裡拿着手機,想起了昨晚的事:“小桃,你不是說晚上可以隨叫隨到的嗎?昨晚傅先生想吃宵夜,怎麼打電話打不通?”
“啊?是嗎?我不知道啊。”小桃鎮定的得很:“是不是保姆房裡的電話壞了,一會我跟唐嬸說,讓她找人來看看。”
喬暮聽了也沒起疑心,點點頭繼續閒逛。
席英軒的電話進來,一張嘴就大叫:“暮暮,你今天怎麼沒去《暗獵》試鏡啊?”
“嗯,沒去。”
“爲什麼?你爲什麼沒去?”
“我不太喜歡那個劇本,所以提前放棄了試鏡的機會。”
“你……”席英軒氣得不輕,“我是爲了你才參演那部劇的,要是你不演,我也不演。”
喬暮撫額,在前面一顆樹下停下來:“席英軒,你不要幼稚好不好?你答應了參演,那天在帝都所有新聞媒體面前你還當衆宣佈了你要演男一號,你現在不演了,大家會怎麼說?”
“我管他們怎麼說,我只管你!你不演我就不演!”席英軒氣得快跳腳。
“席英軒,你別無理取鬧。”她冷下聲音訓他:“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你好好演你的戲,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合作。”
“暮暮……”席英軒還想說什麼,她懶得聽,掛了電話,怕他再打過來,直接關機。
晚餐桌上,喬暮一個人吃飯,洗澡上牀,讀劇本。
讀累了,關燈睡覺。
很奇怪,她大腦裡像上了鬧鐘似的,半夜樓下響起汽車聲音,開關門聲,以及進臥室的聲音她通通聽得清清楚楚。
當男人進來開燈的時候,她剛好睜開眼睛。
視線相對,她溫靜的小臉上笑眯眯的:“回來了?要吃宵夜嗎?今晚保姆房電話應該能打通。”
傅景朝伸手把腕上的手錶摘下來,擱在牀櫃上,和昨天一樣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後說了一個字:“好。”
這次,他只撥了一次,然後蹙眉把手機拿開。
“沒通嗎?”喬暮不明所以,嘀咕道:“不可能啊,我今天問過小桃的,她說要請人去看看電話的,怎麼還沒修嗎?”
他側過頭來,狀似隨意的看她:“你要不要做?”
做什麼?給他做宵夜?
她抿了抿脣,掀開被子下牀,邊套拖鞋邊問他:“你要吃什麼?”說完她安靜了,暈,又問這個問題幹什麼,每次他的回答還不都一樣?
男人沒說話,她擡頭,在他眼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扯脣笑了下說:“我知道,你都可以,那我去看看冰箱裡有什麼。”
趿着拖鞋來到廚房,打開冰箱,挺意外的,以爲只有生冷蔬菜呢,沒想到發現了一盒做好的湯圓,只要放在鍋裡煮煮就能吃了。
拿出口鍋放上水和紅糖,等燒開了一個個把湯圓放進去。
傅景朝雙手抄在褲袋裡,眸光靜靜看着那抹在竈前忙碌的身影,畫面很簡單,但並不單調,像一副非常生動,有着煙火氣息的畫在眼前展開。
喬暮把湯圓盛出來才發現自己煮得多了,一共煮了十二個,每個比小朋友拳頭小那麼一丟丟,成人最多吃六個。這種湯圓是漓城的特色湯圓,聞着味她都能知道里麪包了熟的碎花生和芝麻,既有顆粒感又很香,把她肚子裡的饞蟲都給勾出來了。
既然多煮了,不如她也來一碗。
喬暮動手盛了兩碗,拿托盤端出去,路過廚房門口男人身邊,隨口說了一句:“拿兩個勺子過來。”
說完她偏頭看他,發現他挑了下濃眉,真的進了廚房,打開櫥櫃去找勺子。
喬暮把湯圓在兩個人的位置上各自放好,他還沒過來,拿着空托盤返回去,他還在找勺子,那四處找東西一無所獲的模樣莫名有點喜感。
她一陣好笑,心想,原來以爲這個男人無所不能呢,也有他不會的東西啊。
“我來吧。”她忍俊不禁走過去,打開他右上角的櫥櫃,成功找到了兩個瓷勺子,往餐廳走。
傅景朝一聲不吭的跟在她後面出來,拉開椅子,他挑眉看着她脣邊隱忍的一絲笑,“沒找到勺子而已,有這麼好笑?”
“沒有,沒有。”喬暮忙不迭的否認,邊忍着笑邊搖頭,手裡舀了一枚白白胖胖的湯圓,一不留神沒注意,湯圓裡面的汁水一下子燙到了嘴脣,疼得她直抽氣。
這下輪到男人失笑:“慢點,沒人跟你搶。”
她抽了紙巾擦嘴,不理他,盯着勺子裡的湯圓,發誓要吃到它。
張嘴又咬了下去,這下比之前還要燙,她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傅景朝:“……”
喬暮不敢再咬了,把勺子放到碗裡,氣餒道:“還是涼一點再吃吧。”
她這模樣,三分嗔怒,七分輕鬆自在,竟是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展露的一面。
傅景朝眉目不動,黑眸深深看着她,不自覺的勾着點笑意。
過了幾分鐘,他提醒:“現在吃吃看,應該不燙了。”
她依言捏住勺子咬了一口湯圓,嗯,確實不燙了,湯圓裡如她所料包着碎花生和芝麻,香甜可口,低頭一口接一口,一口氣竟吃了五個。
瞪着碗裡最後一個,她有點傻眼,吃不下了怎麼辦?
再吃就要撐了,大半夜的,吃這麼多本就增加胃的負擔……
她正糾結着,另一隻勺子突然伸過來,從她碗裡把那枚湯圓順走了。
“哎,那是我的……”她眼睜睜看着那枚湯圓進了男人的嘴裡。
“你不是吃不下,放着也浪費,剛好我還沒飽。”男人說的理由冠冕堂皇。
喬暮委婉的說:“可那也是我碗裡的啊,你這樣吃別人碗裡的是不是不太好?”
傅景朝瞥她一眼:“你是說口水?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親過,這點算什麼?”
喬暮:“……”
等他吃完,她動手把餐具收拾到廚房,見要洗的不過是兩隻碗兩個勺子,便順手打開水龍頭。
她很快把餐具清洗乾淨,擺到櫥櫃裡,擦乾手上的水,關了廚房的燈,男人在餐廳門口等着她,他的身影高大如同巨人,幾乎擋住了她的去路。
牆上的鐘顯示快凌晨一點,她有點泛困,撥了下散在臉上的髮絲,停下來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想洗澡,要不要我幫你放洗澡水?”
傅景朝一身昂貴的黑色襯衫和筆挺到一絲不苟的西裝褲,鐫刻如大理石般的臉孔逼到她眼前,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底的暗色交織着昏暗的光線:“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連續兩天給我做宵夜,還主動要給我放洗澡水?”
她剛纔洗碗的時候實在是困,又是打哈欠,又是揉眼睛,此刻睫毛上微溼,睜大了黑白分明的杏眸,格外冷靜,一張嬌臉在男人的掌中淺淺微笑,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奇怪,我只是適合了這裡的生活而已,難道傅先生不喜歡我現在乖一點嗎?”
他定定的看着她,撤回了自己扣住她下巴的手,重新放回褲袋中,變得面無表情:“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吻我!”
喬暮幾乎沒有什麼猶豫,下一秒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那薄薄的脣片。
她以爲以他的性格一定會反客爲主,但沒有,他像個懵懂的孩子似的僵住了,一動不動的站着。
他一僵硬,她也懵了。
她不會接吻,不會取悅男人,然後她也僵硬了,不知所措。
兩個人就這樣定格一樣一動不動。
大約過了一分鐘,她腳尖踮的有些麻了,退開自己的脣,雙手尷尬的在睡衣兩側搓了搓,一直往後退。
突然,男人幾個大步過來,她被他強勢的拉了過去。
他雙手摟着她的嬌軀,狂風暴雨般猛烈的吻上她的脣。
她愣了愣,隨後雙手勾上他脖子,主動仰起臉。
她難得的配合讓他益發興奮,驟然抱着她往電梯走去,他的脣一刻不放鬆的掠奪着她的脣。
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臉色潮紅:“不……不行,我的傷口不可以……”
“我知道。”他性感的嗓音很輕,眼神直白,黯啞的嗓音毫不避諱的在她耳邊呢喃:“你像上次一樣幫我弄出來,嗯?”
她無法回答。
緊接着,她的小手被他緊緊的握住,慢慢帶向那處……
……
鏡子裡瀰漫着水霧,模糊的倒映出兩個人的影子。
水池前,喬暮自認爲在女孩中算是不矮的,可站在他身前卻顯得像個沒發育的孩子,嬌嬌小小。
傅景朝從後面圈着她的身子,幫她洗手,很明顯他不擅長這件事,但是力道中透着溫柔,比她上次洗手時還要仔細,將那些粘稠的東西全部沖洗乾淨。
浴室裡本來就悶,他這麼親密的靠着,她身上出了一層汗,動了動,輕聲說:“我自己來吧。”
他沒停下動作,低頭黑眸鎖住她的小臉:“真的沒有生氣?”
“沒有。”她怕他不信,擡頭讓他看個仔細,她的臉上非常平靜,不似上次那般惱怒,耍着女孩子家的小脾氣。
他在她臉頰上親了親,收回雙手,拿旁邊的乾淨毛巾擦了擦,然後赤足走到沐浴那兒,打開花灑。
喬暮很快洗了手,拉上門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看了他一眼,霧氣中男人的好身材一覽無餘。
她飛快的別開臉,用力拉上門。
這麼一鬧騰下來,將近凌晨兩點,她上牀後沒一會就睡着。
這一覺她睡到清晨,有點內急的醒來,一睜眼就是男人結實健碩的胸膛,她安然的躺在他臂彎裡,他的另一隻手臂沉重的壓在她的腰上。
她小心翼翼移開他的手臂,輕輕下牀,頭還有點暈,睡眠不足造成的。
解決完內急,她從洗手間出來,回到牀上的時候,傅景朝微眯着眼睛,伸手把她撈到懷裡,一個吻輕輕印在她眉心:“再睡會兒。”
“嗯。”她的腦袋重新枕在他臂彎裡,沒一會就呼吸規律起來。
男人閉上的雙眼很快睜開,沒有再睡着,他眸色沉了沉,一瞬不瞬的審視着懷裡的小臉蛋,不可否認,他喜歡此刻的她,又乖又可愛,像只小貓咪一樣窩在他懷裡,讓人忍不住就想親,就想疼,可是他同時又知道這樣的她纔是最不招人喜歡的。
以前的她表面上溫順,但偶爾也會伸出小爪子,彰顯她的個性,如今的她把爪子和脾氣全部隱藏起來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給他看到的只是一個不真實的喬暮。
然而,他又很矛盾,既想要那個有小爪子的她,又想要現在乖乖窩在他懷裡的她。
這樣想,是不是過於貪婪?
喬暮睡了一覺醒來,大牀上只有她一個人,傅景朝穿着襯衣西褲從衣帽間出來,手裡嫺熟的繫着脖子上的領帶,看得出來他有點匆忙要離開的意思。
“幾點了?”她揉揉眼睛,有點迷糊。
他看了眼腕錶:“九點四十。”
這麼晚了?
“那你趕緊走吧。”她爬了爬凌亂的長髮,想起了什麼:“哦,對了,小睿睿什麼時候回來?”
她昨晚還夢見小傢伙來着,夢見她給小傢伙做了香噴噴的點心,醒來纔想起來自己答應過要給小傢伙做點心的。
傅景朝離開的腳步折回來,長腿邁到她牀邊,俯身順勢親了她臉頰一口:“他還要過幾天才回來,怎麼,想他了?”
“嗯。”她低頭看着他襯衣上精緻的鈕釦花紋:“你回來怎麼沒把他一起帶回來?”
他挑起眉梢,粗礪的手指揉了揉她的發頂:“還不是因爲你,本來買了三張回來的機票,所有的計劃全部被你打亂了。”
她的手機響起來,接起時男人這時轉身離開了。
東城集團今天有個董事會,九點開始,往常準時出席的傅景朝今天足足晚了一個多小時,這可是自集團創建以來開天闢地頭一回。
大家面面相覷,有董事禁不住打趣:“傅總,您這是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傅景朝既是東城集團的首席總裁,也是董事會推舉的董事長,不過大家已經叫習慣了,所以並沒有改口,仍叫的是傅總。
其它董事也附和:“傅總,什麼時候領過來我們長長眼,到底是哪個三頭六臂的女人入了鑽石王老五的傅總的眼,實在是佩服啊!”
羅泉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傅景朝,大老闆最不喜歡旁人在工作的時候談論私事,他站起來咳嗽了兩聲道:“各位董事,既然傅總來了,今天的會就開始吧。剛剛崔秘書發給大家的材料請各位董事看一下,其中重新對公司內部控制體系的審查是這次討論的重點……”
下面,大家都收拾起玩笑的心情,低頭翻材料,一時間紙張嘩嘩作響。
傅景朝靠在真皮轉椅裡卻有點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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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皇,總經理辦公室。
傅司宸遞給喬暮一疊厚厚的文件夾:“這上面是我給你特色的經紀人名單和簡歷,你拿回去慢慢看,有喜歡或是閤眼的告訴我。”
“這麼多?”喬暮詫異的抱在懷裡,“不會是你哥的意思吧?”
傅司宸嗤之以鼻,湊到她跟前上下打量:“我哥日理萬機,你以爲他很閒,連這點小事都要管?這是我給你挑的,懂嗎?”
喬暮撇了下脣,坐到沙發上匆匆翻了兩眼,有資歷老的,也有資歷很淺的,別說,她還真是挑花了眼。
索性合上文件夾,抱回到他辦公桌上,傅司宸正在籤一份秘書遞上來的文件,擡頭看她:“選好了?”
喬暮搖頭。
“不選你抱過來幹什麼?”
“我上次說了,我不需要經紀人。”
“噯,我這暴脾氣。”傅司宸把文件甩給秘書,擺擺手示意秘書出去:“你怎麼不知道好賴呢?這麼多經紀人供你挑,你還不要,你知不知道這裡隨便哪個經紀人都是外面那些藝人搶着要的香餑餑?”
“小傅總,你別生氣,聽我說。”喬暮低頭思考了幾秒:“是這樣,我現在如果要一個好的經紀人,容易招人眼紅,如果要一個一般的,你也不同意。索性我什麼也不選,自己先當自己的經紀人,等做出成績來再談經紀人的事。”
“好什麼好,你……你……”傅司宸連說了好幾個你,就是沒說出個下方來,舉手投降:“好好,就依你,行了吧?怕了你,行了吧?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軸的藝人!”
“軸是什麼意思?”喬暮不太懂,聽上去有點像京腔。
傅司宸氣乎乎的一揮手:“自己琢磨去。”
喬暮笑眯眯的拿起包:“那我回家琢磨了啊。”
離開漢皇,回想傅司宸那氣得不輕的樣子,喬暮覺得這個傅二少還挺可愛的。
轉眼來到週一,喬暮一大早起牀,化妝,換衣服,臨下去前把劇本塞到包裡。
拿着包下樓,傅景朝跑完步回來,目光在她臉上和身上一陣巡視,發現她今天化了漂亮的妝,身上的裙子好象是他讓羅泉重新準備的那一櫃衣服中的一件,不由揚了揚劍眉:“今天要拍戲?”
“不是,今天有個試鏡的機會。”她走到他跟前:“你早起來了怎麼也不叫我?”
“你睡那麼香,我叫你幹什麼?再說我也不知道你今天有試鏡。”他攬着她來到餐廳,“先吃早餐,吃完我送你。”
半小時後,車子送她到試鏡地點樓下。
接待她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以及一個年輕女人。
“我是導演,這是造型師。”那年輕人介紹:“我叫項震晟,喬小姐請坐。”
喬暮看了一眼簡陋的場所,以及只有她一個試鏡者,顯得有點冷清,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拿出手機再一次看試鏡地點。
項震晟笑着說:“喬小姐不用看了,這裡確實是你今天要來的地方。我在這裡跟你交個底,這部電影嚴格來說不會出現在大屏幕上,因爲它的題材是穿越,是女主角穿越過來的,衆所周知廣電總局禁止這種題材放到大屏幕或是各家衛視上,所以我決定把它改成一部網劇,這是新改好的劇本,你可以看一看。”
喬暮大致翻了一下新劇本,原先的劇本主線和幾個精彩之處沒有變,合上劇本,問道:“項導,可以試鏡了嗎?”
項震晟嚴肅的點頭,先後讓她現場演了幾個場景。
喬暮很好的完成了。
項震晟在紙上勾勾畫畫,很快說:“沒什麼問題,喬小姐,女主角就定你了。”
這麼快?
喬暮看了看左右:“沒有別的演員來試鏡嗎?”
項震晟也不瞞她:“迄今爲止只有喬小姐您一個人肯過來試鏡,事先我們邀請了很多當紅女明星,比如喬昕怡、葉紫黎,不是因爲要片酬太高,就是因爲推說沒檔期,只有喬小姐你一個人。不過喬小姐放心,不是什麼女演員過來我都肯用的,你的資料我看過,剛纔也考驗了你的演技,我很滿意。不過喬小姐片酬問題好象還沒談,你要多少?”
喬暮第一次談片酬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怎麼談,思考了一會說:“項導,你看給多少合適?”
項震晟伸出五根手指:“一集。”
“五萬嗎?”五萬一集,這本里一共有二十集,也就是一百萬。
“不是。”
“五千?”五千一集也不少了,拍完就有十萬,比她拍《遮你一世塵煙》要多。
“不是。”
“那是……五百?”
項震晟點了點頭。
喬暮:“……”
“喬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這本子是買的小說版權改編的,在原作者那裡花了一大筆錢,服裝、道具、場地都要錢,所以在演員片酬上可能就沒有那麼充裕,我想這並不妨礙我們拍出一部好劇來,你說呢?”
喬暮短暫的呆滯之後,振奮起來,倒也是,她拋棄了那部《暗獵》進而選了這部就是看中的是劇本,是劇本本身打動了她。
“喬小姐,你考慮清楚,可以的話我們今天籤合同,如果你還有猶豫,我們可以……”
喬暮當機立斷:“不必了,我現在籤。”
項震晟大喜過望,趕緊拿來了合同給她看。
喬暮仔細看過之後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感謝喬小姐的支持,那喬小姐先回去看劇本,等我們招好男主角馬上開拍。”項震晟興奮的與她握手。
離開後走到大馬路上,喬暮怎麼感覺剛纔的簽約那麼不真實,自己不會被騙了吧?
不能夠啊,這劇是顧媛姐把過關的,不可能出現問題。
很多電視劇或是電影因爲經費問題都是小成本,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回去好好讀劇本,把人生中第一部當女主角的戲演好纔是首要任務。
爲了以防萬一,她決定查清楚比較好,顧媛姐如今是葉紫黎的經紀人,只能問傅司宸了。
發了微信過去,傅司宸沒回,不知道是還在生她的氣呢,或是在忙沒看見。
先回去再說吧,她網約了一輛車,遠遠一輛車開過來,低頭匆匆對了下手機上的車牌號,應該就是這輛。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扣好安全帶發現車還沒開。
駕駛座上的年輕女孩正皺眉盯着她,喬暮報了車牌號,對方無動於衷,喬暮這下囧了,看來她上錯車子。
細看之下,這車內非常的寬敞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網約車的檔次。
“對不起啊,我可能看錯車牌了。”她動手趕緊解安全帶。
“等一下。”那年輕女孩出聲,嗓音清冷如山澗的泉水,“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了,是我上錯了車,不麻煩你了。”
“……你付錢就行了。”
“……”
喬暮看女孩不像是開玩笑的,小心的問:“我去琉璃灣,你要多少?”
那年輕女孩低頭用導航查了一下,然後報給她一個數,和網約車差不多的價錢,喬暮看女孩不像壞人,拍板定下來:“那就走吧。”
女孩似乎第一次做這種私活,言語稍不自然,掛了檔說:“你坐穩了。”
喬暮嗯了一聲。
開過一個紅綠燈,喬暮見女孩太緊張了,找了一個話題聊:“我看你這車不便宜,怎麼也做網約車?”
女孩嘴巴抿得很緊,眼神注視着前方,不吭聲。
喬暮繼續尬聊:“我問你這些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不問就是了。”
女孩側臉線條仍舊繃得緊緊的,全神貫注的開着車。
對方太神秘了,喬暮情不自禁的打量着女孩,長得很漂亮,一張非常好看的瓜子臉,扎着簡單的馬尾,略施粉黛,身上穿的是名牌,很貼合她的氣質和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