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溫柔和慕延澤的婚禮,溫家都催了好幾次,大樹底下好乘涼,溫家當然是希望越快和慕家聯姻越好,畢竟慕氏集團現在仍是四大黑勢力之首,J市最有權勢的集團。
慕夫人方面,也是希望婚禮越快舉行越好,唯一不想|操之過急的,恐怕只有慕延澤一人。
起初慕夫人顧忌慕延澤的感受,擔心逼得太急,反而會引起慕延澤的反抗,適得其反,所以儘量緩着,給慕延澤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不過,現在溫家提出了儘快完婚的請求,慕夫人決定將婚禮提前。
怪不得最近溫氏集團那邊故意拖着好幾個到期的合約沒有續簽,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慕氏集團和溫氏集團有頻繁的生意往來,最近有幾個大項目,溫氏集團那邊遲遲不肯給出明確的回答,但又不肯拒絕,只是一直拖着,拖了好幾個星期,還有不少合約已經到期,等待續約,溫氏集團那邊給出的答案也是一個字——拖。
起初慕夫人還很疑惑,準備過幾天去一趟溫家,以探訪孃家的名義問問溫家是什麼意思,現在看來,答案不言而喻。
原來是溫家那個老頭子在幫自己的女兒鳴不平,要求婚禮提前,看樣子,溫家也是怕夜長夢多,急了。
說來也是,溫柔都踏進慕家大門整整三年了,這三年來,她吃在慕家,住在慕家,其實和嫁進慕家已經沒有任何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還沒有領那本紅色的結婚證,溫家的老頭子是心疼女兒了,怕慕家出爾反爾,到時候寶貝女兒嫁不出去,所以想出這種辦法來替女兒抗議。
“那你希望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慕夫人笑了笑,開口問道。
溫柔眸底一亮,趕緊說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多快?”慕夫人繼續問道。
“我叫人查過黃曆了,上面說,一星期後是個好日子,適宜婚嫁,我也請人算過我和延澤的八字了,算命先生說,我們今年結婚,是最好的,說不定來年您就能抱孫子了。”溫柔笑着說道,看樣子完全就是有備而來。
聽到溫柔這麼說,慕夫人知道溫柔是早就準備好一切了,也不好開口拒絕,畢竟這婚禮一拖再拖,都拖了整整三年,要是再找藉口拖下去,溫家那邊真的不好交代。
而且顧小夏這件事,擱在這裡,確實有點糾結和噁心,慕夫人也不希望這中間出什麼岔子,這婚禮,還是儘快舉行了好。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這麼辦吧。”慕夫人笑着說道。
“延澤那邊……”溫柔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會找機會和他說,婚禮就交給你籌辦了。”慕夫人笑着說道。
“謝謝表姑媽,那我出去了,不打擾您休息。”溫柔面上一喜,吃了一顆定心丸,心滿意足的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慕夫人便將婚禮的事告訴了慕延澤。
原本還在吃飯的慕延澤和顧小夏,聽到慕夫人說起婚禮要提前的事,均是面上一愣,而溫柔卻羞澀的笑了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待嫁的幸福新娘。
只是這個新郎,顯得有些措手不及,顧小夏更是像傻子一樣愣在那裡,筷子夾着的一個小籠灌湯包都不慎落到桌上。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你溫伯父已經問過許多次,是時候給溫家一個交代了,而且你們的婚事已經拖了三年,最好不要再拖下去,就定在一星期後吧。”慕夫人開口說道。
她斬釘截鐵般的語氣中,容不得半句質疑,看樣子,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顧小夏右手一緊,只聽見腦海中“咯噔!”一聲,心臟一緊,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只是在桌下緊緊地抓住了慕延澤的左手,越握越緊。
“媽,是不是太急了一點?”慕延澤冷聲說道,卻感覺到了顧小夏在用力抓他的左手。
慕延澤表面上裝作淡定,其實內心和顧小夏一樣慌亂,一直在逃避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該走的始終要走,該來的,怎麼樣也逃不掉。
“不急,婚禮方面,你不用擔心,已經籌備好了,一星期後,婚禮必須舉行,延澤,你那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慕夫人開口問道。
這不是在徵詢慕延澤的意見,只是在通知慕延澤——萬事俱備,只欠新郎。
慕延澤心裡也很清楚,有些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該來的總是要來的,終於要選擇面對了。
“行,那就一星期後,我沒什麼問題。”慕延澤冷聲答道,夾起一個水晶雞肉卷,放進嘴裡,雲淡風輕的回答。
這一霎,顧小夏聽見了“噼啪!”一聲,那是她的心臟碎裂的聲音,這一刻,顧小夏覺得自己好傻。
明明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們本來就是未婚妻和未婚夫的關係,不是嗎?J市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她早就該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爲什麼,親耳聽見的這一刻,會是這麼殘忍?
最愛的男人,馬上就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可是她,此時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天吶,還有比這更狗血的劇情麼?還有比這更殘酷,更令人難以接受的現實麼?
慕延澤感覺左手傳來一陣劇痛,那是顧小夏在掐他,狠狠地掐他,用力的掐他,她不太長,卻修剪整齊的指甲,刺破了慕延澤的皮膚,陷進他的肉裡。
通過那細長的,陷入自己血肉裡的指甲,慕延澤感受出了,此刻的顧小夏,有多麼悲痛欲絕,多麼憤怒。
難道憤怒的人僅僅只是她一人?絕對不是!慕延澤比她更憤怒,更難過!但是男人是理性的,不管面對什麼樣的事,男人總是理性的,這一點女人是做不到的,所以即便心裡很難過,慕延澤仍能理性思考發生的這一切,權衡利弊,做出最妥當的選擇。
“太好了,這下我就放心了,你溫伯父也可以放心了,我現在就去給他打個電話報喜。”慕夫人高興極了,放下碗筷就去大廳裡給溫家打電話,通知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溫柔笑的像一朵花,都說女人這一生有兩個時候最美,穿婚紗嫁人的時候,和生孩子做母親的時候,很顯然,顧小夏還沒來得及把孩子生下來,溫柔就要搶在她前面當新娘了,這一場仗,最終贏得勝利的人,還是溫柔。
“我去給我媽打個電話報喜。”溫柔羞澀一笑,美滋滋的看了一眼慕延澤,起身離開。
她打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身邊的所有人,像全世界宣佈——她終於要嫁給慕延澤了,苦侯多年的等待,終於有回報了,荒廢多年的情愛與時光,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這一刻,她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顧小夏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鼻子酸酸的,眼淚隨時都會崩騰而下,於是放開了慕延澤,忽的站起身來,只說了一句,“我吃好了,你慢用。”
話剛說完,人便已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
她的腳步顯得慌亂不堪,非常的狼狽,就像剛被人了搶|劫過似的,晃晃悠悠的衝了出去。
慕延澤也趕緊站了起來,衝了出去。
左手被顧小夏掐的血肉模糊,流了好幾滴血,鑽心刺骨的疼,不過此時,慕延澤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的追在顧小夏身後,衝了過去。
“站住!”慕延澤氣喘吁吁的,一時間有些無法理解。
這個小孕婦!懷了孕居然還跑得這麼快,這是要逆天嗎?慕延澤越是追着喊,她越是跑得快,看的慕延澤心驚膽戰,生怕她摔了。
就這樣,慕延澤追着顧小夏,一直追到了慕家大門外的林蔭小道上,終於攆上了她,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懷裡。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越叫你越跑是不是?”慕延澤瞪着顧小夏,氣的七竅生煙。
還好顧小夏穿的是平底鞋,要是穿一個稍稍有些弧度的鞋子,再跑那麼快,不跌了纔怪!
顧小夏轉過頭來,慕延澤卻看到了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她的眼眶,已經紅透了。
這一霎,慕延澤忽的感覺到有些心痛,這個女人,居然哭了……
爲什麼而哭,慕延澤當然很清楚,可是他也無能爲力,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不願意就能拒絕,人這一輩子,不都是在妥協中成長的麼?
小的時候,你不願意吃蔬菜,但是你必須吃,爲了健康,你妥協了,長大一點,你不願上學,不願面對老師,但你必須這麼做,於是爲了不被趕出學校,你又妥協了,踏入社會,你要找工作,要奉承上司,要學會圓滑處世,你不願意,但爲了生存,爲了錢,你再一次妥協了。
人生就是這樣,再一次次妥協中,將原本有菱有角的我們,打磨的就像批量生產的圓球,每一個人,都帶着一樣的面具,過着一樣的生活,說一樣的話,想一樣的事。
男人這一輩子,最怕見到的,恐怕就是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哭的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這讓慕延澤感覺的自己作爲一個男人,是那樣的沒用,居然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