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靜顯得無趣的病房,因爲秦雨菲的到來,而熱鬧了不少,最起碼,氣氛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沉悶以及壓抑。
不過,這熱鬧只是一時的,穆景琛和秦雨菲過了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之後,還是得再回到公司去上班,到時候,這個病房裡除了始終躺在病牀上的舒啓天之外,就只有舒蕘和林瑾兒了。
要是傍晚林瑾兒到了該接芋兒的時間離開的話,那麼這裡就又只剩下舒蕘一個人看看書,發發呆了。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要是換做平時,只有舒蕘一個人呆着的時候,兩個小時就變得無比的漫長,她總感覺都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是一看時間,卻只是過了十幾分鍾而已。
但是今天中午有穆景琛他們在陪着她,舒蕘只覺得這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太短。
他們不過才吃完午飯,坐在沙發上聊了聊天,這兩個小時就已經到了。
秦雨菲擔心會忘記要回去上班的時間,所以剛到醫院的時候,就給自己調了一個鬧鐘。
這會兒,趁着他們正聊得開心的時候就響了起來。
“菲菲,你手機鈴聲什麼時候換了?”秦雨菲調的鬧鐘想起來之後,舒蕘還沒有反應過來,只以爲是有人給她打電話。
“這麼鬧騰的音樂,好像不太適合做手機鈴聲。”林瑾兒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得出結論道。
由於這是秦雨菲第一次用這個所設的鈴聲,所以她一時半會兒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不是我的電話響啊!”
她的話音纔剛落下,便反應了過來:“不對,不是手機鈴聲,而是鬧鐘。”
“你設個這個時候的鬧鐘幹什麼?”舒蕘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多,她真不明白秦雨菲爲什麼要設個這個時間的鬧鐘。
“提醒我上班時間啊!”秦雨菲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我得回去上班了,你們倆可以繼續聊你們的天。”
隨後穆景琛也站起身,對舒蕘說了一聲,也走出了病房。
穆景琛和秦雨菲離開了之後,舒蕘和林瑾兒也都沒有說話,一時之間,病房內顯得有些安靜的詭異。
“幹嘛不說話?”舒蕘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於是,便出聲打破了沉默。
聞言,林瑾兒噗嗤就笑出了聲:“我也不知道。”
“菲菲走了也好,來,我們繼續嘮嗑。”林瑾兒將舒蕘之前在看着的手拿過來,塞進她的手裡。
舒蕘斜了林瑾兒一眼,伸手將書取過來,兩人才聊了沒有一會兒,護士就照例過來查看一次。
她們倆正聊得起勁兒的時候,林瑾兒的電話響了。
“誰的電話?”舒蕘順嘴問了一句。
林瑾兒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聯繫人,回答舒蕘:“是司機的電話,他肯定是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到醫院來接我,送我去幼兒園接芋兒。”
說完,林瑾兒便接通了電話:“喂,葉師傅。”
“好,你現在過來吧!一會兒到樓下了給我打個電話,我馬上下來。”林瑾兒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從林瑾兒接電話的話語中,舒蕘或多或少已經猜到了她和司機葉師傅的談話內容,內心雖然有那麼一瞬的失落,但是表面上,卻還是揚起笑臉,不停的催促林瑾兒快走。
隨後,林瑾兒在病房裡又坐了一會兒,葉師傅的電話就又打了上來。
“蕘蕘,我要走了,明天再來陪你。”林瑾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便對舒蕘說道。
舒蕘微微一笑,回答:“行啦,你快走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拜拜。”林瑾兒一邊往外走,一邊還不忘給舒蕘送去一個飛吻,這讓舒蕘很是哭笑不得。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走了,病房裡就只剩下了舒蕘和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舒啓天。
舒蕘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屏息傾聽,只有在這個時候,舒蕘才能夠聽到舒啓天微弱的呼吸聲。
“還好。”舒蕘鬆了一口氣,重新開始呼吸空氣,還好舒啓天還有在呼吸。
病房裡只有舒蕘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變得有點兒神經質,總是忍不住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
兩個小時提醒的鬧鐘再次響了起來,舒蕘將手機拿過來一看,距離林瑾兒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她不過才發了一會兒的呆,這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看來,這時間也並不是那麼難度過的。
舒蕘自嘲的笑了笑,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神經是否出現了問題。
不過,這會兒沒有發太久的呆,舒蕘很快就整理好情緒,按了牀頭鈴,等着護士過來幫忙她給舒啓天翻身。
窗外的夕陽灑進來,是那種偏暖色的紅,可是站在陽光下,卻不覺得熱。
舒蕘下意識的走到牀邊,擡頭看向太陽落山的方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夕陽了,但是,今天的夕陽格外的美。
美得讓看它的舒蕘忍不住心中一陣悲寂。
“您好,舒啓天家屬,您剛纔按牀頭鈴,是想讓我們協助您給舒啓天翻身嗎?”身後傳來護士的聲音。
舒蕘連忙收拾好情緒,回頭看向正從病房外走進來的兩名護士,連連點頭:“對,已經到了兩個小時翻身的時間了。”
說着,舒蕘走了過去:“真是麻煩你們,讓你們一天來回跑好幾趟。”
“舒小姐您真是客氣了,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其中一個圓臉,看上去比較和藹一些的護士說道,“不過,我進醫院工作了四五年來,您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對病人如此盡心盡力服侍的家屬。”
另一個護士也接話道:“對啊,你是什麼事兒都親力親爲,不像之前我們見到的那些人,表面功夫是做足了,可是病人的大小事兒都讓我們來做。”
舒蕘乾笑了兩聲,回答道:“他是我爸,如今他成了這樣,我多爲他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
三人一邊聊着天,一邊替舒啓天翻了身,結束之後,兩名護士就退了出去,病房裡一時之間又只剩下舒蕘一個人。
她替舒啓天掖好被子,再次走到窗邊還想再看看夕陽,可是待她走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太陽已經有大半都落到了山頭下,那些夕陽的餘暉印得天際通紅,天色看上去有些暗,但是似乎又是亮的。
站在窗邊又發了一會兒呆,舒蕘纔將窗戶關上一些,轉身回到舒啓天的病牀前。
她才坐下來,便聽到走廊外似乎有一陣腳步聲是朝着這個病房來的。
一時之間沒有猜到是誰,舒蕘便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
還沒有得出答案,來人就已經到了病房,並且出聲道:“舒蕘,你還真是不要臉。”
回頭看過去,來人竟然是那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到醫院裡來的母女。
她們一臉失蹤了好幾天,今天好不容易過來,竟然還罵她不要臉?舒蕘真是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了,現在到底是誰不要臉。
“你們今天總算是來了。”舒蕘沒有理會舒姍的話,而是將視線移到滕霞的身上,“是不是這段時間良心發現,所以打算過來看看我爸?”
沒有等滕霞和舒姍接話,舒蕘便又接着說:“不過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我爸還是和之前一樣,躺在牀上不能說話不能動彈,每隔幾個小時就要給他喂一次營養液,或者是湯水,每隔兩個小時還要給他……”
“舒蕘,”滕霞一臉壞笑的打斷了舒蕘的話,但是一雙眼睛卻是惡狠狠的瞪着她,“你這樣有意思嗎?”
舒蕘正一臉茫然,沒有聽懂滕霞的話,她就接着說:“你和穆景琛兩個人,一個人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戲倒是做得挺足的嘛!”
“就連我,差點兒都讓你們倆給騙了。”滕霞前面說話的時候,雖然表情不算友善,但是語氣倒還算是平和。但是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變得惡狠狠起來。
她的語氣忽然變兇,讓沒有絲毫準備的舒蕘嚇了一大跳,就連站在滕霞身邊的舒姍也是抖了一下肩膀。
“阿姨,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雖然舒蕘不喜歡滕霞這種說話的語氣,但是對她說話的時候,也還算是友善。
滕霞冷笑了一聲,用嘲諷的語氣對舒蕘說道:“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你的心裡一清二楚。現在就別在這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人噁心。”
“阿姨,我是因爲尊重你,所以現在還會站在這裡對你說話,要不然……”舒蕘因爲滕霞這說話的語氣而感到十分的窩火。
可是舒蕘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滕霞給打斷:“要不然什麼?難道你要讓我像你爸一樣躺着這牀上一輩子?”
舒蕘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滕霞這說話的語氣,完全就是指責她將舒啓天給氣得病倒了。
但是舒蕘不明白的是,舒啓天是因爲公司的事情而病倒的,這和她好像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就不明白了,滕霞這種指責她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舒蕘連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復了心情之後,才揚起笑臉問滕霞:“滕阿姨,麻煩你現在在這裡把話都給說清楚。”
“我爸出事兒的時候,你們是有盡心盡責的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等着我爸出來,”舒蕘打了一個腹稿便接着說,“但是,自從醫生說我爸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會成爲植物人的那一天開始,你和舒姍就沒有再到醫院來過。”
“請問,你們倆這個做法,是身爲一個妻子,一個女兒應該有的嗎?”舒蕘這個時候真的想將滕霞和舒姍的心給掏出來看一看是什麼顏色的,任由哪一個有點兒良心的人,都不會做出像滕霞和舒姍這樣的事情來。
見滕霞張口正想說話,舒蕘連忙再次搶在她出聲之前開口:“你們倆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現在醫院裡,我也沒有怪你們,但是,你們這一來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我害得我爸住院,躺在病牀上。”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有什麼證據證明公司突然遭遇金融危機和我有關係?”舒蕘實在忍不住吼了出來,她真的是受夠了面前的這一對母女,“我完全可以到法院上告你們倆誹謗,你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