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雲臉色一變,“雅兒,我告訴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離婚的事你就別想!”
隨後又放軟了語氣說:“這麼好的兒媳婦,我以後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聽媽的,以後這話別再說了,要是讓你公公聽見,他也會不高興的。”
單雅兒心裡感動。老太太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再不知好歹的囉嗦,那可太沒有眼力價了。
點了點頭,小聲的說:“媽,我知道了。”
擇完了豆角,單雅兒問還有沒有什麼活要乾的?其實哪有什麼活來做啊,家裡都有傭人。這還不是江碧雲想和她單獨說幾句體己話,纔在廚房找點活來做。
“沒事了,你去和佳美她們聊天去吧。我有點累了,回屋躺一會兒。”
江碧雲上了樓,並沒回房間,而是去了書房。郝老爺子正在研究一張軍事地圖,看到夫人進來,忙把鼻樑上的老花鏡摘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江碧雲坐在藤椅上,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茶,“雅兒又和我提離婚的事了。我總是覺得,事情遠沒這麼簡單。雅兒是我們看着長大的,這一次,她的所作所爲有些反常。”
郝志東又把老花鏡帶上,問:“正驄還沒回來嗎?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快點回來。”
江碧雲現在提到兒子也氣上心頭,走到書桌前,給郝正驄撥了過去。那邊郝正驄接的倒快,問在哪兒呢,叫他快點回來。沒想到,他和幾個友人跑到江邊釣魚去了。
放下電話,江碧雲說:“看看你這兒子,心得多大,現在還有心思去釣魚。”
郝志東頭不擡的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雖然我也不希望他們倆個離婚,可如果真是單純的因爲雅兒的病而要離婚的話,我覺得我們也該站在雅兒的角度去想一想。”
當初從佳人嘴裡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自己和夫人確實都很震驚,希望這不是真的。直到正驄回來後,得到證實,纔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問題。
“雅兒父母都在國外,把她放心的交給了我們。現在出現這樣的事了,你居然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你們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江碧雲憤恨的說。
郝志東料想到江碧雲會這麼說,坐過去,說:“我並不是說不管雅兒了啊。在我心裡,她就是另一個女兒。我的意思是,你只顧着自己的堅持,有想過雅兒的感受嗎?現在家裡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不可避免的肯定會提起。而她,也會爲我們考慮,我們就正驄這麼一個兒子。種種因素,你覺得她過的會順意嗎?會沒壓力嗎?”
“那你什麼意思?讓他們倆離婚就好了?”江碧雲皺着眉頭問。
“那怎麼會?”郝志東說:“與其現在這麼僵着,倒不如讓雅兒先出去散散心,讓他們倆個分開一段時間。距離產生美,說不定走一圈回來後,就想開了呢。”
江碧雲贊成說:“這主意不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郝志東知道她心裡的想法,握上她的手說:“雅兒的病醫生還沒給判‘死刑’,不要過早的放棄。既然你不想讓他們倆離婚,那你就要試着去接受這個事實。”
“事實我能接受,只是這心裡……”江碧雲擺擺手,沒再繼續說。
單雅兒回到客廳,見幾個人正聊的開心,又瞄了一眼郝佳人的肚子,眼睛被刺的生疼。
郝佳美聽到動靜,回頭看去,正看到單雅兒站在後面,她高興的就去拽她的手,“嫂子,過來坐啊,站在那幹什麼?”
單雅兒坐到了她身邊,臉上掛着淡淡的笑。
程睿知道她們女人湊在一起肯定是聊些什麼的,站起了身叫過兩個孩子說:“來,寶貝們,咱們上樓玩去。”
看着程睿上了樓,郝佳人讚道:“你家男人還挺善解人意的呢。”
說着,抻了懶腰,對眼前的兩人說:“你們倆慢慢聊吧,我累了,也上樓了。”
“姐,你慢點上樓。”郝佳美在後面喊道。
一時熱鬧的大廳,瞬間冷了下來。
單雅兒心裡說不出個什麼滋味,對郝佳美說:“佳人說你家程睿善解人意,我看最善解人意的人就是她了。”
“嗯?”郝佳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知道我現在心裡的傷是什麼,特意躲開不讓我難過。佳人她啊,典型的面冷心熱。“
郝佳美瞬間反應過來,握上她的手說:“雅兒,別多想。”
“我哥今天怎麼沒和你一起來?他忙什麼呢?”郝佳美問。
單雅兒嘆了一聲,幽幽的開口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他也從來不和我說。”說完,她還不忘衝郝佳美自嘲的一笑。
這話裡的信息量真是好大。
郝佳美帶着試探的問:“你和我哥……”
“囡囡,我能和你說嗎?我心裡憋的真是太難受了。”單雅兒痛苦的說着,把臉埋在了手裡。
“除了你的病,是不是你和我哥的婚姻也出了問題?”郝佳美大膽的猜測。
單雅兒的臉在手掌裡不住的點頭,悶着聲音說:“囡囡,如果我說,你哥他從來都沒喜歡過我,你相信嗎?”
這話不啻於驚天霹靂,郝佳美驚訝的看着一臉悲痛的單雅兒。
“這怎麼可能?我哥不喜歡你,他爲什麼要和你結婚?”郝佳美驚恐的問道。
“其實,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了。”
這個家裡面,單雅兒最喜歡的還是這個小妹妹。心裡的話也只想和她說。
她笑了下,盡顯滄桑,開口說:“喜不喜歡,他最初也不知道。反正我們倆早晚都要在一起,他便沒有想那麼多。潛意識裡,就認定了我是他的女人。”
“那他現在怎麼開竅了呢?被驢給踢醒了嗎?”郝佳美氣憤的沉着聲音問。
哥做的這叫什麼事?感情欺騙嘛!人渣加騙子!
單雅兒嗤笑了一聲,“我看,是被某個女人的愛給喚醒了吧。”
什麼?哥外面有人了?婚內出軌更可惡!
郝佳美深吸了一口氣,“雅兒,你看到了嗎?這種事不好說的。”
單雅兒看向郝佳美,問:“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證據是不是?”她嘴角一勾,“說實話,我還真沒有。可我是誰?郝正驄的妻子,每天躺他在他身邊睡覺的人;一個愛了他不知道多少年,瞭解他比了解我自己還要多的人,他這點變化,是瞞不過我眼睛的。”
這點,郝佳美承認。面對自己男人的變化,哪怕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女人都會變得相當敏感。一如當年的程睿,她不也是覺察到了不少嗎?
“雅兒。”郝佳美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她。總覺得那些勸慰的話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單雅兒給了郝佳美一個安慰的笑,說道:“別擔心我。我和你說,不是想讓你去替我聲討你哥抱不平,也不是想讓你在老人面前替我說話博同情的。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排遣心中的苦悶而已。”
“我懂。”郝佳美說:“你現在這樣,我心裡理解的很。當年程睿背叛我的時候,我心裡也是死灰一片。就像是你說的苦悶,真的是太苦悶了!”
單雅兒說:“可是程睿他浪子回頭,你們重修舊好,現在恩愛有加,大團圓結局。”
“我哥未嘗不可也能這麼做的啊。一切皆有可能。”郝佳美無形中,還在替郝正驄講話。
“等到那一天,估計太陽也是從西邊升起來了吧。”單雅兒失落的說。
門外一聲喇叭聲,讓郝佳美和單雅兒朝外看去。郝正驄的車停在了前面的院子裡。
“我哥回來了。”郝佳美說道。
單雅兒看着外面,那個俊逸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徑直的朝屋子走來,心還是很沒出息的狂跳起來,努力壓抑着即將上揚的嘴角。
郝正驄進來,看到單雅兒坐在那裡,愣了一下,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午。給媽買了幾盒燕窩。”
“巧了,我給媽也買了。”郝正驄說着,又看了郝佳美一眼:“你男人呢?”
“樓上陪孩子玩呢。”郝佳美愣愣的說了一句。不知道他找程睿什麼事。
郝正驄點了點頭,“那你們倆聊吧,我先上去了。”
看着他蹬蹬蹬的上樓,單雅兒像是力氣都被他帶走了一樣,發呆的說:“佳美,看見沒,他總是這麼無視我的感受,不肯和我多說一句話。”
“雅兒,你這麼拼命的要離婚,其實也在試探我哥對你的感情吧?”郝佳美突然問道。
單雅兒看了她一眼,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囡囡變聰明瞭呢。”
看着她的笑,郝佳美很心疼。
她接着說:“你哥總是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要麼和我好好過,試着愛我。要麼和我離婚,從此變陌人。可你哥,哪個都沒給我,就讓我在一邊,自己瞎猜。沒有一個女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心裡愛着別的女人。我不是聖人,我肯定接受不了。既然你哥不給我答覆,那我就給自己一個答覆吧。”
說着,她自嘲的一笑:“突然覺得,我這病發現的還真及時,給我挽留了不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