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語氣,說氣也聽不太像,說嘲諷也不明顯。
四平八穩的口吻說出的句子,好像只是在陳述她剛纔的意思。
可是落在她耳朵裡,就好像看到他心裡強烈卻不肯說的不滿。
沈安然一直想等他主動的哪怕給她發一次消息也好,誰知道他睡完就走了……
她着實是氣了幾天。
想到他剛纔的樣子,這氣纔算是消了。
“剛纔是慕曦兒說的,現在是沈安然喊的。”她將毛巾甩到一邊,伸手將他腰身抱住,下巴擱到他胸口,“你還沒說,爲什麼這個時間來找我?剛纔嚇了我一跳,洗澡被人闖進來是什麼感覺你知道嗎?”
夜盛霆臉色陡然一變,“他們是在你洗澡的時候闖進來的?”
“沒有,可我動作要是再慢一點,就差不多是洗澡被闖進來了。不過你給我打了十六個電話,我差點以爲有什麼急事。”
夜盛霆聽見她在洗澡就知道是什麼情況,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退後兩步坐到沙發上。
沈安然順勢在他腿上坐下,聽見他發問,“你三天沒出門?”’
“恩。”她將手機放到一邊,隨手用髮圈將沒幹的頭髮隨意紮起來,“出去容易被人拍,我又不方便解釋。而且我也沒什麼事出門,不如在家看電影。”
他又睨向她,“那你吃的什麼?”
“外賣!”沈安然終於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急着打電話她,又讓人來撬門了,頓時有些好笑,“夜總你不知道想吃什麼都能點外賣,根本就不需要出門嗎?還是你以爲我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
夜盛霆擰起眉頭,真想將她喜歡亂說話的嘴封起來,“胡言亂語什麼?”
她閉了嘴,覺得死這個字,還是不多說的好。
沈安然看着他,忽然想起爺爺那天說的。
她將所有責任擔在自己身上,讓爺爺那麼生氣,除了因爲覺得她要帶走夜家的孩子,也因爲夜盛霆差點死了。
他那次車禍比她想的嚴重得多。
難怪當時時慕深說夜盛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盛夜,是夜盛栩暫替他的位置。
只是夜盛霆後來除了失憶和恢復記憶,從來沒跟她提過車禍的隻言片語。
她心裡想起這些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柔軟。
靠過去,臉埋在他胸口,像是給他保證也給自己保證,“我會保護好我自己,讓你放心的。”
夜盛霆低眸凝着她,半晌,才低啞着開口,“我什麼時候說不放心你?還有,你頭髮將我衣服弄溼了,我下午要開會。”
沈安然:“……”
她斜瞟了他一眼,從茶几那邊抽了幾張紙,在他衣服上擦擦,“不行的話,你讓你助理等會給你再送一套過來吧。”
他看着她,有些發乾的脣再度動了動,“只剩半個小時,不夠送衣服來。”
夜盛霆來得突然,她也壓根還沒想過他什麼時候走,聽見說半小時後就要開會,還是有一點失落。
只是想一想,如果他因爲她耽誤開會,爺爺知道多半又是扣她印象分的。
沈安然低着眉眼,見擦不幹了,只好放棄,“我記得你辦公室的休息間裡是有衣櫃的,你現在回去換套衣服還來得及。”
她說罷就要從他腿上下去。
腰身驟然被他手臂重新按了回去。
他微微俯下頭,咫尺的距離看着她,薄脣一張一合間,呼吸輕柔而纏綿,“我不是什麼值得你糾纏的人?所以你就……不打算糾纏了?”
沈安然臉因他噴薄而來的呼吸微紅着。
這句話,有點耳熟。
“爲什麼這麼說?”
夜盛霆冷冷的一笑,字音更低,“回倫敦,再也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