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遞到了秦暖面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小暖,你收下吧。”
秦暖接過,看了一眼。八個零的漂亮連寫真是刺得她眼睛有些發疼。
六千萬呢。
數那幾個零還花了她一兩秒。
秦暖把支票遞還給厲老,聲音很冷:“爸爸,你這是幹什麼?這些錢給我受不起。爸爸在九泉下大概也會不安穩。”
厲老看着被退回來的支票,神色有些尷尬:“小暖,你何必這樣爲難你自己呢?俗話說得好,好聚好散,相逢一笑抿恩仇。你爲什麼就不能朝前看呢?放過阿年吧,秦氏阿年替你管得好好的,你爲什麼非要拿回去呢?這樣做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現在的年輕人講究感情,阿年和你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感情了。何必這樣讓他難受,也讓你自己難受。拿了這錢,把離婚協議一簽,我保證你該有的都會有。下半輩子絕對不會發愁……”
厲老勸解的聲音在她耳邊,那張支票又一次遞了過來。
六千萬……這是厲家給她的補償,如果還要算上厲漠年的慷慨大方,她足可以從這一場離婚中拿回起碼一個億。
一個億,夠一個野心不算很大的人揮霍一輩子了。
一個億,也只是財大勢大厲家的百分之一。
一個億,她的下半輩子、大哥秦璧和羅雅的幸福生活,統統都有了。……
秦暖忽然慢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厲老以爲她心動了,再一次把支票遞給她,聲音中帶着養成的尊貴:“小暖,別考慮了,拿着吧。”
秦暖慢慢接過,擡起蒼白的臉,忽然微笑問道:“爸,最後叫您這一次。我想問問您。在你們厲家眼裡,我們秦家是什麼樣的?”
厲老被她這一句問得有些發愣。他反問:“什麼是什麼樣的?”
秦暖把支票放在手中把玩,挺括的紙質她很熟悉。小時候她經常賴在爸爸的懷裡看着他一筆一劃地填着這種支票。當時秦氏如日中天,相關鋼材生意做得很好。價格幾乎是一日一漲。她雖然不太懂,但是也能從爸爸的臉上看出家業的興旺。
曾經她很篤定地相信,爸爸是萬能的,因爲爸爸的手隨便填幾個數字就是錢。可是沒想到秦家會垮,萬能的爸爸也會垮。
如今竟然輪到別人給她開支票了。世事真的是諷刺得令人笑都笑不出來。
她脣邊綴着淡淡的笑,看着厲老茫然不解的神色,慢慢開口:“你們厲家一定覺得我們秦家真是不要臉。明明一無所有,快成乞丐了還厚着臉皮不走。你們一定覺得秦昇養出的女兒真賤,這三四年吃你們厲家的,喝你們厲家的,生不出孩子來,還敢拖着不離婚,想要拿回秦氏……”
厲老的臉色頓時變了。
秦暖慢慢把支票撕成了兩半,再兩半,再兩半……
她笑:“真是好笑。當年是誰生意週轉不開,找我爸賒了一大批鋼材解了燃眉之急。當年又是誰在美國市場得罪了重要客戶,連夜匆匆前來我爸面前,苦苦讓我爸用那張老臉賣點面子去美國幫忙收拾爛攤子……”
厲老額上的冷汗開始一顆顆冒出來。
秦暖終於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她手一揚,剛纔的支票像是雪片一樣在面前紛紛揚揚落下。
她依舊是笑着的:“厲老先生,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爸爸屍骨未寒,唯一一雙女兒,我和大哥,要回屬於我們的秦氏又怎麼了?不對嗎?麻煩你摸摸良心再來說話,好嗎?”
厲老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一張保養得宜的老臉漲得通紅。他退後一步,怒氣猛地爆發:“你……你怎麼跟長輩說話的?我……我們厲家虧待過你嗎?吃的!用的!什麼時候虧待過你?秦……秦暖你不要不知好歹!”
秦暖木然地聽着,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
這時,忽然一道聲音不冷不熱的傳來:“呵呵。真是有趣。厲老先生拿錢趕人呢。這事還真的是比傳聞還奇葩。”
秦暖擡頭望去,不由愣了下:“劉秘書……小天!”
只見劉秘書穿着便裝,手中牽着白白嫩嫩的楚小天。楚小天看見秦暖,歡呼一聲,掙開自己小姨的手,飛奔撲向秦暖。
“秦阿姨!秦阿姨!終於找到你了!”他說着,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就往秦暖身上攀去。
秦暖被他帶得身子一矮,只得托起他胖乎乎的小屁股,抱在懷裡。她無奈點着楚小天的鼻頭:“小淘氣鬼,這麼快就想秦阿姨了嗎?”
話雖這樣說,但是剛纔心底的悲哀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說來奇怪,她只要看見楚小天那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就覺得心情好得出奇。
哪怕前一刻還陰霾滿滿,下一刻絕對是豔陽高照。
楚小天眨巴眨巴黑葡萄似的大眼,眼底都是委屈:“是啊!在家裡都沒人跟小天玩。小天好悶的!秦阿姨,你天天來跟小天玩好不好?”
劉秘書走來,帶了一絲歉然:“不好意思啊,小暖。在家裡誰都拿這小霸王沒辦法。他非要鬧着找你玩。我這不得不帶着他來叨擾你了。”
秦暖連忙搖頭:“沒事!沒事!我很喜歡和小天玩的。要是劉秘書放心,讓我帶小天半天,我都求之不得。”
劉秘書看着楚小天摟着秦暖,緊緊不撒手。她嘆了一口氣:“要是我姐和我姐夫有小暖這時間和耐心就好了。唉……”
秦暖聽出她的爲難,問:“小天的爸爸媽媽去了哪裡了?”
“因爲還有一個課題正在攻堅階段,又去北京了。”劉秘書回答。
秦暖聽了,對懷中的楚小天多了幾分疼惜。這麼小的孩子,一定很希望爸爸媽媽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偏偏他的爸爸媽媽卻這麼忙。
這時,一旁被冷落的厲老終於回過神來。他重重冷哼一聲:“小暖,不是爸爸不給你機會。你自己好好回去想想吧。我走了!”
秦暖不由緊了緊懷中的楚小天。
“慢着!”這時,劉秘書忽然擋在了厲老面前,淡淡開口:“厲老先生,雖然這事不該我這個外人來管。但是說一句公道話,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您又不是當事人,現在卻自作主張拿錢來侮辱小暖,你這做長輩的覺得合適嗎?”
“侮辱?”厲老的怒氣爆發了。他大吼:“怎麼侮辱了?六千萬呢!支票上是六千萬呢!這就叫做侮辱?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是啊。說出去恐怕人家的大牙都要笑掉了。”劉秘書也不生氣,笑笑接口:“秦氏浩升集團我也聽過,去年大概年產值是一個億,還不包括它的固定資產和無形技術資產。一個這麼大的集團公司,就拿了六千萬來簡單打發了,這不是侮辱又是什麼?我還真的不懂。”
厲老被劉秘書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煞是滑稽。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着劉秘書:“你……你知道什麼?要不是我們厲氏,秦氏能有今天的規模?要不是我兒子漠年,秦氏早就倒閉破產了!”
“沒這麼簡單吧?與其說當年厲漠年幫助秦氏度過資金難關,還不如說,當年厲漠年也是看準了秦氏的潛力才肯這麼大手筆破釜沉舟吧。”劉秘書洞若觀火,淡淡反擊,“再說這幾年厲氏能發展這麼好,秦氏集團功不可沒。要是少了秦氏集團。厲漠年就算有天生的商業奇才也沒有辦法一下子躥起來吧?”
厲老被劉秘書的話給堵得一句話都不出。
他氣呼呼地指着劉秘書:“你……你是誰?是什麼秘書是嗎?你的老闆是誰?”
劉秘書笑了笑:“哎,我下班了就不要問我的老闆是誰了。我下班不談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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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把昨天缺的補更上去。應該會更六千以上。週末都比較忙,在外面忘了來評論區說一聲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