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和秦璧回到了家中。早就有張嬸迎了上來。秦暖的媽媽沈玉雯也早早做好了一桌子飯菜等着。
趙晴是秦暖高中時候的好朋友,現在在夏城的大學中繼續讀書,今年剛好大二放暑假。秦暖留着她一起吃飯,以敘這小半年來分別各自的情形。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秦昇和沈玉雯看着自己乖巧的女兒,眼中都流露出欣然的神色。
秦暖和秦璧在飯桌上依舊你來我往,打着嘴仗。
忽然,秦昇輕咳一聲:“暖暖啊,漠年明天也要從美國回來了。你去接一下機吧。”
這下,原本熱熱鬧鬧的飯桌一下子冷清下來。趙晴看向秦暖,果然看見她原本笑嘻嘻的臉上漸漸浮起委屈。
沈玉雯看了自己的女兒的臉色,連忙一拉秦昇:“好好的吃飯,等會說不行嗎?你看你!”
秦昇不自然地咳了咳:“這個……現在說難道不行嗎?暖暖,這次暑假挺長的,你纔剛去美國不久,功課什麼的可以問問漠年。他在美國學習都是全優。”
秦暖一聽頓時黑了臉:“我和他學校不一樣。再說他都是要碩士畢業了。那個變.態還修了兩個學位碩士……”
她嘟噥,心中一陣陣氣悶。如果說她秦暖這不到二十年順風順水中唯一不順心的就是厲漠年三個字。
這三個字從小就是她的夢魘。不知道她小時候過世的爺爺和厲家的爺爺到底是怎麼個想法,這個年代了還有娃娃親這種東西。所以,從小她最討厭的就是聽見厲漠年三個字。
小孩子不懂事,可是整天被人追在屁股後面怪聲怪氣叫着“厲漠年的小老婆,厲家的小媳婦……”別提多糗了。現在長大了,懂了什麼是娃娃親的意思了就更加排斥。
因此,從小到大,她最討厭就是聽見厲漠年三個字。偏偏爸爸媽媽還有將她和那個人撮合的趨勢。這令她更加討厭了。
“什麼變.態?人家那可是雙碩士!你懂不懂啊!再說今年漠年就要回國接.班厲氏集團了。厲兄有這麼個兒子真的是有福氣啊!”秦昇一邊說一邊不住口的誇。
秦暖聽了和對面的秦璧一對眼,兩兄妹都不約而同地苦着臉。
秦昇又要開始對他們兩人沒口子地誇厲漠年怎麼樣怎麼樣厲害了,誇完一定回頭數落兄妹兩人。
果然秦昇誇完,一掃眼看見飯桌上自己一雙兒女的小動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你們,阿璧你要是有你漠年哥一分的聰明和努力就好了,我也不用這麼勞心勞力了!”
秦璧一梗脖子:“我怎麼了?再說他什麼時候是我的哥了啊?他將來可是我的妹夫,懂麼?厲漠年再厲害以後娶了暖暖,要叫我一聲小舅子的。”
他得意洋洋地說。
秦暖一聽頓時臉紅耳赤,在飯桌下狠狠踩了秦璧一腳:“胡說八道!誰稀罕嫁給他了!哥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趙晴也在一旁打趣:“暖暖,你不知道哦。厲氏集團可是很有實力的公司哦。資產聽說上億的。你一畢業了就是億萬豪門少奶奶了。多好啊!”
秦暖看見好友也來打趣自己,越發臉紅耳赤。她一推碗,賭氣:“不吃了!我吃飽了!”
沈玉雯一見,忍不住狠狠挖了秦昇一眼:“都是你!女兒剛回來你就惹她生氣。”
沒想到秦昇在這個問題卻異常堅決。他重重哼了一聲:“就你*着她。都快二十歲了還跟小孩子似的。讀書讀到最後難道不是嫁人嗎?人家漠年人品長相哪點不好?要不是爸爸生前把這事跟厲家訂了,現在有她份兒?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頓了頓,發話:“你去跟暖暖說,明天一定要去接機!最好跟漠年好好去吃個飯,培養一下感情!”
剛上樓的秦暖聽見這一句,氣得狠狠把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秦昇一聽,老臉頓時黑了。
趙晴吐了吐舌,乖巧放下碗:“秦伯伯,我吃飽了。我上樓跟暖暖玩啊。”
秦昇和沈玉雯一見頓時苦笑。
秦暖趴在*上生悶氣。她的房間因爲她回國打掃得特別乾淨,被子枕頭都是全新的,還曬得香香的,可是這樣依舊澆滅不了她心中的惱火。
厲漠年!又是厲漠年!
她明明都躲着他了,爲什麼他還陰魂不散地時不時在她生活中出現呢。想起來她對他有印象還還是三年前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
爸爸熱情地把一位黑黑壯壯的少年拉到她眼前介紹,這就是厲漠年。她當時看見那黑炭似的膚色就鄙夷不已了。忘記當時那時候他是什麼樣子了,不過她記得生日宴上那黑碳似的少年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很孤僻地坐在離她很遠的地方……
所以在她印象中,厲漠年就是一個土包子,還是一個木頭呆子。
想着,她握緊拳頭,一雙眼中掠過狡黠的光。要培養感情是嗎?那就好好“培養”下吧。
趙晴推開。房門,剛好看見秦暖的眼神。她眨眼一笑:“暖暖,你又想什麼壞點子了?讓我猜猜,是不是關於厲漠年的?”
秦暖眨巴眨巴大眼,無辜得可以掐出水:“誰說的?對了晴晴,你明天有空嗎?”
趙晴和她高中三年的好朋友,一看她的眼神就立刻知道她要幹嘛。她連忙擺手:“得了!我明天沒空啊!你明天還有艱鉅的任務,我可不要跟着瞎摻合。不然秦伯伯要是知道我和你搗鬼,一定滅了我。”
秦暖一聽,立刻懊喪:“晴晴,你就忍心我一個人去跟那個木頭呆子見面嗎?嗚嗚……”
趙晴白了她一眼:“人家厲漠年一點都不呆好嗎?他那是冷酷是深沉,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他就是木頭呆子!傻傻的,半天不吭聲,煩死了!”秦暖在*上乾脆撒嬌打滾起來:“我討厭他討厭他!”
趙晴看她那樣子捂嘴一笑:“你再討厭都沒用了。以後那個木頭呆子可是你的老公!嘖嘖,暖暖,你命真好。人家都說一畢業少女都要變成剩女,就你一畢業就有人接收。”
秦暖一聽又羞又惱,撲上去就去捏趙晴,兩人嘻嘻哈哈打鬧成一團,剛纔的陰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第二天一早,秦暖吃過早飯就被自己的媽媽拉着去做頭髮,挑衣服。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終於都搞定了。鏡子裡面出現一位絕對是淑女標本的年輕女孩。
修長的身上穿着粉紅色的小洋服及膝套裝,胸前還戴着一枚胸針。頭上還戴着一頂蕾.絲邊草帽。秦暖滿臉黑線地看着自己。
好看是好看,可是……這個樣子真的很雷好嗎?!
這個年代誰還穿得這麼正式淑女?穿得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衣服,這種只有在電影和電視纔可以看見的品味,一走出去一定會把人雷死的!
厲漠年那個傢伙看了肯定被嚇得轉身就逃。她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悄悄把胸口上祖母級纔會戴的胸針拿下來一把塞進包裡。
秦家的司機把秦暖放在機場,沈玉雯把包遞給一臉不甘願的秦暖,連聲囑咐:“記得啊,漠年的航班號是×××,你爸爸說了,晚上你就不要回來吃飯了。記得要和漠年一起吃啊!”
“知道了!知道了!”秦暖不耐煩地應道。
她說完轉身就往接機口走去。
“暖暖,記得要對人家客氣點啊!”沈玉雯不放心叮囑。
“知道了!”秦暖揮手,一會就消失在機場人羣中。
女洗手間。
秦暖脫下短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襯衫。她想了想,把領口解開,然後把下襬的襯衫釦子解開,打了個結,露出纖細曼妙的腰,
她對着鏡子照了照,滿意點了點頭,然後一把抓下蕾.絲帽塞進塑料袋裡,把梳得規規矩矩的長頭髮抓得蓬鬆。
臉上的妝沒有卸妝油沒辦法卸了,不過她從包裡掏出一管口紅,然後賊笑一聲往自己的脣上再添一點。
好了!
她看着鏡子中襯衫敞開着領口,腰間露出一大截纖腰,一頭長髮凌亂頹廢,妝得精緻的臉上有着嚇死人的“性感紅脣”的女人,賊兮兮地笑了。
真可惜,要是她來得及準備的話,再給自己的胳膊上貼上幾個紋身圖案,保證把那個木頭呆子嚇得屁滾尿流。
一旁洗手的女乘客看着秦暖這個樣子走出去,一頭霧水。
這女人是誰啊?好好的幹嘛打扮成這樣子?唉,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秦暖在人羣中無聊地等着。終於屬於那個航班的牌子亮了起來。人潮開始多了起來,她人不算矮,瞪大了眼都看不見印象中的人影。
終於,人都走光了。秦暖疑惑地看了看手機。沒錯,就是這個航班,怎麼接不到人呢?
不過也好,人沒接到就不是她的錯了。秦暖在心中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一轉身,忽然愣住了。
在她身後站着一位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他大約二十五六歲,劍眉星目,鼻樑高蜓,皮膚白希乾淨。他穿着一件白襯衫,黑色休閒牛仔褲,左手推着一個登機箱,右手拿着一個墨鏡。
他白淨的臉上神色很清冷,看見秦暖回頭,慢吞吞把墨鏡重新戴上,問:“你就是暖暖吧?”
秦暖腦中空白了兩三秒,指着他:“你你……你……你是……”
“厲漠年。”他冷冷淡淡地開口:“爸爸說你今天是你接機。所以我剛纔下飛機就找你了。可是你一直盯着出口沒看見我。”
秦暖愣了下。
厲?漠?年?
眼前這個身高183cm以上的高個子,英俊健碩,風度不凡的男人就是厲漠年??怎麼會是他?
秦暖張口結舌瞪着眼前的年輕男人。實在無法把他和幾年前腦中的印象結合在一起。幾年前腦海中的厲漠年……他不是才一米七多,一張臉被太陽曬得黑黑的,神情也呆呆愣愣的嗎?
都說女大十八變,怎麼幾年不見,厲漠年就長成這樣了?不要提他的膚色,就是那身高,長高了起碼有十公分不止!
他到底喝哪口井水長大的?還是美國的風水好,特別養人?
厲漠年不動聲色掃了她一眼,在看見秦暖敞開的領口和露出的一截細白的腰時候,神色自若地轉了目光。
他推着登機箱轉身就走:“走吧。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
秦暖看見他走了好一段,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跟上。
一路上兩人交流爲零。厲漠年人高腿長,一邁步就是她的兩小步,秦暖穿着高跟鞋跟着吃力。她本來想讓他等等,可是看見那個高大腿長的男人自顧自走在前面,一肚子的火頓時冒了出來。
“腿長了不起啊!冰山面癱男!”她在背後嘀嘀咕咕地罵。
忽然腳下一個崴,秦暖失聲尖叫一聲跌在了地上。走在前面的厲漠年皺眉回頭,秦暖坐在地上,腳上的高跟鞋一隻飛了好幾步遠,另一隻可憐兮兮地在一旁。
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狼狽極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裙子也裂開一個口,高跟鞋還飛了出去。還不提她現在腳踝疼得鑽心。
“氣死了!氣死了!都說我穿不慣還非要我穿!”秦暖小孩子脾氣發作,拿起高跟鞋發泄似的狠狠砸了幾下地板。
厲漠年看着她小孩脾氣似的動作,墨鏡片後一雙冷眸不由彎了彎。
薄脣一勾,他慢慢走到了她的身邊。秦暖又氣又急,擡起頭,霧氣瀰漫的大眼直瞪瞪看着他,等着他笑話自己。
一雙修長潔白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聲音依舊冷淡:“起來吧!”
秦暖咬了咬牙,忍着痛抓住了他的手慢慢起了身。此時她簡直無地自容了。“精心準備”了好久想要讓他“驚豔一下”,沒想到他反而一點反應都沒有。自己煞費苦心的準備泡湯了,現在又在他眼前出糗。
今天這黴運簡直是跟定她了!
手中的素白的小手是出乎意料的柔軟細嫩,厲漠年不由一愣,不過旋即他就放開了秦暖的手。
“還能走嗎?”他問。
秦暖試着走了一步,腳踝上的劇痛令她頓時啥白了臉,這下她委屈得要落淚了。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頭?還摔得這麼狠這麼狼狽。
“你在這裡坐一會。我去去就來。”厲漠年皺眉把自己的登機箱推到她跟前,示意她坐一會休息下。
秦暖瘸着腳坐在箱子上,然後眼巴巴看着他往機場走去。
他想要幹嘛?她一頭霧水。不過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狼狽,還是休息一會等腳不疼了再說。
過了一會,厲漠年的身影出現,他手中還提着一個包裝盒。
秦暖不由好奇地看着他。包裝盒打開,她不由愣了下。
是一雙嶄新的運動涼鞋。
他,難道又回到機場買了涼鞋給她?要知道在機場附近除了候機樓外就沒有商鋪了。不過從這裡返回候機樓也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穿上吧。不然你走不了路。”厲漠年把鞋子放在她的腳邊。
“我……我……”秦暖頓時臉紅耳赤。一股淡淡的尷尬瀰漫在兩人四周。
她偷眼看他,眼前的年輕男人乾淨清新,話不多,做的事卻出人意料。
“快點吧。我很餓了,我想去吃點東西。”厲漠年加了一句:“飛機餐難吃死了。”
秦暖一聽頓時滿臉黑線。這個厲漠年,真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