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紹熙心裡有防備,對白奕承的話並不怎麼相信,眼睛斜了斜他,切了一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了.
白奕承皺着眉頭看他的背影,心情也很是煩躁.
在這個多事之秋,什麼事都接踵而來,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們.
白奕承原本從正規渠道,一個警戒點調了一批軍火,好不容易湊到跟蘇總要的差不多了,可運輸的途中發生了意外,海運的船長逃逸,拖着一船軍火不見了蹤影!
";什麼!";白奕承正在跟杜紹熙談事情,聽到這個消息,他猛的站起來,額頭青筋都在一瞬間暴起.
杜紹熙看他那爆急的樣子,心也一悸,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軍火出問題了?";杜紹熙也站起來問道.
前來稟告的那個人也略帶心急愧疚,但不得不道,";是的,連船都不見了,更別說軍火了.";
杜紹熙咬牙,一拳砸得桌子上的茶具叮噹作響,";媽的!";
";怎麼會這樣啊?那該怎辦?";白曉優走到杜紹熙身邊憂心的說.
";我看這事沒那麼簡單,恐怕是有人早有預謀,故意不讓這批生意做成.";季心沫沉思了一下,嚴謹的道.
白奕承看向她,皺着眉頭略略點了點頭,";沒錯,只有這批生意做不成他們纔有理由繼續鬧下去.";
";他們就不打算放過這次的導火線,目的就是奪去狂龍組織,成爲狂龍組織的下一任老大麼?";冷溪也不再稀裡糊塗,這些天她瞭解了一些情況,事情的發展局勢就是朝着這個方向發展的.
紫鳳聽着他們的討論,憂心的嘆了一口氣,剛纔他們幾個人還在商量等軍火交易完成之後接下來該怎麼做,沒想到還沒等交易完成就已經這個局面了,又面臨着失信於人,狂龍組織江湖地位岌岌可危的局面.
冷溪見紫鳳憂愁的樣子自己心裡也很沉重,要是陵寒在,他肯定不會願意看到紫鳳憂愁的面容.
那麼要是陵寒還在,這個局面他會怎麼做呢?冷溪雖然一想到陵寒就會窒息一般的心疼,但此時此刻她必須去想,她沒能留住陵寒的人,一定要竭盡全力的留住他的基業.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挖出幕後黑手,看誰一直以來在和我們作對.";冷溪說,表情認真,帶着一點睿智.
";什麼辦法?";杜紹熙緊張的看向她,他現在急在刀口上,迫不及待想要揪出那個幕後搗亂的人.
";紹熙,兩天後你召集全組織的人舉行下一任老大繼位儀式,記住一定要隆重,所有人都通知到,通知不到的用傳言流傳下去.";
冷溪說着,話語的節奏緊促而流暢,沒有半點含糊不清.
杜紹熙皺眉,有些爲難,";兩天後,太倉促了吧.";
";就因爲倉促所以才能激發對方的興趣和衝動,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理性思維就會戰勝一切.";冷溪說.
杜紹熙還是不解,";那繼承人是誰?";
冷溪那靈動到沉澱着黑曜石一般水澤的眼眸沉了沉,";秘密……";
白奕承見冷溪說得那麼篤定睿智,她的眼神也少了些軟弱,多了些堅強.他非但沒有高興,突然有些心疼,從前那個柔弱的小女人被現實逼迫得逐步穿上防彈衣,就像蝸牛一樣穿上了堅不可摧的外殼,原本應該幸福的在自己的小天地裡跟自己的男人撒嬌,嗔妮的小女人在經受過撕心裂肺的痛之後,不得不堅強的面對接踵而來的矛盾……這不讓人心疼嗎?
白奕承看着冷溪的眼裡逐漸染上了憐惜的漣漪,而在白奕承看冷溪的時候,季心沫不經意間將白奕承的眼神盡收眼底.那種充滿愛憐的眼神,她從未見白奕承投放在自己身上過.
他還愛着溪兒嗎?那她季心沫又算什麼?季心沫別了一下眼,心突然劇痛……
";繼承人是個秘密?這怎麼能行,兄弟們不會甘心的.";杜紹熙憂心.
紫鳳道,";按照冷溪說的去做吧,繼承人暫時保密,守得越緊越好.";看來紫鳳已經明白了冷溪的用意,而白奕承在冷溪出口之後就已經明白了.
杜紹熙略有所思似乎也明白了,";好,我現在就去辦.";
";我跟你一起去.";白曉優緊跟在他後面,看他忙她心疼.
";你呆在屋裡吧,別給我添亂了行嗎?";杜紹熙制止她的腳步,嚴肅的道.
";我……";白曉優難過,但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垂了垂頭擔心的道,";那……那你小心點……";親眼見證了冷溪失去陵寒的痛,白曉優也害怕了,害怕失去杜紹熙.
杜紹熙瞥了瞥她,沒說什麼,徑直出去了.
不久之後無論是狂龍組織內部,還是業界外部都知道了狂龍組織擇日舉行下一任老大繼位儀式.不少商人都在猜測議論紛紛,當然了,他們猜測最多的話題無非是那個被稱爲秘密的下一任繼承人是誰……
更有有心人已經蠢蠢欲動了.這對於有心人來說,無非是最好的時機.
而冷溪則在家做家務,將日子過得如常,但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已經.[,!]忐忑如浪.
第二天的中午,孩子們在客廳自己玩自己的,紫鳳還是在泡茶,而冷溪在廚房做飯,突然來了電話,她沒看號碼就接了起來,";喂……";
那邊的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支支吾吾的出了聲,";那個,冷溪姐……我是蘇煙還記得我嗎?";
冷溪原本懸起的心落下了不少,";蘇煙,我當然記得,怎麼想起現在給我打電話?";
";冷溪姐……額……我能這樣稱呼你嗎?";冷蘇煙有些拘謹.
";當然,你本就是我妹妹.";
聽到冷溪這樣說,冷蘇煙有些難過,找了找自己的聲音,";冷溪姐,對不起,一直沒去看你,你……現在過得好嗎?";
過得好嗎?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問這幾個字,回答過得好那是假話,沒有陵寒的日子哪能好.回答過得不好麼,那是給對方添堵,對方問這話肯定的希望是你回答過得很好.
但冷溪不想欺騙自己回答,頓了頓說,";你有什麼事?";
";哦……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想你了,問問你的狀況.對了你知不知道咱媽去哪了?";冷蘇煙的話有些緊張.
何泉?冷溪皺眉,是啊,自從上次冷刀事件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何泉了,低聲說,";不知道……";
冷蘇煙心情低落了一下,諾諾的道,";我看見咱媽了,她剃了頭髮遁入了空門,在尼姑庵裡,現在的法號是釋空……";
冷溪能聽出冷蘇煙話裡的梗咽,聽得心裡發緊,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呼吸都有些緊緻.
何泉出嫁當尼姑遁入了空門,一個人對生活該有多絕望才能走到這個境地!
";嗯,她沒事就好……";冷溪壓抑住情緒,儘量平靜的說.
";庵主說她去的時候渾身是傷,盆骨出血差點喪命,幸虧她們發現得早不然……";冷蘇煙這樣說着,聲音有着哽咽,";她是被人打了,也不知道是誰下這麼狠的手.";冷蘇煙說得滿是心疼.
冷溪也有些驚詫,";之前不是好好的麼?";冷刀死後何泉還在冷蘇煙病房守了一夜呢.
";我們也不知道啊,問她,她也不說.恐怕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所以看透了一切才決定出家了.";冷蘇煙道.
冷溪嘆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
冷蘇煙好像是擦了擦淚水道,";不說這傷心事了,對了,你和陵寒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結婚,結婚要告訴我啊,姐姐的婚禮當妹妹的怎麼能不去呢.";
陵寒,結婚!每個字都在戳冷溪心裡最柔軟的痛處,疼得鮮血粼粼,發窒.
但冷溪穩了穩沉沉的呼吸道,";我們的事自己會看着辦,你好好照顧自己……";她想掛電話了,但那邊冷蘇煙的聲音繼續傳來,";嗯,只要你們好就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我身體恢復如初了,活蹦亂跳的,連疤痕都沒了呢.";冷蘇煙的聲音帶着一點雀躍.
";嗯,那就好.";冷溪回答.
";媽咪,好了沒有啊,我肚子餓了……";這時雪兒稚嫩的聲音從後傳來,她仰着腦袋,鼓着腮幫,紛紛臉頰甚是可愛.
冷溪回頭看了她一眼,忙掛電話,";不跟你說了,我做飯呢.";掛了電話回頭對雪兒微笑的道,";馬上就好了,會客廳在坐一會兒,媽咪等下喂雪兒吃好不好?";她哄着雪兒.
";好耶,我要媽咪喂.";雪兒又雀躍的跳回客廳了.
雪兒走後,冷溪的笑容沉重的斂開,心沉沉的痛,每一次提及陵寒都是在她原本創傷的心口上再次捅了一把刀,疼得致命.
她突然撐着竈臺全身疼得很無力,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沒人的時候想到陵寒她就痛到無法控制,淚水氾濫成災.
但她不能哭得太久了,孩子們還等着她,片刻之後她急急忙忙的用圍腰擦乾了眼淚,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若無其事的端着食物出去了.
";寶貝們,吃飯了.跟奶奶一起過來吃飯好不好?";她的聲音輕柔,甜甜的,絲毫不帶哭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