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馮玉琴的話,曾毅就不好推脫了,他硬着頭皮把事情應了下來,“那我就再跑一趟吧。”
顧憲坤大喜,等馮玉琴走後,他立刻跑過去拉開車門,“曾理事,請!”
車子出了衛生廳的大院,曾毅道:“先不忙着去名仕大廈,找個安靜的地方吃午飯,有些事情我要向顧總打聽。”
顧憲坤說了個地名,司機一點頭,朝着目的地而去。
素膳坊,是靈覺寺的產業,專營素膳素食,在整個榮城,算得上是一個很非常有特色的飯莊。飯店的一側靠着靈覺寺,另外一側依着清江,確實是個非常安靜的地方。
曾毅看着飯店的招牌,道:“沒想到顧總還是素食者。”
顧憲坤笑着搖頭,“家母是位虔誠的佛教信徒,經常會來靈覺寺禮佛,然後帶我來吃這裡的素膳,我只是喜歡這裡的味道罷了,卻並不是什麼素食者。”
曾毅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沒想到顧主席還信佛。”他心裡在想,如果顧明珠真的信佛,那倒好了,四大皆空,也就不會得這個病了。不過當着顧憲坤的面,他也不點破,笑呵呵地跟在後面進了素膳坊。
靈覺寺的廚子確實有一套,幾道開胃的涼菜,做得清爽滑口、味道鮮美,吃進肚裡,齒頰留香,絕對是在別的地方吃不到的美味;而幾道熱菜,也是精緻細膩,完全做出了葷菜的口味,如果不細細品嚐,絕對分不出其中的差別,就是口感稍差一點點罷了。
顧憲坤端起桌上的茶杯,道:“這裡是素膳坊,沒有酒,我就以茶代酒,先給曾理事賠個不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實在是對不住了。晚上我再擺下酒宴,正式向你賠罪。”
曾毅擺了擺手,“吃飯的時候,不談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顧憲坤只得作罷,等水足飯飽,看曾毅放下了筷子,他才道:“不知道曾理事要向我打聽什麼事情?”在他想來,應該是曾毅趁機提一些要求吧。
“當然是顧主席病情上的事!”曾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看過了很多大夫,他們肯定也跟你說過了,所以我就不多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吧。我想知道顧主席是因爲什麼犯了這個病,到底是什麼事,能讓她生這麼大的悶氣。”
顧憲坤有些意外,沒想到曾毅要打聽的是這個。
“如果不方便講,那就算了!”曾毅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講的。”顧憲坤嘆了口氣,“我們家的事,榮城很多人都知道。”
顧明珠是南江省原省委書記顧錚的女兒,出身名門,漂亮迷人,年輕的時候,有很多貴公子都在追求她,可她偏偏看上了現在的丈夫——崔士英。
崔士英是個搞考古的學者,從鄉下走出來的苦孩子,兩人的出身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顧錚當時也是極力反對這門婚事的,但架不住顧明珠心意已決,最後勉強同意。這樁婚事當時在顧明珠從小生活的上層公子公主圈裡,引起極大轟動,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認爲她的婚姻不會長久。
顧明珠是個心氣很高的人,別人越是這樣看,她越是不想讓別人如願。婚後,她跟崔士英的感情非常好,而且對於崔士英的那些叔伯兄弟,她也是極盡照顧,只要找上門,她就絕不推辭,能幫的全幫。
顧明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崔士英對此有些看法,他認爲如果叔伯兄弟真有了困難,去幫助那是應該的,而如果是無底線地滿足他們的要求,反而是一種壞事。
顧明珠起初並不這麼認爲,她覺得自己能力大,多提攜一下丈夫的家人那是應該的,反正也不缺這幾個錢,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讓她傷透了心。
有一年,崔士英的侄子結婚,顧明珠夫婦倆送上一份大禮,除了城裡的一套新房外,還送了一輛高級轎車。但僅隔一天,房子和車子的鑰匙就被送了回來,顧明珠以爲是對方覺得禮太重了,不好意思收,便親自上門,又把鑰匙給送了回去。
結果崔士英的弟弟崔士傑當場就說了,房子太寒酸了,要麼不送,要送就送別墅,車子的檔次也不夠,必須是保時捷、法拉利這個級別的。
顧明珠當時沒說什麼,回來之後卻大發雷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我送禮還送出罪過來了?就是自己的兒子顧憲坤,也沒有獨立的別墅,更沒有開過那麼好的車,不是家裡買不起,而是顧明珠覺得年輕人開那種車太張揚了,跟身份也不配。
最後雖說崔家的人還是把東西給收下了,但雙方誰都不滿意。後來再有崔家的人上門,顧明珠就不再那麼痛快了,她覺得應該幫的,就幫,不該幫的就堅決不幫。
有一次,崔家來的人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就在名仕大廈下面破口大罵,最後把一些報紙的記者都給招來了。顧明珠爲此丟盡了顏面,幾乎半個榮城的人,都知道她尖酸刻薄,對婆家的人不好,她也終於被自己那個圈子裡的人,着實看了個大笑話。
兩年前,崔士英把老家的宅子重新修了一下,一來給自己的老母親養老用,二來退休之後,自己偶爾也可以回去住住。宅子落成的那一天,按照當地的風俗,要在大門口鎮兩尊石獅子,結果他弟弟崔士傑跑來搗亂,因爲兩家是對門,崔士傑就說這邊的獅子口太大了,會把自己家的運氣都吃光,鬧到最後,崔士英的門口就只放了一尊石獅子。
顧明珠當場氣倒,回來之後大病一場,從此再也不回崔士英的老家去了。她只要想起自家嶄新的大門口,獨獨放着一隻獅子,心裡就會莫名火氣,然後就犯病。名仕大廈的下面,原本也有兩隻鐵獅子,後來讓顧明珠給拆走了。
曾毅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心說不犯病纔怪,門口的石獅子,是一戶人家的臉面所在,如果有人只准你家門口放一隻石獅子,你會怎麼想,說不定都要拼命呢,更何況是顧明珠這種特別講究體面的人,崔士英弟弟的行爲,幾乎是在打顧明珠的臉,而且打完之後還擺在大門口,讓所有的人都去看。
“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叫顧憲坤,而不是崔憲坤。”曾毅說到。
顧憲坤有些難堪,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家母強烈要求改的,她不想我再跟老家的人有什麼瓜葛。”
曾毅嘆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皇帝家也不例外。”
這句話說到了顧憲坤的心裡,要是換了別人,可能母親也不會病到如此嚴重,正因爲那是父親的家人,母親才只能落了個生悶氣的下場,有委屈,還無處去申訴。
兩人吃完飯,就朝樓下走去,曾毅在心裡琢磨着要怎麼去治顧明珠的這個病。俗話講,無情草木不能治有情之病,這個病是既然是從氣上落的根,還得從這方面入手去解決啊。
“明空大師!”顧憲坤突然站了下來,跟人打着招呼。
曾毅擡手去看,發現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和尚,長得白白淨淨,看起來一團和氣。和尚的身後,還站了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長得身寬體胖,十根手指帶了八隻金戒指,一看就是個暴發戶的模樣。
“是顧施主,有禮了,有禮了!”明空站下來施禮,慈眉善目。
“不知道明空大師也在這裡用飯,不然應該早點過來見禮的。”
明空客氣了兩句,關切問道:“令慈的病,最近好些了嗎?”
顧憲坤一指身旁的曾毅,“這位是曾先生,是我剛請的大夫,正要過去爲家母診治呢。”
“請大夫有什麼用!”明空身後的暴發戶突然插話道,“你在靈覺寺向佛祖許個願,然後再請明空大師教你誦一段經,再難治的病都會好。”
暴發戶來了精神,道:“知道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嗎,我就是來還願的。我那個寶貝乖兒子,從小就愛生病,打個噴嚏就能感冒,甩甩胳膊都能脫臼,後來明空大師讓我在佛祖面前發了願,又教我兒子念一段經文,這才唸了三個月不到,身體就好了。”
曾毅大感奇怪,唸經也能治病嗎,他就問道:“請問誦的是那段經文?”
暴發戶伸出五根手指,“很簡單,就五個字:噓、呵、呼、嘶、吹!每天快走一千步,然後把這個五個字大聲誦讀一百遍。”
曾毅一聽,頓時笑了,他朝明空拱了拱手,“沒想到大師還是位醫道高手。”
明空面色明顯一滯,隨後恢復常態,唱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我哪裡會什麼醫術,那都是這位施主佛緣深厚、誠心禮佛的福報。佛祖顯靈,世間一切疾病,皆能化解。”
“對,就是佛祖保佑!”暴發戶喜不自勝,道:“明空大師,我準備再拿出一百萬,在佛前供一盞長明燈,您看可好?”
“阿彌陀佛!”明空一臉高深莫測,“善哉,善哉!”
曾毅笑了笑,就朝明空大師告辭。
出了樓,顧憲坤問道:“曾理事,你知道明空大師那段五字經的意思?”
曾毅反問:“你以前見過這樣的經文嗎?”
顧憲坤搖着頭,“我也算是從小就誦讀佛家經典的人,但從沒見過這樣的經文。” ωωω☢ тTk ān☢ ℃ O
“這就對了。老和尚的法子,跟佛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個叫做五臟排毒法,源自於黃帝內經。具體的方法,就是先深呼吸,然後用盡氣力去喊出那五個字,一次只喊一個字,這樣就可以分別將體內五臟中的毒氣排出,如果長期堅持下去,可以起到改善體質的作用。”曾毅笑了笑,“那個暴發戶的兒子,估計是從小嬌生慣養,導致身體虛弱,所以老和尚又加了一條,要他每天快走一千步,其實就是加強鍛鍊的意思。”
顧憲坤一聽,也跟着笑了,“沒想到佛祖降服衆生,還要用醫家的手段!”
曾毅聽到這句話,突然一怔,隨後說道:“走吧,我已經想到了醫治顧主席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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