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車子在轉角處,忽然停了下來,喬景蓮心念一動,也連忙踩下剎車,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來電號碼,眉頭蹙起。
喬景婷。
距離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到現在都快有大半個月了,喬景婷從來沒有和自己聯繫過,喬景蓮倒是中間有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但是不是無人接聽的狀態,要麼就是直接無法聯繫上,時間一長,喬景蓮也就不再聯繫。
他知道喬景婷的身世,這麼突然的被暴了出來,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一清二楚,所以他曾經一度懷疑,喬景婷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了c市。
至於他的母親,他也有想過,一直都聯繫不上,可能是離開了c市,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喬景婷有可能離開c市,不和自己聯繫,可是李睦華,那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她就算真的走了,也不可能不和自己聯繫,他這幾天思來想去都覺得有什麼地方是不對勁的,所以才決定跟蹤喬世筠。
沒想到,現在卻是接到了喬景婷的電話。
喬景蓮看了一眼擋風玻璃處,前面的車子已經停下來,後面的車門被司機恭敬拉開,喬世筠彎腰從裡面出來,喬景蓮連忙往自己的座位上矮了矮身體,手機還在繼續響着,他權衡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一邊看着喬世筠進了前面不遠處的一棟公寓,他一邊接起了電話,順手又壓了壓自己的帽子,等到那司機上了車之後,他才推開車門下車。
“……哥!”
喬景婷在電話那頭,哽咽着嗓子喊了一聲,那嗓音,很是明顯,很是憔悴,還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喬景蓮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幾步,看到前面那車子的反光鏡,他馬上就往邊上躲了躲,這纔出聲,“……婷婷,你在哪裡?”
男人一邊壓低嗓音接着電話,一邊觀察着四周圍的情況,這個公寓樓層不過是6個的樣子,人流不是很多,他不容易混進去,喬世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他不可能在這裡有什麼房產,除非就是有人在這裡,等着他來見?可是那人又會是誰?
“……哥,哥哥,我之前都被人盯着,我不能接你的電話,所以後來我就關機了,今天好不容易纔找到一點機會,我只有2分鐘的時間,哥哥,你聽我說,求求你了,舅舅我媽媽吧,求求你了,那也是你的媽媽,哥哥,我……”
“婷婷,你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
喬景蓮看到公寓的後面果然是有後門,不過已經被鎖上了,邊上有一個面積不是很大的小花園,他倒是可以翻牆進去,他伸手,夠了夠牆,倒是可以翻牆進去,“……婷婷?誰把你關起來了?還有媽那邊是什麼情況?到底怎麼回事,你先和我說。”
“……我、我……哥哥,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他……我知道他不會再承認我了,我知道……可是哥哥,我真的……我真的……”
喬景婷哭哭滴滴的,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上來,喬景蓮聽着她的聲音,大概是聽出來,她有些急躁,還帶着幾分恐懼,他思量了一下,打斷了她吞吞吐吐的話,“……婷婷,你方便出來見我麼?或者你和我說,你在哪裡,我去見你,我們見面再說,嗯?”
“…………”
“婷婷,你別怕,我是你哥哥,我不會傷害你,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找你和媽,我現在不方便和你說太多,你告訴我,你在哪裡?”
到底是做了20幾年的兄妹,更何況,喬景婷不是喬世筠的女兒,那也的確是喬景蓮的妹妹,他這樣安撫的話,對於情緒緊繃着的喬景婷還是很有用的,對方很快就放鬆下來,偷偷地說了一個地址,“……哥,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找到媽媽,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是……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和我那個……那個徐詹在一起,我知道是爸爸把他們都關起來了,哥哥,我……”
“好,我知道了,你別激動,自己注意安全,我會找你的。”
喬景蓮掛了電話,又順手將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雙手往牆上一抓,整個身體頓時一躍而起,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身形矯健的男人,很快就翻牆而入,落地輕盈,他很快就發現,這是一個花園,並沒有多餘的門窗,不過有一條水管。
喬景蓮仰着脖子,蹙眉,隔着鏡片看着這麼一條長長的水管,他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又是關顧了一圈四周,最後才上前——
看來,只能選擇爬水管這麼一條路了,而且這條水管的位置很好,邊上都有2個窗戶,每一層都是,如果他順着這麼一條水管爬上去的話,到時候可以看到每一層,至少一個房間裡面的情況,他現在不知道,喬世筠進的到底是哪一個房間,這樣的方法,也算是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
顧彥深將香蕉的皮剝掉之後,遞給了子衿,看着她張嘴一口咬下去,他眼角微微一抽,有些尷尬地別開臉去,昨天晚上那種銷.魂的感覺,像是潮水一樣兇猛地衝上來,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他交換了一下疊着的長腿,掩蓋自己的失態。
“哪裡買的香蕉,真甜,我很喜歡。”
子衿完全不知,自己這種無意識的行爲,卻已經讓男人想入非非,顧彥深輕咳了一聲,看着她的眸光,卻是暗沉了不少,“喜歡吃?”
男人渾厚的嗓音,富有磁性,就在自己的耳邊,帶着強烈的男性氣息,子衿大概是真的和他每天都膩在一起,並沒有感覺到,這會兒男人身上的那種危險的“欲.望”信號,還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好吃啊,我一直都很喜歡吃香蕉。”
“感覺一樣麼?”
“什麼感覺?”
“寶寶,含在嘴裡的感覺,一樣麼?”
子衿一愣,有些茫然地轉過頭來,正好撞入了男人那雙深沉的幾乎是泛着綠幽幽光芒的眸子裡,她心頭一跳,再不能理解他話中的那層意思,那也基本能夠看出他眼底的那些信息了。
她腦海裡頓時閃過一幅幅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大概是真的被“調.教”的有些朝着他的方向走,這會兒頓時明白過來,他剛剛那所謂的“感覺一樣”,是什麼意思了。
子衿手一抖,那香蕉頓時啪一聲,掉在了地上,她只覺得還含在嘴裡的那些東西,這會兒連味道都變了,嬌嫩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別提是有多誘.人,“……你、沒正經。”
“我哪沒正經了?”
顧彥深明知故問,男人伸手一把將女人摟在懷裡,薄脣一點點地湊上去,喊着她的脣,將她嘴裡那些還來不及嚥下去的香蕉都吞進了自己的嘴裡,一貫都有點潔癖的男人,這會兒卻只覺得甜到了心坎裡,“寶寶,好吃麼?”
“…………”
“和昨天晚上你吃到的那個東西的味道,是不是一樣的?”
“…………”
“嗯?怎麼臉這麼紅,發燒了麼?看着我,來,擡起頭來看着我,寶寶……”
“……顧彥深!”
子衿有些惱羞成怒,可是那咬牙切齒叫出來的三個字,卻又帶着甜膩膩的糯性,顧彥深心都酥了,抱着她就讓她張開.雙.腿,跨坐在自己的膝蓋上,女人那柔軟的地方,正好抵在他身上。
顧彥深輕嘆了一口氣,眸光深沉,“……寶寶,你真是天生來折騰我的,很想疼你,感覺到了麼?”
子衿的小手抓着男人的衣領,不敢看他那雙如狼似虎一樣的眼睛,一個勁往他的懷裡躲,顧彥深覺得,時間要是能夠停在這一刻,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他抱着他的整個世界呢。
…………
兩人坐在沙發上,抱在一起,膩歪了一陣子,最後還是顧彥深的手機響起來,纔打破了這麼美好的氣氛,子衿看着他接了一個電話,大概是聽到,季揚的聲音,只是和他說了一句,合約明天籤之類的,然後就掛了電話。
子衿知道,他最近一直都在對付喬世筠,有些事情,她是不太想去面對,寧可躲在這個男人的身後,讓他去給自己搞定所有的一切,但是真的聽到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去問。
“……彥深,是不是我爸的事情,有了消息?”
“子衿,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你相信我,嗯?”
他只是避重就輕的,給了自己一個很籠統的答覆,但是這麼幾天下來,子衿卻也已經從一種極度恐慌和不安的情緒之中,慢慢地抽身,他就在自己的身邊,每一步都做的很好,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耐着性子的,這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能去面對的,就算真的不能面對了,那不是還有他在麼?
他始終都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
子衿點了點頭,有些話,她一直都想對他說,而現在,也就這麼脫口而出,“……彥深,其實你不用太着急,我之前就是太着急了,我很擔心我爸爸會受到什麼傷害,不過現在一想,他真被送進了青山,也是我們不能阻止的,我更不能怪你。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如果真的如同你說的,我爸裝瘋了5年,而我的媽媽……她真的沒有死,那麼必定是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有些事情,就像是你說的,真的來了,我們也只能順其自然地去接受,不應該牴觸,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不是萬不得已,他們一定不會拋下我一個人的。”
“你能這麼想,我真的鬆了一口氣。”
顧彥深這話倒是真的,這些日子,他很擔心她的情況,而現在,她的身體在慢慢的康復之中,而她的情緒,似乎也從那個牛角尖裡鑽了出來,他伸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完全去面對了?寶寶,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從那個缺口裡走出來,等你走出來了,我纔可以帶着你,去迎接新的問題,嗯?”
“我覺得我能接受。”
子衿點頭,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多少還是有點兒心有靈犀的,她抿了抿脣,片刻之後,才說:“……我想知道,關於我媽的那些事情,彥深,我媽媽她到底是在哪裡?你真的能夠確定她沒有死麼?那她這5年來,到底是做什麼去了?”
顧彥深很瞭解自己的女人,他看她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很平靜,眉宇間也不會再像是剛剛出事的時候那樣,總是染滿了各種焦躁不安和驚慌恐懼。有些事情,他不可能一輩子都隱瞞着她,她終究是要知道的,更何況現在這個情況,她知道了一些苗頭,自己什麼都不告訴她,只會讓她更擔心,他也沒有打算隱瞞她什麼,他的小女人,內心並沒有表面那樣脆弱,她其實很堅強,他相信她能夠很好的去應付這些所謂的“真相”。
“——你媽她,一直都在b市,但是子衿,我是真的之前纔剛剛確定的這個消息,因爲她的身份都被人抹掉了,我花了不少的力氣,才能夠確定,你媽,也就是陶婉恬,她的的確確沒有在5年前去世。你還記得你自己和我說過的話麼?你說,5年前,你突然接到你媽死亡的消息,你很震驚,當時的你,還在上大學,說是什麼溺水身亡的,還在水裡泡了3天3夜,結果屍體打撈上來,已經腫得面目全非,而你只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包括鞋子,還有一些首飾之類的,你和你爸就都確定了,這人的確是你媽,卻是沒有再進一步的去驗證,對麼?”
子衿點頭,說:“……是,的確是這樣,當時……當時其實我和我爸都已經嚇壞了,尤其是我,我那時候還太年輕,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生會突然遭遇到這樣的情況,已經完全分辨不清楚東南西北,後來警察說,這人就是我媽,我和我爸爸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以爲她是真的……真的死了,再後來,我也沒有精力再去想我媽的事情,我爸爸很快就突然的精神失常了。”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5年之久,有時候,子衿是真的以爲,大概這個就是自己人生最大的轉折點,包括那時候,她嫁給了喬景蓮,受盡了羞辱,她也以爲,自己的人生,不會再過的比那時候更差。
可是再後來,一波又一波的風浪襲來,她才真正的明白——
人生,到底是什麼?嚐盡了酸甜苦辣鹹,大概才叫做人生,而她的人生,每一個時段,都不會是最後,都不會是最差,也不會是最好,因爲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子衿,我並不清楚,你爸媽到底是在5年前經歷了什麼事,纔會導致你申家*之間就翻天覆地了,有些事情,經過了5年之久,其實真的不好查證,而且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有心人一手抹掉。”
顧彥深抿了抿薄脣,繼續說:“不過我花了不少的時間,大概也能夠查到一些,應該是和李睦華的李家也有點關係,你應該知道,李睦華以前有一個弟弟,他弟弟是當年c市的市.委書.記,可能在你嫁入喬家之後,她弟弟才暴斃的,你有影響麼?”
“……沒有什麼印象,但是我知道李睦華的確是有個弟弟,因爲她的房間裡,有一張照片,就是她和她弟弟的合照,但是我嫁到喬家之後,她弟弟就已經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喬氏以前,和政.府是合作最多的一個公司,喬氏其實就是在喬世筠的手上崛起的,當然這中間,離不開李睦華弟弟的功勞,不過5年前,他們有一個項目的合作,大概是在城東那一塊,c市的城東那一塊,你應該很清楚,那邊有很多的市.政大樓,那個項目,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在籌劃了,不過6年前纔開始真正的動工,這麼大的項目,當年是喬氏一口吞了下來,喬世筠也是靠着這麼一比大單子,讓喬氏一躍成爲了c市最有氣勢的公司。”
子衿心頭一顫,有些不明所以,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戲碼,並不是她擅長的,所以顧彥深說了這麼多,她似乎還是不能理解,“……這、這能說明什麼嗎?”
“不知道。”
顧彥深一五一十地解釋,“我能掌握的消息並不多,但是我想,這中間肯定是有貓膩的,而且那時候,我只要一往線索上面踩過去,前面就會斷了,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想要隱瞞太多的事情。現在我想過了,不管喬世筠和你們家的事情,有沒有直接的關係,只要是找到了你的母親,或者把你父親接下來,必定會搞清楚很多事情。”
男人頓了頓,雙手摁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下午,我幫你安排好了,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去一趟b市。你媽她就在b市,我現在不能帶她出來,但是我們到了b市,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先見到她,我相信,她見到了你,就會搞清楚很多事情。”
子衿臉色一白,眼神閃爍了一下。
說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什麼樣的感覺,突然去見一個已經被自己認定“死亡”了5年之久的母親,她到底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東西彷彿是已經根深蒂固了一樣,她當然更多的是害怕。
當年……到底是什麼事呢?
而且母親在b市,她又在b市的什麼地方?
…………
她心裡有些亂,但是同時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退縮,不管怎麼樣,真相再殘忍都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是無論如何都要搞清楚的。
何況……她的媽媽,真的沒有死,真的沒有死……
不管怎麼樣,再也沒有比這個確定的消息,更讓人覺得輕鬆了不是麼?
可是爲什麼……她心裡還是覺得沉重?
就像是有一塊巨石,壓在了她的心頭一樣,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行走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更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人生,也許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在於自己不能預計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可是這個時候,對於她申子衿來說,她的人生,到底是奇妙的,還是有着太多的狂風驟雨?
…………
“彥深,我跟你去。”
子衿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地告訴自己,不管是怎麼樣都好,前面的路再難走,再黑,她都已經站在路中間了,後面的路也已經被封死了,她沒有再選擇倒退的權利。
她要去面對,她始終都相信,天大的事情,都不會再擊垮自己。
男人深邃的眸光,流淌着一絲讚許的光,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臉,溫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脣上,低聲說:“我的寶貝兒,很勇敢。”
“放心,我會一直都陪着你,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子衿,我們先去b市,你父親的事情,季揚會處理好的,等我們回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父親也能從青山出來,如果有可能的話,這次我會盡全力,把你母親從裡面帶出來。”
子衿咬了咬脣,“……讓我先見見她,現在什麼都不能確定,讓我先見見她再說。”
“好,先見見她,我想過了,她也只可能認你,所以我沒有打算唐突地自己去見她,而且目標也太明顯,我帶你離開c市,也會幫你用別的身份登記你的機票信息,還有,我不能和你坐一班飛機一起離開c市,目標太明顯,我會比你晚一點到b市,你到了之後,先在酒店等我,知道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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