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分鐘前我還天真的在想今晚能安逸的熬過去,誰知道現在,曾汪遠就送了我這麼大一禮...
寧招猛虎,不惹小人!!這句曾在我心裡迴響過無數遍的話,也就再一次浮了起來。
“呵呵,姓曾的,你想幹什麼?找人來打我們??你想的太簡單了吧!你就不怕我們舉報你濫用職權!?”
“呵呵,話別說這麼難聽嗎...我只是來按規章制度辦事兒的而已。”
根本無視包叔的威脅,曾汪遠那會就在我們警惕而緊張的眼神下大跨步走進來,走到房中央後扯着嗓子喊了句,誰說這房太潮,有風溼病腿疼啊?
我剛還感到莫名其妙呢,幾秒後,那雙眼裡卻立馬充滿了對這隻陰狗的惱火。
“是你對不對!?”
只看到他沒得到迴應後一把就把後邊一個躺着的從拽醒了,等他一臉茫然說我沒腿疼啊的時候,曾汪遠就冷笑一聲,直接把他從上鋪一把拖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到底疼不疼?說實話。”
監獄裡的犯人都是老油條,那會那個被摔得瞅眼曾汪遠的臉色就啥都明白了,爬起來根本沒爲被他像狗般摔打發火,只是一個勁說我腿疼,我腿疼。
“哦,就是你啊...那還有誰啊?關節炎那個?”
曾汪遠無視我們的惱火,只是又過去用手電筒接連搗了搗其他兩個已經被驚醒的犯人,有前車之鑑,他倆二話不說只是從牀上跳下來,一邊點頭,一邊在曾汪遠手指下垂頭從白眼他們身邊走出去。
那時候,心裡就又惱火,又那麼的冰涼...
“呵呵,馬上有大批犯人要進來了,監獄裡監舍可不夠用啊...沙海,委屈你們跟他們仨換個房嘍?”
說完他挑釁似不屑的看了我們一眼,就出去了,陰笑兩聲後重重的把鐵門關上。
就留下我們四個,和白眼他們仨在黑暗裡對視着彼此眼裡的陰沉。
“沙海,你想幹什麼?”
包叔把我拉到身後問他,白眼卻並沒有正面回答包叔,他只是冷笑一聲就開始在我們警惕的注視下和疤臉收拾臥鋪,收拾的整整齊齊就像馬上要睡覺的一樣。
而也就在我們心神稍微放鬆的那一剎那,白眼就突然猛地回頭,手裡的鋪蓋一下子就掄過來裹在我和包叔的臉上。
“動手!”
被被子擋住視線,眼前黑漆漆的我的心一下就亂到極點,只聽到白眼冷哼一聲、老甘他們也在同時發出了咆哮!拳打腳踹的砰砰聲頓時充滿整個耳朵,讓我的心神更加的慌亂。
也就在我和包叔手忙腳亂急着扔開這該死的被子的時候,噗的一聲...
我的大腿猛地一涼,然後就是一陣刺骨的劇痛。當包叔聽到我悶哼慌着臉急忙甩開被子的時候,就看到一把鏽跡斑斑的螺絲刀攥在白眼的手裡,正深深捅在我的大腿上面...
血咕咕冒出一下子就把褲子染得一片猩紅,白眼卻好像爲失手不滿瞬間抽出了螺絲刀又立馬朝我脖子紮了過來。
他不是想弄殘我,他是想殺了我,他特麼的是想在這裡把我給殺嘍!!
心瞬間就被這可怕驚慌到了極點;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包叔一把推到牆根,而他自己攥住那螺絲刀真就像頭獵豹一樣撲過去就和白眼扭打了起來!
慌亂的掃視一眼就看到肥龍老甘已經猙獰着面孔和疤臉他們打成了一團!而凱子好像一個照面就被不知誰用鐵絲勒了脖子,正揪開那鐵絲摸着已經被勒破的嗓子一個勁咳嗽。
凱子...
只晃神了幾秒,我反應過來後立馬紅了眼衝過去就幫包叔跟沙海打了起來!
不管體格身手包叔絕對乾的過他,但包叔好像有舊傷左手彎曲不了,而白眼則是那種下手專往要害弄的狠人!螺絲刀在他手裡不斷從我眼前扎來又不斷被包叔強行扭偏掉,慌亂着心我捕捉到白眼被包叔打趴子在牀後漏出的破綻,牙一咬緊攥着拳頭就狠狠衝那臉碓了過去。
“砰~”
一拳頭,砸的他鼻血橫冒;但白眼就是狠毒,也在那同時他一嘴巴就咬得包叔臉頰出血,手也鬆掉了,那螺絲刀也就在他陰毒的眼神下衝我的臉狠狠戳過來!
看着那鋒銳的螺絲刀我呼吸好像都要嚇得停滯了,呆滯中只感到一股大力把我直接踹飛出去,然後就噗的一聲。
螺絲刀沒有落到我身上因爲我已被包叔一腳踹開了,但也因此那螺絲刀就狠狠的捅進了他貼近胸膛的那片血肉裡。
血,噠噠噠流了出來;那會看着包叔臉色瞬間僵硬、抱着胸口一下就軟倒在牀上,蒼白着臉好像快死了一樣喘着粗氣,我的臉已經沒有絲毫人色...
包叔...
包叔...
...
“狗、雜、種!!我特麼弄死你!!!”
驟然咆哮那張臉一下子就漲的通紅!紅着眼看到包叔被捅後我已經完全沒有了懼怕,只是緊攥拳頭衝還想扎包叔的白眼衝了過去!抱着他腰撞倒在地上後背瞬間就被捅了一下,吃疼中只是被老甘揪着衣領一下摔了回去。
那時候兩邊人看到見血了,已經打得分開了——白天是沒敢還手但疤臉體格健壯,還是很能打的。至少他只是嘴皮被打破而已老甘的臉卻已經被血給糊滿了;而肥龍也沒在那個瘦子那佔到便宜,正跟他照臉用鐵拳頭對轟用鐵叉扎呢就被疤臉猛踢一腳,那根捏着叉子的小拇指也就直接被踢的彎曲掉,軟趴趴止不住打哆嗦...
輸了...
沒輸在打不過,而是輸在曾汪遠這條陰狗不知給他們哪兒找來的螺絲刀和鐵絲上!那時候熱血退散我只是呆愣的看着不斷喘着粗氣的老甘和包叔,心裡,陰麻陰麻的...
“狗ri的!白天都特麼的挺兇啊?再兇、再兇啊!?”
“弄死他們!!沙海你說的沒什麼後果的,鬧出人命別坑我們,否則你也不好受。”
疤臉和瘦高個猙獰着臉子瞪着我們,而白眼只是從牀上翻起來拍乾淨身上的腳印,陰毒的眼珠盯着我們露出了可怕的笑,吐舌頭就舔了口螺絲刀上猩紅的血...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陳耀坤給你收屍的時候那張小丑一樣難看的哭臉了,這仇我記了二十幾年,每天都夢到把你們全家砍成肉醬...”
“殺...殺了他,殺了陳耀坤的兒子!!!”
沙啞的聲音充斥整個房間,看着滿臉血的老甘和躺在牀上站都站不起來的包叔,我惱火到了極致,卻也慌亂到大腦一片的空白。
一個出其不意,白眼就陰毒的把最能打的包叔給捅的失去了戰鬥力,白眼手裡還有能要人命的東西...
現在打不過...打不過!!
“殺人了!!”
“喂,特麼的沙海要殺人了啊!!”
就在我感覺最危險的那時候,肥龍卻突然衝到鐵門口使勁的拍打着鐵門,砰砰的聲音和吼叫頓時在整個走廊裡迴盪起來。白眼臉一陰沉頓時衝他撲了過去,卻被老甘橫在中間狠狠與他對視。
“殺人了?這是肥龍的聲音啊,304,老包那號房?”
“麻痹的,殺人了!!都快喊,快喊啊!!”
看得出附近監舍的犯人跟包叔他們關係都不錯,一聽到聲音後一股聲音頓時變成幾十股在整個走廊聒噪的響徹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把老監獄長招過來根本不用看監控。
那時候白眼臉就一陣抽搐,陰毒的瞪着肥龍卻再也沒有撲上去。沉默半天后他只是殘酷的一笑,說了聲莫名其妙的“廁所、浴室;明天,後天...你們小心點”後,就把螺絲刀塞在袖子裡,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躺倒在後邊牀上,疤臉他們雖然不甘心但主事的不幹了、猶豫下也就依然躺回到自己牀上去。
那會肥龍呆滯下,就又扯着嗓子喊我在說夢話,引得一陣叫罵後就再也沒犯人拍打鐵門。當時我臉就一陣漲紅,衝過去撕住他衣領吼問他幹嘛停下??快把獄警喊過來啊!?
包叔叔那時候就撐着牀邊,艱難的翻坐起來,捂着猩紅一片的胸口、忌憚而憎恨的瞪着背對他的白眼,說小千別鬧。
“曾汪遠把監控切了,獄警喊過來只會把他們分開頂多關幾天緊閉調查幾天啊,不能怎樣的...”
“先停一停!至少今晚真的逼到份上了...這隻雜種是不會管有沒有人看到,也一定要弄死你的!”
“...那明天他出不去呢?這小子這麼莽,有曾汪遠幫白眼這雜種,我們能護他到什麼時候?他捅了你一下...你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吧,老豹子?”
“...”
“今晚過了再說!”
包叔...
那會我立馬鬆開肥龍衝包叔撲過去,緊盯着他胸口爲保護我受的、好像就差那幾釐米就能戳到心臟的血眼兒,怒火夾雜着難過眼淚流了出來,也緊攥住了拳頭。
“他們能弄死我們,我們就不能弄死他們!??”
“噗,哈哈哈~”
“笑你麻痹!!我會弄死你的,我不是開玩笑我一定會弄死你的狗雜種!!”
看着我衝白眼咆哮包叔只是苦澀一笑把我嘴巴捂住,說還沒到那份上呢小千。
“最要緊的是你,是你的命。乖乖的別出聲他們現在也不敢怎樣了,等熬到明天你出去了,就啥事都沒有了,昂?”
“我不!!”
我紅着眼憋屈的淚水在打轉,包叔又可憐我又火大,狠狠扇了我一耳光讓我聽話後就調轉枕頭正對着白眼抽搐臉頰脫掉上衣看那血眼兒。
我還被他扇的在發矇,肥龍走上來嘀咕聲你太嫩,老甘就擦掉臉上血把我硬拽回牀鋪,低聲說忍着小子,忍忍就過去了。
“沙海是個不要命的瘋子,爲了報仇他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但我們不是怕他而是犯不上跟他玩命知不知道小子?!他要害的就是你,今天叔叔們幫你擋過去了,只要明天你能出去,不管你、還是我跟老包他們就都很安全。”
然後陰沉的瞪眼白眼的背影,說再之後會不會打出人命,就不管你的事兒了。豹子這傷不能白受!
老甘叔說完就躺了回去,一樣警惕的把枕頭調轉個方向。只留下我蹲在那裡,看看包叔,看看凱子,再看看白眼...一個人心裡亂糟糟的在那裡發呆。
包叔他們怕,怕逼急了白眼今天必須鬧出人命。現在我們都受傷了,他們手裡還有東西。再打、再鬧,只會給包叔他們帶來危險...
聽着包叔擦血時倒抽涼氣的聲音,我的心揪着揪着疼。無比的憎恨,卻只能壓下去。
但是,真的壓得住嗎?
那晚上躺在牀鋪上,凱子時不時咳嗽幾聲吐出兩口血痰;包叔一翻身就疼的直哼哼,老甘叔也好像在做惡夢緊抓着牀單一個勁喊別殺我兒子,別殺我兒子...
肥龍則坐在牀沿依舊沒有睡,盯着白眼不知道在想啥,扭曲的小拇指紫青紫青的。
我也沒睡;聽着這些痛苦的shen吟...我怎麼能睡得着呢...
心裡憋屈了一晚上,眼一直睜了幾個小時。雖然不斷告訴自己別想太多因爲沒用反只會給包叔他們添危險,但腦海裡還是不斷閃現着一些事情。
白眼,沙海...
是他,殺了我的姐姐...
“咔吧~”,拳頭緊攥着牀沿發出聲響。
是他,割了我爸爸的腳筋,讓他變成瘸子...
牙齒緊緊繃着,我佈滿血絲的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腦海不斷浮現着那幻想中爸爸在病房聽到噩耗後和媽媽痛苦的像要死去一樣的臉頰,想着這幾年他拖着那條廢腿,那樣在別人看殘疾人的異樣眼光裡艱難的擺攤,撫養我生活...
都是,他做的...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剛纔他還想把我也殺了甚至因此差點要了保護我的包叔叔的命!包叔說的沒錯我走了我就安全了,但他們呢?白眼會不會有一天發了瘋再次把屠刀對準他們?他會不會真的有一天逃了監獄,大半夜把刀子擱在我最親愛的爸爸身上...
我會放過他嗎...我能放過他嗎?陳千,仇人就在你眼前頭安安穩穩的睡着,儼然把一切對你最好的人的迫害當做最興奮的玩樂。看着他,你能嚥下這口氣麼?你能放棄這可能只有這一次爲他們報仇的機會,只爲了安安生生的出去。你能嗎...
不...不...
不!!!
我特麼的不會放過他,我特麼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我要殺了他,我要讓他對一切付出代價!我要把他弄死、我要他血債血償就在今天!!!
憋屈、害怕、惱火、不甘...一切的一切在最後都只被一點一點的思索,糅合扭曲成了無法控制的憤怒和殺念。聽着包叔叔均勻的呼吸聲我不知道下次見他的時候是否還會再聽到這生命的喘息,所以,我要做些什麼...
是的,是的...
紅色的血絲已經充滿了眼眸,我僵硬緩慢的從牀上爬起來,看到的是一個小時前已經睡過去的白眼。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睛就再也無法挪開,只是聆聽着自己靈魂裡那邪惡的喘息翻起來,脫掉鞋子拾起了枕頭,空白着大腦,無神着灰暗雙眸,失了魂一樣衝白眼的牀榻走去...
肥龍在上鋪默默看着,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那雙眼睛在黑暗裡看着自己的指頭,從衣服裡掏出那把在月光下和他眼睛一樣,森光閃閃的鐵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