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廷獨自走回家中,手指摸着已經只剩淡淡疤痕的脖子,那是那天呂彥咬過的痕跡,如果已經結痂只剩淡淡疤痕,慢慢疤痕也會消失,可是有些東西,看不見不代表沒有存在過。
這一週來,他都避開白澤,當日只有他、安斌和葉,他相信安斌,他也想相信白澤,白澤於他來說,不止是學長,是類似於親人的存在,白澤爲了他做了很多,大學時,白澤就處處幫着他,後來黎娜設計,呂峰挑撥,人人自危都跑得遠遠的,只有白澤願意幫助他。
但是有些東西,一直放在心裡,時間長了會漸漸疏離,漸漸變成一堵難以逾越的牆。
“學長,是你嗎?”杜廷將頭看向窗外,脣舌間還有espresso濃郁的苦澀,讓他不由蹙眉,佯裝鎮定的聲音裡有糾結,有猶豫,更有一絲期待,期待白澤說不是。
“我...”白澤苦笑,原來這一週來,杜廷已經得知那些照片的事,難怪一直躲着他,他早該知道,可偏偏還是抱着一絲僥倖。
“不用說了。”見白澤蒼白的臉色,杜廷已經知道了答案,他阻止白澤繼續說下去,只是不想親耳聽到,這些太讓他心寒。“學長,我說過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之所以變成今天的模樣,原因在於我的粗心大意,在於他的不信任。”杜廷說着,不知道的咖啡的苦澀,還是心裡的苦澀,堵得心裡發狂。
杜廷離開咖啡廳,天色灰濛濛一片,雨滴頃刻間鋪天蓋地卷來,不一會,地面已經匯聚成一汪汪水塘,人工湖的湖面被風吹起一片片漣漪。
手機一直在振動,他知道是白澤,只是他現在很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一週前,呂氏總裁辦公區。
“彥,前幾日黎臣已經回國了。”
“回來就回來,他能掀出什麼風浪。”呂彥緊皺着眉頭,臉色有些蒼白,眼裡是化不開的愁緒。
孫巖得知呂彥和杜廷鬧了矛盾,這次矛盾似乎還不小,於是將手中的文件放下,走出了辦公室。
黎臣,黎娜的親哥哥,五年前在法國讀研究生,黎娜因爲開車撞傷杜弘,杜廷出國後,呂彥掌管呂氏第一件事就是收購董氏,董氏的股票低迷同樣是呂彥一手操控,呂彥收購董氏,黎娜後來服安眠藥自殺,繼董氏後,呂彥開始着手藍氏集團。
孫巖想着那段日子,呂彥復仇一般,那是他同呂彥認識以來,見到他最兇狠的一次,彷彿希臘神話裡爲復仇而生的墨格拉,要說區別,孫巖只能說,性別不同而已。一切阻礙都已經被剷除,沒想到卻因爲一些小誤會,兩人鬧到這一步田地。
杜廷正猶豫着是否要接電話,掏出手裡的電話,還來不及看清來電顯示,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來不及看清楚對方長相,便已經暈了過去。
等杜廷醒來時,發現他被關在一座破敗的小木屋內,因爲下雨,木屋漏雨,雨滴滴答答落在地面,形成一窪飯碗大的水坑。臉上黏黏膩膩的感覺帶着血腥味,手腳被麻繩綁得很結實,勒得手臂血液不通微微發麻。
他被綁架了,在回國後的第二個月。杜廷都不知道該不該贊一下他這讓人咋舌的運氣。
門哐噹一聲,帶起一陣風打在臉上,g市三伏天也不熱,目前的溫度有些涼,他似乎還沒有離開g市,杜廷打了個寒顫,門外漆黑一片,看來他暈了幾個小時了。杜廷並不緊張,彷彿被綁架已經是家常便飯,他甚至開始想,這次能不能逃脫,會不會像以前一樣,醒來就到加拿大了。
男人撞開門正好看到杜廷嘴角的笑意,揮手對着他一巴掌,杜廷沒有支撐點,腦袋猛的砸向一旁的岩石上,濃濃的鐵鏽味在嘴裡瀰漫開來,杜廷晃了晃腦袋,眼前的男人一分爲二,二變四,嘭的一摔又暈了過去。
“查,定位這個號碼的位置。”呂彥額頭上青筋鼓起,他手裡的手機被捏得吱吱作響,屏幕上還在反覆播放着視頻,視頻裡杜廷渾身是血的躺在一片泥濘裡,臉上毫無血色,杜廷身邊,一名男人正用手撫摸着杜廷的身體,尖銳的笑聲讓人頭皮發麻。
“他果然是活得太久了。”
孫巖聞言心中一寒,沒想到黎臣敢對杜廷下手,看樣子是要拼個魚死網破。
“彥,之前的號碼定位在市郊區的一座小鎮,已經派人......”孫巖話還沒說完,呂彥已經快步走到車旁,孫巖知道阻止不了呂彥,只能在這邊繼續搜查。
等杜廷再次醒來時,四周已經不是破敗的小木屋,嘴裡被膠布封着,杜廷想,這個綁架犯還真是小心,連夜換了地方,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好對付。
這裡天氣極其燥熱,迎面吹來的風也帶着悶熱,四周環山,樹木或高或矮,錯落有致,各類知名不知名的花迎風搖曳,杜廷想,如果忽略腳下的懸崖,身上一片泥濘混合着血跡的衣服以及臉上黏糊糊的不適,這裡風景還是不錯的。
不遠處,一名灰色外套的男人正來回踱步,手裡握着黑色的電話似乎在通話,見杜廷醒來,只是瞥了他一眼。
過了一會,男人把電話掛斷後才走過來,拍了拍杜廷的臉,眼裡滿是不屑和鄙夷“噁心的同性戀,杜廷?我讓你們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戲如何?”說完,男人得意的笑了起來“怎麼樣?是不是要感謝我。”
杜廷聽得雲裡霧裡,但是男人‘噁心的同性戀’這個字眼讓杜廷很不爽,嘴被封着,杜廷乾脆將頭別過一側,讓你們上演生離死別的什麼意思?你們?他和呂彥?這個男人到底什麼身份。
一想到呂彥,杜廷就無法從容面對,從男人的話裡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目標是呂彥,而他,是唯一能牽制呂彥的存在。
樹林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道頎長的身影映入杜廷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