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爲止,除了楚天台敢對着楚揚怒吼外,就再也沒有人敢指着他鼻子當面要草他媽了……可現在,年方十七歲的秦關寧,就做到了,而他卻屁也沒放一個,就這樣呆坐着。
“你他媽的不是很牛逼嗎?”看到楚揚發呆後,秦關寧雙手扳着他的雙肩猛烈的搖晃着:“說啊,告訴老子,哪個牛逼叫楚揚!!”
楚揚傻傻的望着秦關寧,第一次覺得這小子好像真是個男人了。
等略帶青澀的怒吼聲從車窗飄出,消散在夜色中後,秦關寧也冷靜了下來,他一把推開車門,低聲說:“楚揚,我相信你會好好對待糖糖姐的,因爲她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子。”
你相信我會好好對待周糖糖的?呵呵,我怎麼對自己不相信?
楚揚呆呆的坐在座椅上,腦子裡翻來覆去的響着這句話,連秦關寧給他關上車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不知道呆了多久,楚揚才轉了一下頭,向別墅門口望去。
別墅門口,除了木立那兒的周舒涵外,已經沒有別的人了,秦關寧已經駕駛着他的跑車,在楚揚發呆時走了。
“我、我會對你好嗎?”楚揚推開車門,望着周舒涵喃喃的說出這句話後,她卻轉過了身子,雙手抄在口袋中慢慢的走進了鐵柵欄內。
楚揚望着周舒涵慢慢的向別墅客廳走去的背影,眼裡全是茫然。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楚某人從沒有把他自己當作啥英雄?
所以,看到小周妹妹這樣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她,只有茫然。
砰……遠處傳來一聲輕響,接着南邊的夜空中就綻放出一簇炫麗的煙花。
楚揚慢慢的扭過頭,等那團煙花漸漸消失在夜空中後,剛想輕嘆一聲的調轉車頭閃人,可意外卻發生了。
這兒所知的意外,不是指地球忽然爆炸了,也不是楚揚胯下這輛寶馬車忽然成了變形金剛,而是指他心底最深處某個連他都不知道的膿瘤,在他這聲輕嘆中猛地脹破。
……
人,只要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管他的人品再好,風格再高尚,也會做過一些他不想別人的錯事。
爲了掩蓋這些錯事,人就將它們深深的壓在心底,用得意的成績和表面的風光,將它們死死的壓在心底。
隨着做錯的事兒和愧疚越來越多,久而久之這些東西就會成長爲一個裡面滿是膿液的瘤子。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這樣一個瘤子。
當這個瘤子脹大到一定的地步後,就會受不了繼續外來的壓力而撐破,讓人在極短的瞬間內,就會失去理智變的瘋狂!
……
現在,被秦關寧臭罵了一頓的楚揚,在沉默很久後的那聲嘆息,就成了壓垮駱駝的那最後一根稻草,使他心底深處那個包含着愧疚和自責的膿瘤猛地破裂,繼而讓他在瞬間就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瘋狂狀態!
“啊!”發出一聲帶着濁氣的低聲嘶叫一聲後,臉色驀然變得猙獰的楚揚,就像是突發的神經病患者那樣,動作很快的將車子啓動,然後迅疾的掛上擋,猛踩油門……寶馬車發出一聲極不情願的低吼,呼的一聲就躥了出去。
陽光領秀城別墅區,總共有18棟別墅,從主幹道通向最後一棟別墅的距離大約有一千米左右,從11號別墅到18號也就是最多五百米,再往前走的話,就是登山的崎嶇小路了。
就是在這五百米的道路上,腦子裡昏沉沉、心裡急躁躁的楚揚,瞬間就將寶馬車的車速放到了一百八十邁!
當雪亮的車燈將水泥路的盡頭鏡像傳送到楚揚的視網膜上、再由視覺神經提示大腦‘再前進必將有撞車的危險!’後,他才猛地一踩剎車,雙手急速的一打方向盤……
急奔的車子受到強有力的制動後,內側那倆車胎馬上就離開了地面,吼叫着來了個二百二十度的大轉彎,然後重重的落在地上,隨即攸地前竄七八米,最後砰地一聲撞在了18號別墅的鐵柵欄上。
砰……嘩啦!
鐵柵欄發出一聲足可以傳出幾百米的大響後,這輛寶馬也因爲受阻而吭哧一下熄了火。
高速急躥下的車子猛頓住後產生的慣性,讓楚揚的身子不可控制的向前一躥,額頭就重重的撞在玻璃上,又是嘩啦一聲碎響中,有血從他的額頭上淌下,瞬間就淌進了雙眼中,讓他再也看不到眼前的景象。
“誰!?”當車技那麼牛逼的楚某人,竟然在喪失理智下把他自己撞得暈頭轉向時,18號別墅中就傳出了一個男人的喝問聲。
車子到底是撞在哪兒了,又是撞在誰家大門口了這幾個問題,楚揚都已經不在意了,因爲此時他身上的某個地方很疼很疼,疼的他喘不過氣來,疼的就算是被人拽出駕駛室後,都沒有看清眼前站着幾個人。
可就算被這種疼感折磨的喘不過氣來,楚揚卻在極度狂躁中清晰的感覺到:疼的地方絕不是撞破的額頭那兒,而是在心底。
……
“是、是楚少!?”
當快步跑出別墅大門的凌星,和另外一個保鏢將滿臉是血的楚揚從駕駛室中拖出來後,緊接着趕來的周伯卻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這讓凌星很是感到納悶:“什麼?周伯,你說他是誰?”
“是楚少,一定是楚少!我知道他今晚會來這兒的!”
周伯急匆匆的跑到楚揚跟前,一連聲的問:“楚少,你沒事吧?沒事吧!?”
這人一臉的血跡,根本看不到模樣,周伯又是怎麼會敢肯定他是楚揚?
心裡帶着這個疑問,本來抓着楚揚肩膀的凌星趕緊鬆手,接着用手替他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藉着燈光看了看這時候擡起頭來的楚某人,馬上就驚訝的道:“呀,真的是他!”
周伯搶前一步推開那個抓着楚揚肩頭的保鏢,一把抱住他的腰連聲喊道:“楚少,楚少,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後,楚揚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然後擡手擦了擦眼裡的血,看清是周伯後才癡呆般的咧嘴一笑:“嘻,嘻嘻,周伯,怎麼會是你呢?”
“我就一直住在這兒啊,楚少你……”
周伯被楚揚問的一愣,隨即就發現楚揚的目光很呆滯,連忙說:“先別說話了,快進去包紮一下傷口!田柯,快去通知大小姐,峻少來了!”
“慕容已經出來了!”田柯的這句話剛說完,模模糊糊被周伯攙着向裡走的楚揚,就有些納悶的問:“通知大小姐?通知哪個大小姐?”
“當然就是楚少你的……柴家的大小姐啊。”
“柴家的大小姐?是柴慕容嗎?”
在楚揚的心中,只要有人說起柴家大小姐,他第一反應這個大小姐就是他的前妻柴慕容。
周伯並沒有注意到楚揚猛晃頭的動作,只是不住的回答:“是啊,是啊,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敢稱得上是柴家大小姐!”
猛地搖了幾下頭後,楚揚的超常聽覺告訴他這個柴大小姐就是柴慕容後,頓時就覺得有股子清涼之氣,猛地從丹田騰起,將他心中所有的狂躁一下子就壓制住,使他在瞬間就恢復了一絲理智:嚓,我怎麼跑這兒來了?這麼狼狽的樣子要是被她看到,那可丟死人了!
“啊!我、我怎麼來這兒了!”楚揚清醒過來後,連忙擡手擦了一下眼睛,掙開周伯的胳膊轉身就向外走。
周伯見楚揚要走,連忙一把拉着他胳膊:“楚少,楚少你要幹嘛去?”
“我走啊,我沒打算來這兒的。”
“楚少……”周伯雙手使勁的拽着楚揚的左手,剛想再勸什麼時,就聽柴慕容那冷冰冰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周伯,放開他,讓他滾!”
雖然真的很想將楚揚留住,可柴慕容既然發話了,周伯也不敢再反抗,只是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後,很無奈的鬆開了楚揚的胳膊。
……
如果一個人脾氣很古怪的,人們會在暗地裡說這人是邪驢。
邪驢的最大特點就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現在,理智逐漸在慢慢恢復的楚揚,接下來做出來的動作無疑就是那頭邪驢。
本來覺得自己這樣沒臉再見柴慕容的楚某人,聽到他攆着自己滾蛋後,那股子丟人啊、不好意思的難堪,忽而莫名其妙的就轉換爲邪邪的戾氣,讓他不但沒有再往外走,而且還停住腳步臉上帶着笑嘻嘻表情的轉回了身。
楚揚擦了把眼睛,當看清楚眼前柴慕容的穿着後,着實的愣了一下。
今天的柴慕容,好像刻意向‘活潑’方面精心妝扮了一下。
她腳下蹬着一雙白色旅遊鞋,那雙長腿上穿着一件水磨藍牛仔褲。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翻領小外套,頭上卻戴着一頂黑色李寧運動帽,穿着打扮與昔日高貴嚴謹的形象截然不同,渾身散發出的青春逼人氣勢,連嚴寒都擋不住。
好像一朵在午夜盛開的曇花那樣的柴慕容,就這樣淡淡的站在燈影中,與楚揚靜靜對視着。
腳下踉蹌的晃了幾下身子後,楚揚看着柴大官人,臉上露出一個極度曖昧、極度開心卻又極度心酸的複雜表情後,笑嘻嘻的問:“打扮的還挺有點純潔的味兒啊,我見猶憐的……柴慕容,你剛纔說讓誰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