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怎麼了?臉蛋怎麼這樣紅?”停下車後的楚揚,在扭頭看向樑馨時,發現她一張俏臉在燈光下紅撲撲的,就有些納悶。
“沒、沒什麼,就是感覺有些氣悶,可能是不習慣坐這種高檔車吧。”心裡感到好慚愧啊好慚愧的樑馨,趕緊找了個理由,轉身搖下了車窗,藉着呼吸新鮮空氣來平息心中那個可笑的蠢念。
“呵呵,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高檔車,只是牌子值錢罷了,比起你乘坐的桑塔納頂多高級個幾十萬塊錢,但不管怎麼說,它就是一代步工具。”楚揚也沒有在意,只是伸長了脖子向雙喜會所門前看去。
楚揚停車的地方,距離雙喜會所也就是一百米遠吧,那些打着暴閃的警車,就停在會所停車場和前面的路邊。
警車前面的不遠處,警察已經用繩子扯上了隔離帶,有很多‘熱心’市民,正在那兒圍觀。
而且,還有一些肩膀上扛着攝影機的人,看樣子是進行現場採訪的記者。
楚揚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脣想:王益爲了拿下雙喜會所,不但動用了刑警隊,而且還聯繫了記者,看來是存心要把事兒鬧大。
“你從這兒是看不到什麼的,要想看的話,我帶你過去?”樑馨也擡頭看了一眼,但接着就縮回了目光:“雖說我不再刑警隊工作了,可裡面的人除了新任隊長外,其餘的都還算有些交情,他們肯定會賣我一個面子的。”
“不用,反正這時候裡面肯定亂糟糟的,現在進去也看不出什麼,倒不如等他們帶人出來時再看。”
楚揚搖搖頭,拒絕了樑馨的好意,開始繼續剛纔那個問題:“我說你是市局局長,只是打個比方。其實就是想通過你的看法,來驗證一下雙喜會所到底該不該存在。”
以前的時候,在商離歌重組了冀南地下勢力、執掌雙喜會所後,楚揚並沒有覺出哪兒不對勁,甚至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因爲楚揚很清楚:每一座城市,都會有官府和地下兩股力量,這就像是人爲什麼必須得用兩條腿走路那樣正常。
可現在呢?當樑馨告訴他新來的市局局長爲了出成績,要拿着雙喜會所開刀後,他纔對會所究竟該不該存在產生了疑問。
所以才這樣問樑馨的,目的很簡單:如果樑馨覺得雙喜會所的確該取締,那王益所做的這事兒,並不是藉此爲他大姨子報私仇,而是真正爲了城市發展而考慮,那他就不會插手這事兒,只要保住商離歌就行了。
反之,假如樑馨說出雙喜會所可以存在的理由折服了他,那他不介意動用他三太子的能量,爲保住雙喜會所而將那個王益拉下馬。
楚揚自付有這個能力,事實上他的確有。
樑馨這時候才明白楚揚那樣問她的真正意思,忍不住又爲她剛纔的想法臉紅了一下,偷偷用手在自己右邊大腿狠狠的掐了一下。
疼的咧了下嘴後,她才用認真的態度說:“假如我是市局的局長,我會讓雙喜會所如同李文東局長在位那樣,繼續讓它存在下去。”
“哦?有意思,那你說說讓它存在下去的理由呢。”楚揚眼睛盯着外面,掏出了一顆煙點燃。
擡手扇了扇那嫋嫋的青煙後,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的樑馨說:“誰都知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一個如冀南這樣的省會大城市,不管是各行各業都有着極爲複雜的人際關係。要想使社會的治安穩定,僅僅憑藉官方的力量,是不可能達到想要的理想效果,這時候就必須就得存在一個不合法、但又得到政府默認的地下勢力……”
聽着樑馨的侃侃而談,楚揚是一臉裝逼的若有所思。
從後面小冰箱中拿出一瓶果汁,打開喝了一口後,樑馨擦了擦嘴繼續說:“而雙喜會所,無疑正充當着這個角色。先不說會所大老闆和你的關係,僅僅憑藉商離歌能夠不沾毒、嫖,能夠堅守底線來看,雙喜會所還算是讓政府滿意的,這也是凡書記和李文東局長一直沒有動它的原因。”
“嗯,既然你都能看出這點,那王益更應該明白纔對。”楚揚見樑馨好像很排斥他吸菸,只好將菸頭扔出窗外:“他能到市局寶座的位置上,看事的眼光絕對要比你準,但他爲什麼還是藉着我踩裂他大姨子腳掌這個蹩腳理由,要對雙喜會所舉起屠刀呢?”
樑馨無聲的嗤笑一聲,淡淡的說:“當初我和王文傑被下放到當地派出所時,曾經聽別人傳言,王局在下放我們時曾經說過一句話。”
楚揚從樑馨的這幅嗤笑表情中看出了她的不甘,更爲她迷戀權勢而感到有意思,於是忍不住的笑着說:“呵呵,他說了一句什麼金玉良言,就這麼輕易斷送了樑警官的錦繡前程?”
“王局說,在華夏,最不缺少的就是工作出色的人。”
楚揚點點頭:“嗯,這話其實很有道理,但他的這句話和他拿着雙喜會所開刀,又有什麼關係呢?”
樑馨慢悠悠的伸展了一下雙臂:“商離歌在凡書記和李文東局長的眼裡,就是那個‘工作出色’的人,但她在王益的眼中,卻不是。就如同我不幹市局副局長了,地球照轉一樣。”
“嘿,看不出來你說話還蠻有哲理性的嘛。”楚揚笑了笑:“我知道了,王益對雙喜會所開刀,就是因爲商離歌是凡靜和李文東認可的人。而他這次動雙喜會所,其實就是想重新推出他新任的人,來統治冀南的地下黑道。”
“孺子可教也。”樑馨剛調了一句文言文,隨即抱着膀子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雙喜會所這次被查封后,接替商離歌的人,應該是連雲成那夥人。呵呵,楚揚,你別以爲我這是在挑唆什麼啊,你要是不信的話,等會兒可以仔細的看,今晚這兒肯定會有連雲成那些人的影子。畢竟,王局要是僅憑藉你楚三太子囂張一事查封雙喜會所的話,理由未必太勉強了。”
楚揚下意識的摸出一顆煙,轉頭向車窗外面看去。
樑馨雖說看不到楚揚的面部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中卻能聽出他的不屑:“嘿哦,可惜他不知道那個踩斷他大姨子的人是我,更不知道雙喜會所的主人不是說換就能換的。”
楚揚說到這兒,將香菸點燃,繼續說:“假如今晚真能從這兒看到連雲成的話,這就說明他在今晚警方的行動中,充當了一個很關鍵的角色。比方可以故意派人在會所內做出點違法的事兒,然後他再打電話報警,讓警方來個人贓並獲……樑馨,我說的對不對?”
“看起來你還真有在官場上混日子的潛質,稍微被點撥了一下,馬上就明白過味來了。”樑馨在說這句話時,心想:這小子明明有當官的條件,他卻偏偏醉心於經商,老孃想在官場上幹一番事業,可最終卻被下放到派出所當一小民警,這是什麼世道啊,一點都不公平。
對於樑馨的‘誇獎’,楚揚根本不感冒,只是扭過臉來說:“我想和你打個賭。”
樑馨一楞:“打賭?打什麼賭?”
“就賭連雲成今晚會不會出現在這兒。”
“好呀,這個賭我和你打了。”樑馨撇撇嘴:“我還不信了,我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會輸給你。哎,咱先說好了啊,只要連雲成出現在現場就行,並不一定說他非得被警方從會所內押出來。”
“這個我很明白,依着連公子的身份,就算是給別人栽贓的話,他也不會親歷而爲的。”
“好,我敢說這事一定和他有關,而且根據我的推斷,他要是真被王益‘委以重任’要在日後接收雙喜會所的話,肯定得親來現場看戲,以爲這會讓人有一種成就感。”樑馨說着擡起白生生的右手,伸了過來。
“你這是要幹啥?”楚揚有些納悶的問。
“擊掌盟誓啊,這個你都不懂。等咱們擊掌後,這就表明咱們這個賭約生效了。”樑馨歪着下巴,在楚揚也舉起手來時,卻將手掌向後一縮:“不過我得先搞明白,咱們這個賭,賭注是什麼。”
望着樑馨那被燈光映照的俏臉,楚某人心中一動,勾搭女孩子的下賤之心頓起,邪邪的一笑:“嘿嘿,雖說我們分離時間也不短了,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的是,如果你輸了的話,那你就和我來次一夜情好不好?”
其實,有些小聰明的楚某人,在聽完樑馨的推斷後,就知道她說的沒錯。
他之所以在明知必輸的情況下還要和她打賭,是想光明正大的送給她一個大便宜!
既然樑馨能夠在凡靜李文東時代當市局的副局長,那她爲什麼不能在王益閃人後當市局的局長呢!?
楚揚之所以想送給樑馨這樣一份大禮,除了他知道這妞很是有點小本事外,內心始終都沒有忘記她當初爲他跳入小清河臭水中的那一幕。
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愛美女孩子,爲了救一個故意整治她的男人不惜躍下臭水中,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是個相當有責任心的人。
當一個相當有責任心的人、恰恰又是個工作認真的人,這就證明她無疑是個出色的領導者。
那麼,讓她頂替王益成爲新的市局局長,於公於私來說,都是能讓楚揚接受的。
所以呢,楚某人才在決定拉這姐妹一把的時候,故意和她打賭,順便佔點嘴皮子上的小便宜。
大家都知道‘吃虧就是佔便宜’這句話,肯定也明白佔便宜就是吃虧啦……
就像是楚某人剛在嘴皮子上佔了樑馨的一個便宜,後者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甩過那隻想‘擊掌盟誓’的小手,對着他腮幫子就抽了過來,惱羞成怒的罵道:“臭流氓,誰稀罕和你一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