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君子于役(6)



是以,縱兮方纔會說那樣危機四伏的警言。他有意讓子棠知道,準其前往相送一程,是怕若稍有遲疑,這兄妹二人便陰陽相隔永無相見之日。相離多年,兩心相繫,卻無緣再見,這樣的苦他懂,他不願悲劇重演在子棠身上。

當年雲清突然做出遠嫁若兮的決定,他便是連最後一眼都沒見過那位深居宮廷的同胞姐姐。他們自縱兮遷居槐陽便未曾相見,聽宮裡人傳說,雲若兮容貌與藍妃甚似,一如縱兮的絕美。可惜,縱兮自始都未曾見過,依稀只能憑着夢中對母妃的印象來想象若兮的模樣。

雖不曾相見,縱兮卻是真切地感受得到若兮待他的關心。每次雲清來槐陽,若兮都會讓他帶來她親手做成的檀香香囊,那一針一線繡的特別用心,一如懷若送子棠的心思。若兮知道縱兮自三歲那場病後便一直有頭痛病,夜夜難眠,是以選擇以檀木調香,以起安神之用。

相依爲命的親總是相似的,那樣的情感即使隔着萬水千山、經月流年,亦無法割斷。

“韻姐姐。”子棠的目光悲傷起來,她無助地望向立於一旁的秋韻。

子棠的悲傷爲懷若爲秋韻,那些流逝的歲月,往來餘生的寂寞,心總是寧靜平淡的。只因記憶深處塵封着的不爲人知的美好,縱使不再相見,那些回憶也足以伴隨自己平靜地在紅塵中走完一生。

只是,如今這般危機,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危在旦夕,她該如何是好!

秋韻一直紋着眼簾靜靜地聽着縱兮與子棠間高難度高效率的對話,此事本應與她無關,而子棠卻偏偏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她。

秋韻自是明白子棠的心思,只是縱兮不曾鬆口,即使她有再多的話也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秋韻擡眼望着子棠,只是溫柔地笑,關於此事始終未擲一詞。

子棠的眼神暗淡下去,秋韻眼裡的哀傷子棠看得見,垂顏斂目間瞟過縱兮的那個眼神雖是不經意,卻有着淡淡的無奈。子棠便是明白了,像秋韻這般溫柔的女子,在兮王府,名義上雖與縱兮算是師兄妹,卻也只是寄人籬下,身份的懸殊時時限制着秋韻的行動與思想,有些事分明早就知曉,卻是無了奈何。

縱兮未曾開口,秋韻便不能有自主權。

子棠與秋韻間無聲的對話,這一來二去的憂傷與無奈,縱兮盡收眼底。如此一來便解了縱兮心中多年來的疑惑。

子棠生性率直,因着不喜歡縱兮的緣故連帶不喜歡整個兮王府的人,對子王府上下雖不曾有刻意的疏離,亦不曾有刻意的熱情,冷冷清清一身傲骨便讓整個兮王府的人懼她三分。因着不喜歡,所以無所謂

,那些人再如何地冷眼相對子棠始終未有絲毫怨憤。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靜靜地待在子衿苑,不與外人來往。

然而,她卻是與秋韻親,甚至見着秋財也一改平日的清冷,連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了許多,尤爲在她笑的時候,真個人都能放出光來,連帶着周側的一切都爲之動容。她第一次見秋韻,是在被告知寧梧的死訊後,強忍淚水的她,一見着秋韻便撲在她懷裡恨恨地哭,不再有絲毫的戒備。後來的日子裡,縱兮便從她與秋韻的相處中發現,這個一身傲骨,總是橫眉豎眼的流亡公主騎士可愛地緊,她善言辭,生性活潑,甚至骨子裡還有些許地狡黠,而平日裡的冷漠是她刻意的疏遠。

縱兮不是沒有查過秋韻的過往,即使他不查,雲清也會代勞,縱兮身邊的人,雲清是一個都不會疏忽的。秋韻隨其祖父秋財乃是從放出遷至洵夏,秋財的背景,縱兮瞭如指掌。因着子棠的緣故,縱兮後來又讓人去查了秋韻的詳細情況,傳話者只說往昔秋財入宮侍活 帝帶着秋韻,日子久了,秋韻曾與宮中的幾個孩子玩的好,至於那些個與她熟絡的孩子是誰,便是查不清了。

子棠的情況,縱兮自然不會不瞭解。自子棠與秋韻第一次相見,那樣的熟絡,縱兮便是知道她們從前定是相識的。如今,有涉及到懷若的情況,子棠看秋韻的眼神,秋韻眼裡的哀傷與無奈,還有那種隱忍的情愫,在一眼相視中盡顯無疑。

袖間的玉指緊緊地扣了扣,糾結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縱兮便是豁然開朗了。

“儘快決定,我可作安排。”縱兮緩緩開口,吐字清晰。他一拂袖再度踱步出門,如此,便不得不做些什麼了。

“你可以的對不對?”子棠一把扯住縱兮的衣襟,她仰頭望他。陽光照射到他臉上,那一剎,子棠頓覺晃了眼,這位胭脂一般的男子竟也玉面生輝、龍章鳳姿!

縱兮滯了滯,隨即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道:“阿衿是高估先生我了。”他笑得落寞,說得字字艱辛,任誰都相信,他確是無能爲力。

子棠問出的那一句,等待回覆的不僅僅是子棠一人,還有秋韻。那一瞬的停滯,於秋韻而言仿似經歷了天荒地老,最終卻依舊沒有得到所期望的答案。緊扣的十指無力地鬆懈開來,如此便是無力迴天了。

子棠問的可不可以,自然不是縱兮是否可以作安排,那樣相送一程的安排,他早已應下,否則也不會提及此事。子棠是過分了,安排一次相見,於縱兮而言怕是也不容易,她竟妄想他出手相救,以護懷若一路平安!

這樣的要求,於一個近似被軟禁的公子而言,是尤比登天吶!

本就不應有所期待,只是關係懷若的生死,秋韻也便糊塗了。

如此回覆,子棠自是不願接受的,她依舊是不甘心地死死地拽着縱兮的衣襟,直直地望着縱兮,眼裡的期待與哀求,絲毫沒有掩飾,這一次,她算是示弱了。

抿了抿嘴脣,終究未再擲一詞。他不是一個薄情之人,只是這兮王府危機四伏,雲清待他戒防甚嚴,絲毫的差錯便會引來雲清的猜疑,縱使縱兮他沒有爭心,到時怕是雲清也容不得他。

“可不可以?”子棠再次拽了拽縱兮,身在兮王府,這些年的與世隔絕,縱兮便是她唯一的寄託,縱使心裡清楚,也不得不垂死掙扎。

一聲輕嘆,縱兮回身撥開子棠的手,柔聲道:“你知道,當下局勢,我不可能做出有害於洵夏的事,這會讓雲清爲難地。”

當下,洵夏與弗滄交惡,雖洵夏處於上峰,但若非弗滄國力分散,洵夏討不了好。若是於懷若的事上,縱兮插上一手,惹毛了虛懷浚,他一聲令下集結全國軍力攻打洵夏,到時恐怕雲清得焦頭爛額了。縱兮之於雲清的感情,十年如一日不曾改變,縱使雲清防他,他亦無怨。這樣的情愫,心思明朗如縱兮又怎會讓雲清處於尷尬之境,又怎會讓洵夏處於不利之地!

所以,此事而言,於公於私,縱兮斷然不會插手。

“何況,我確實無能爲力。”縱兮補充,他始終淺淺含笑,語氣卻是極致的無奈。

“那爲何這個墜子會在你那裡!”子棠緊緊抓住不放,心思縝密如縱兮,若無自己的實力,又怎會弄到這個當日她當出去的墜子。

這個墜子在槐陽城壓根入不了貴公子的眼,即使縱兮是槐陽城城主,他人慾巴結這位胭脂公子,亦不可能看上這枚墜子,而這枚墜子卻真真切切地在縱兮手中,所以子棠相信,縱兮定是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的。

縱兮的目光落在那枚墜子上,斂下了眉目,不再看子棠:“啊衿真是糊塗了,先生我雖沒什麼能力,好歹也是槐陽城城主,況且這墜子又不值錢,我若出面索回,難道這槐陽城還有人會不給我這個薄面麼?”

他說得輕緩,解釋得確實在理,卻是故意避開了重點,答非所問,又讓問者再無法咄咄逼人。一語避過,他自是知道子棠要的不是這樣的解說。一枚在槐陽城就算是普通商人都不怎麼會看得上的墜子。其中若非有緣故,又怎會入得了縱兮的法眼。他若是無心,莫說會把它如此完美地保存,即便是知道這墜子是她的也不是件易事!

他笑的無害,仿似他說得都是真的一般。

如此,子棠也不好再說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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