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靈跟火哥,是在乾屍被滅的當晚就潛進了黑狐的領地,並控制住了他們。風吟剛好因爲偷跑出來去屍樹那裡幫我們,所以躲過了一劫。
也是在那晚,黑狐家老太太因爲下令禁止一切族人貢獻眼睛而被降靈殺了。
所以,那天我們在去植物園的路上,遇到的黑狐家老太太和風吟都是假的。那兩個人,一個是千夏,一個是火哥。
我問道,“這些你都是從風吟那裡打聽到的?”
“一部分是從風吟那,一部分是剛剛在等你時問的千夏。”水墨道,“哥們兒在蒐羅消息時,你都在路上磨嘰呢!”
水墨說,火哥是因爲想見自己的妻兒才決定幫降靈,只有惡祖魂可以讓死去的惡靈復活,火哥跟妻兒分開多年,心裡無時無刻不想念他們。
那天降靈來黑市找肖愁要朽靈符時,火哥就猜到了降靈體內有惡祖魂。
所以在降靈後來落荒而逃時,火哥在追擊她的途中跟她達成了協議,最後故意放走了她,並一直暗地裡爲她療愈和監視黑狐的動向。當然,他還會跟降靈彙報我們的情況,特別是有關於我的。
根據千夏的轉述,火哥每次在彙報朽靈符時,說得最多的就是“還不成氣候”。
不知道火哥是真的這麼認爲,還是在爲我製造迷霧,總之這話聽了讓人不太舒服。不過,不管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這樣的說辭也算是幫到了我。
降靈也正是因爲信了火哥的話,加之急於想除了我,還有爲了儘早見到杜輕晨,纔會貿然在我面前召喚出惡祖魂。如果她知道了靈王已經出世的消息,一定會計劃出一套更爲縝密的對策。
千夏會被牽扯其中,是因爲降靈將她的大部分族人,都用惡祖魂的黑霧囚禁了起來。
那晚千夏跟火哥是被降靈派出來找偷跑出來的風橋,纔不巧在樹林間遇到了我們。
其實當天風吟也在,那段時間,她一直躲在他們的領地附近,想找機會救回被關押的族人。在她知道風橋跑出來後,也一直在四處找她,不料風橋被我們撞上了,而且我們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風橋交給了千夏和火哥。
好在火哥最後沒有把風橋帶回去交給降靈,在火哥偷偷放走風橋時,風吟知道火哥跟降靈不一樣,所以纔敢現身求他幫忙救其他的族人。
風吟爲了救家人,火哥爲了見家人,也許是因爲這份相同的感情驅使,火哥最終答應了風吟的請求。
火哥讓風吟去黑市求助司風,其實火哥沒想過這次能再活着出來,他的想法很簡單,就像白三說的那樣,只是想跟家人見一面,然後永遠不分開。
爲了讓千夏也答應一起幫忙對抗惡祖魂,風吟承諾會用靈火解除掉降靈設下的黑霧。我們後來看到的那些蝙蝠,就是被風吟放出來的。
“千夏的那些蝙蝠是被放出來了,但這次死了一大半還不止。”我感嘆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千夏剛剛走前還說了,她會同意幫忙主要是衝着我們上仙的面子。”水墨道,“這個女人對我們上仙還真是用情至深,連帶着我們都跟着受益了。”
“衝着上仙?”
“對啊。”水墨道,“她的原話是這樣的,我跟降靈不一樣,她只能厭惡心中所喜之人所厭惡的事,而我,可以連同心中那個人的喜好,一併守護。”
我正在梳理這句話的意思,白三幽幽冒出一句,“大格局。”
“大格局?”我重複道。
“正解!”水墨道,“我也是今天又重新認識了千夏,以前一直覺得,她對我們上仙就是一個小迷妹心態,如今看來,她簡直是具備了正宮的氣魄。”
我跟這個千夏也是謎一樣的交情,甚至不知道到底談不談得上有交情。
她幫我帶白二的靈胎回家時,我沒有見到她。這次並肩作戰這麼長時間,看到的也只是黑狐家老太太和她靈態時的樣子。唯一一次看到她的“本尊”,還是被降靈千面過的……
本以爲這次事後會看到她,當面跟她道聲謝,不曾想,她還先離開了。
我們也算是有着生死之交過命的情誼,但我卻送未見過她“本人”,這也可以說是一宗懸案了。
爬出洞道後,本以爲見天了,卻還是在山體裡。眼下是另一個洞室,跟之前那個“馬蜂窩洞室”面積相當,但這個洞室的山壁是完好的。
卓憬一臉焦急的跑過來,“你們可算是出來了,怎麼那麼慢啊?”
“都是傷患催什麼催?”水墨道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土。
我這才注意到,水墨的兩隻胳膊都受了不輕的傷,傷口還在流血,卓憬的兩個肩部也有幾道很深的血痕。
司風走過來,看了看我們身後的洞口,緩緩垂下頭,神情有些黯然,估計他以爲火哥會跟我們一起出來。
“火哥呢?”卓憬問道。
水墨拍拍他,給他帶到別處去了。
憑司風的腦子,他肯定也猜到了火哥最後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他在看到火哥沒有跟來時,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現在我最擔心的,是關於肖愁暴露這件事。
雖然降靈已除,但有關朽靈符和靈王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惡祖魂是三界的心患,而朽靈符同樣是衆生靈心中的芥蒂。
司風是個聰明人,我也不需要跟他拐彎抹角,“司風,關於你今天看到的……”
“多謝白靈君那麼信任我的主子。”司風道,“長久以來,外界一直不知道此事,說明白靈君在保護主子這件事上,費了不少心。”
司風這一席話,說我的心裡一暖,沒想到他居然明白我對肖愁的心意,這份理解實屬難得。
最讓我欣慰的是,司風在對待肖愁這件事上,與我的情感是一致的。他跟我都沒有把肖愁看成是靈王,而是看成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在我們心裡,肖愁沒有死去也沒有復活,他只是離開了一下後又回來了。
我說道,“他是我弟弟,保護他是應該的。”
司風道,“對於今天的事,我剛纔已經跟剩下的人交代過了,對於不該看到的人,不該知道的事,他們都心中有數。”
“費心了。”我拍了拍他。
轉頭看去,黑狐一族眼下除了司風和風爾夫妻外,就只剩下四個人了,他們傷的傷,殘的殘。幾天前還是一家整整齊齊的,命數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不好說。
我們相視後,互相點了下頭。
“對了,風吟呢?”我問道,“還有風橋,她們還好嗎?”
司風道,“風吟在出口等着接應我們,風橋被我藏在藥閣的後室裡,白靈君放心,她們都很安全。
我點點頭。這樣算來,黑狐一族還有九個人。
這座山體是黑狐的領地範疇,他們熟知出去的路。
據說,我們之前所在的那個諾大的洞穴,是山體的底層,因爲山體是分爲左右兩半的,出口在另一半山體的山頂,所以剛纔爬過的那個洞道,是連接兩座半山的地下通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已經是另一半的山體了。
只要跟着他們走,就可以到達地上。
風爾他們走在前面帶路,我跟司風走在最後。途中,多數是可供兩人並排而過的階梯,走起來還算輕鬆。
我對司風詢問後才知道,最初惡祖魂的持有者不是沒有出現,而是被司風和風吟聯手用兩道靈火困在了地上。
難怪在某一時刻,那個洞口不再有惡靈涌進,接着蝙蝠就來了,原來是因爲司風他們在地面困住了第一代惡祖魂。
司風道,“惡祖魂的威力遠不是我們看到的這樣,這次之所以滅的輕鬆,是因爲兩代惡祖魂的主體沒有聯通合體,從而導致惡祖魂的實際威力降低了一半不止。”
聽到司風說我們這一次滅惡祖魂滅的“輕鬆”時,我不由有些鬱悶。
輕鬆嗎?前戲你都沒參與,怎麼就知道輕鬆了?如果輕鬆的話,還能逼着肖愁把自己的小弟們都帶了出來?而且,光看看我們這些人的傷也知道,這明明就是一場硬仗!
水墨回頭問道,“這麼說,第一代惡祖魂還在上面的火圈裡蹦躂呢?”
司風道,“他已經被仙靈界的人收走了。”
“仙靈界?”我跟水墨一起叫道。
司風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我們兩個,片刻後,點點頭,“他們收走後,我才隨蝙蝠一起下來的。”
我問道,“來收惡祖魂的上仙是誰?”
司風道,“聽他周圍的仙靈稱他浮扇上仙。”
水墨罵了一句,“那個狗日的來一趟就收了個現成的走,下面還有一個惡祖魂他就放着不管了!”
卓憬道,“他是不是不知道下面還有一個啊?司風,你沒跟他說嗎?”
司風道,“當時我們也提醒了他還有一個惡祖魂在地下,正在殘害攻擊我們族人和其它惡靈,想請他們出手相助,但是……”
水墨看到司風欲言又止,急道,“但是什麼啊?說完啊!難不成他還要我們跟地下的惡祖魂同歸於盡啊!”
“意思差不多。”司風道,“那位上仙說,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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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媽的人各有命!”水墨火冒三丈,激動道,“我看那貨就是怕死不敢下來!那個狗日的白撿了一個你們困住的惡祖魂回去邀功,也不管下面人死活,反正我們這些惡靈在他們眼裡就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風爾也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們是惡靈,人家是仙靈,在他們仙靈界的眼裡,我們惡靈就是命比草賤。”
“纔不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黑狐插話道,“千夏姑娘口中的上仙就不是這樣的人,說明他們仙靈跟我們惡靈一樣,也是有好壞善惡之分的。”
“說得好風侃!我跟你隔空抱一個!”水墨道繼續抱怨着,“要不是那個破扇子對我們不管不顧,我們犯得着拼成那樣嗎,這一仗打下來,我們死傷了多少兄弟同族!我這身貴族毛,都不知道被那羣狗日的咬下來多少撮了!”
風侃道,“我們雖說是活下來了,但也是斷手斷腳的,這些本可以避免的,我們這次傷亡慘重,那個叫浮扇上仙的難辭其咎!”
水墨和那個叫風侃的黑狐聊的投機,罵了浮扇上仙一路,我聽着也着實挺痛快。
那個浮扇上仙的人品,簡直是一次次的刷新了我的三觀,這種貨色都能當上上仙,仙靈界是人材凋零到什麼程度了?還是他們那裡也免不了走後門的俗套人文?不然僅憑“德智體美勞”晉升的話,那個破扇子想坐到今天的位置,這輩子都沒指望了。
得虧有一個小粉這樣的上仙給他們撐着門面,不然仙靈界早就名聲狼藉了!
我問道,“對了司風,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呆頭呆腦的小下仙?”
這次他們要收的可是惡祖魂,這件事在仙靈界裡一定會轟動不小,小粉說不定也會有所耳聞。
惡祖魂直接關係到我跟降靈兩個人,又牽扯着肖愁和朽靈符,小粉聞訊後,應該多多少少會有什麼要交代的。如果這次赤念也跟來了,保不齊又會給我留下點有關小粉的口訊。
“呆頭呆腦?”司風疑惑不解,一臉的問號。
水墨道,“就是那種看上去不怎麼靈光,但是心地還不錯的,長得也還行。”
卓憬道,“長得還行不算是線索吧,他們仙靈界裡壓根也沒有歪瓜裂棗啊,你們要多想想那個下仙的其他特質。這個特質重點是在於‘特’,特殊,特別。”
“拿木劍的!”我補充道。
“還會被其他仙靈罵的!”水墨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