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是“士之淵藪”,人才衆多。
特別是東漢時期,南陽作爲“南都”“帝鄉”,極盡繁華,名士更是出現井噴局面。
雲臺二十八將中,南陽籍者十三人。
這些名士或效忠於國家,或服務於政權, 有作爲者不計其數。擅長攻打者是武士,擅長籌謀者是謀士,擅長耍筆桿子者是文士,擅長辭令者是辯士……
在原歷史中。
曾在蜀漢政權中樞機構擔任工作的15人中,南陽籍士人就有5位:尚書令陳震,尚書令李嚴,尚書令呂乂,尚書事樊建, 平尚書事、大將軍董厥。
除此以外, 南陽籍士人還有後將軍黃忠,右驃騎將軍胡濟,侍中郭攸之,徵西大將軍魏延,鎮軍大將軍、兗州刺史宗預,光祿勳黃柱,監軍後將軍劉邕,廣漢太守張存,車騎將軍鄧芝,零陵太守郝普, 大將軍司馬杜祺, 屯騎校尉、丞相長史王連,大長秋許慈, 執慎將軍來敏, 別都傅肜以及其子傅僉……
南陽,是劉備集團的起家之地,也是蜀漢政權早期核心集團形成之地。
同時, 南陽還是東漢第一大郡!
其管轄面積大,人口衆多,共計三十七城,戶五十二萬八千五百五十一,口二百四十三萬九千六百一十八。
當然
這些記錄都是在戰前的了,南陽幾造戰亂,人口早不沒有兩百萬了。
但百來萬人,或許還是有的。
最不濟也有七八十萬人。
數十萬人,頂得上益州小半人口了。
拿下此地,對於劉備一方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此刻。
宛城。
城中府衙大堂之中。
關平端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上的這些文書卻是在直嘆氣。
“我本一殺伐將軍,怎要爲這案牘之事煩擾?父親應派主簿過來纔是。”
宛城事務繁多,關平主持大局,這幾日將他搞得那叫一個焦頭爛額。
這文書都看了幾籮筐了。
接見南陽士族,收撫降人人心,穩定宛城局勢,構築城內外防禦.
這一樁樁,一件件, 將關平折磨得那叫一個欲生欲死。
郝普與其副將習珍亦是在大堂之中。
“我看, 這些俗務還是交給宗子卿他們來做, 可惜殿下不在,否則便可收心南陽士族了,這些差事,也不至於落到我們頭上來。”
郝普亦是南陽郡出身,但比起南陽宗氏大族來說,就有些不夠看了。
“我看那東里袞與宗子卿、應餘等人不可輕易相信,新野已下,屆時讓我父從軍中帶幾位善使筆桿子的來便是了。”關平心中還是比較謹慎的。
“郡守東里袞、功曹宗子卿、應餘等人,雖然之前是心向曹操,如今新野已下,宛城已在我軍之手,料他們也不敢心生反意,不若給個臺階,徹底將宛城穩住。”
關平一臉狐疑的看向郝普,問道:“可是他們找過太守了?”
郝普爲南陽郡出身,東里袞、宗子卿自然也是有找過他的。
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郝普面色如常,說道:“昨夜他們便找過我了,南陽三十七城,除穰縣、冠軍,如今還在文聘、徐商之手,尚未歸附,其餘郡縣,在新野、宛城已下之後,必是要前來歸附的,若將軍能夠使南陽士族歸心,則南陽方纔能真正掌握在手,否則的話,要一城一城的去打,何時才能定南陽?”
看着關平眼神閃爍的模樣,郝普繼續說道:“魏王已派大將徐晃前來,若能整合南陽全郡之力,則魏軍不足掛齒,如若不能利用南陽民力,宛城不過以孤城罷了,屆時可擋的住徐公明?”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但這些人可信否?
“文人騷客,心思不定,誰知道他是真心歸附,還是假意投降?”
“若將軍都是以懷疑的目光看向他們,那便是有人真心歸附,亦是成假意投降了,真心換真心,方能顯出誠意來。”
“也罷!”
收心的這種事情,他是不太擅長的。
與人勾心鬥角,不如在戰場上殺伐。
“今夜便在府衙宴請他們,有話敞開了說!”
這些事情,本來交給殿下來做的,現如今倒是到他的手上了。
術業有專攻。
他關平就不擅長這個。
郝普聞之,臉上亦是有喜色。
“如此的話,那郝某人馬上便去知會他們了。”
關平點頭,以示贊同。
是夜。
月明星稀。
一片廢墟的郡守府旁邊的宛城府衙很是熱鬧,府衙外車水馬龍,往來賓客絡繹不絕,府衙大堂中,早有宴席展開。
東里袞、宗子卿、應餘,與關平、郝普、習珍、侯音、衛開等人列坐其次。
關平端坐在主位之上,此刻食塌前面,美酒美食皆有之。
“這碗酒,我敬關將軍,請!”東里袞舉起紅漆酒碗,對着關平行了一禮。
關平亦是舉起酒碗,朝着東里袞的方向舉了一下,算是還禮了。
“郡守,請。”
一碗酒下肚,這胸口暖和和的,關平的心情亦是變好了不少。
酒可是好東西。
“侯將軍,此碗,乃是我敬你的。”
東里袞將一碗熱酒飲下,卻是端起一碗酒上來,對着侯音舉杯行禮。
東里袞的舉動,倒是把侯音搞迷糊了。
當日他在郡守府中可是將東里袞好一陣羞辱的,此人難道不僅心中無恨,還要與我何解?
侯音雖心中迷糊,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舉杯還禮。
冤家宜解不宜結,日後說不定還是同僚,能和解最好和解。
“當日情況複雜,我未能約束手下,讓他們玷污了府尊愛妾,吾之過也,當日那些行兇的糙漢,我下去之後,定然軍法處置,給府尊一個交代!”
軍法處置?
交代?
東里袞心中冷哼一聲。
當日的屈辱,他如今還歷歷在目。
那可是當着他的面!!!
不過東里袞心中雖恨,但此刻臉上卻是露出笑容來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很是大度的說道: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不必如此,若將軍看上了我那美姬愛妾,今晚我便送至將軍房中,供將軍賞玩。”
見東里袞如此識趣,侯音心中很是暢快。
如今他獻城有功,小關將軍已然是上表殿下,聽聞殿下要將他招入講武堂,納入太子府,甚至要封爲將軍。
有荊州兵,有漢中王太子劉禪在身後爲靠山,他侯音已經是可以在南陽橫着走了。
之前他見到東里袞,還需要向他行禮問好。
如今呢?
這南陽太守東里袞,先前被他侮辱了,如今還得笑臉相迎。
這買賣算是做對了!
“我侯音豈能奪人所愛?萬萬不可,府尊願意不計前嫌,侯音便感佩不已了,這碗酒,我敬你!”
東里袞亦是一碗酒下肚,他將酒碗後倒,表示自己已經是將酒全部喝下去了。
“杯酒泯恩仇,此事休要再提了,日後在小關將軍手下做事,你我便是同僚了。”
關平見兩人和好,很是滿意,不住的在點頭。
當日宛城發生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這侯音做事,確實是不地道。
要幹便幹。
結果讓手下親衛一羣人去幹。
這合適嗎?
再者說,幹了就幹了。
起碼關一下燈啊!
還當着人家的面!
我都關着燈!
關平在心中吐槽。
好在現在矛盾解決了。
這東里袞倒是一個大度之人,能夠做到南陽太守之位,確實有他的過人之處。
“太守方纔言語,還是有欠妥了,我關平何德何能,能讓太守在我麾下?都是爲大王效力,都是爲殿下效力。”
當我關平是山大王啊!
東里袞連忙說道:“是在下失言了。”
“不過見你二人杯酒釋恩仇,這便很好,我關平與諸位亦是沒有仇怨,攻下宛城,乃我爲將者的本分,當日爾等爲守住宛城而竭盡全力,互生間隙,亦是各爲其主,如今皆爲同僚,昔日恩怨,便如方纔一般,杯酒泯恩仇,來,滿飲此杯。”
都在酒裡了!
宗子卿將一杯酒一飲而盡,又重新倒滿一碗酒,滿臉帶笑上前說道:“不錯,方纔府尊說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今諸位成同僚,也算是半個手足,你我共同經營宛城,如今若是能立下功勞,未嘗不能封侯拜相,成就個人功業!”
“這話說得好,來,滿飲此杯!”
這酒看來是要多喝幾杯的。
原本在堂上與這些降人說話,那當真是一點溫度都沒有。
關平覺得這些人心有不甘,未必真心受降。
而這些降人估計也會覺得他關平無有誠意。
但今日宴飲,雙方的關係瞬間便被拉近了。
果然都在酒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衆人都喝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像是郝普,那叫一個往肚子裡面灌酒,幾壇酒下去,整個人已經是趴窩了。
關平雖然好酒,但他酒量不差,加之刻意控制,現在臉上雖然通紅,頭亦是有些暈沉,但要說酒醉,那遠沒有到那種程度。
“關將軍!”
宗子卿將酒端到關平面前來。
“我家有一女,正是婚配之時,不若嫁與將軍爲妻,何如?”
嫁給我?
關平笑了笑,委婉拒絕。
“我已有妻,安能再娶?”
宗子卿卻是不以爲然。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豈不是很正常?”
他朝着關平擠了擠眉頭,說道:“我那族女,生得可人,將軍若是見之,定然抓耳撓腮,恨不得馬上入洞房。”
我可對女色沒有興趣。
“可送與殿下,殿下好女色”
只是方說完,關平就有些後悔了。
殿下好女色?
這倒是真的。
這年紀尚輕,身邊便圍繞着一羣鶯鶯燕燕,紅顏知己就有好幾個了。
但殿下好女色,他還是我妹夫呢!
豈有大舅哥給妹夫說媒的道理?
若是他那個妹妹知曉了,還不用銀槍將他捅了。
“殿下何等尊貴,我宗家豈能配得上?我宗家與將軍聯姻,亦是表達心志,還請將軍收下我等心意,以安南陽士族之心!”
娶一個人,便能安一地人心?
關平思索一番,緩緩點頭。
反正他有不損失什麼。
“安衆宗氏,一門仕宦,至卿相者三十四人,時無與比者,功曹何須自辱?許宗家之女與殿下,亦是門當戶對,你宗家願下嫁才女,爲我關平之妻,我關平自然答應。”
爲安南陽士族之心,他關平今夜決定好好的犧牲一下。
“這便是了,你我日後便是一家人,那纔是真正的同僚,真正的手足兄弟!”
“不錯!”
當夜宴飲,自深夜方止。
而夜色濃重時,關平房中之妙,就不足爲外人道也了。
葉縣。
魏軍營寨。
中軍大帳中。
徐晃在燈火掩映下,手上看着兵書。
“報~”
帳外有親兵前來通稟。
“所謂何事?”
徐晃將頭一擡,眼中稍有不耐。
“魏王使者到。”
大王使者?
徐晃先是一愣,但旋即便反應過來了。
必定是出兵的訊息!
他將兵書放在案牘之上,說道:“速將使者請來。”
“諾!”
未久,便見一身穿錦袍的中年文士緩步入內。
徐晃見之,眼中有驚詫之色。
“仲達,怎是你?”
原來這魏王使者,乃是司馬仲達。
司馬懿圓面大耳,方口厚脣,如今面帶微笑,倒是容姿不凡。
不過他左目上生一肉痣,痣上生幾根黑毛,讓人一見他的模樣,便瞬間被那黑痣吸引了目光。
“此番作爲使者出來,乃大王要我前來助你。”
仲達輕輕一笑,將袖口中的魏王詔書拿了出來。
“君侯,接詔罷。”
徐晃聞言,趕忙起身,將主位讓司馬懿,他自己則是半跪在帳下。
“末將徐晃,聽魏王詔。”
見禮儀具備,司馬懿亦是將詔書內的內容緩緩念出來。
“封都亭侯徐晃聽命,九月二十五日,起兵攻伐宛城,不得有誤!”
徐晃聽聞之後,面有喜色。
九月二十五起兵伐宛城?
算着時間,也只剩下十來日左右了。
他舉雙手接過詔書,起身之後連忙湊到司馬懿身前,問道:“仲達,大王命你來之前,可有吩咐?”
這九月二十五日出兵,時間如此細緻,肯定是有所安排的。
司馬懿從主位上走下來,說道:“此乃機密,君侯不可告知外人。”
“你放心,規矩我懂。”
聞此言,司馬懿這才緩緩說道:“大王與江東孫權已然會盟,共擊雲長,時間,便定在九月二十五日。”
“原是如此。”
徐晃點頭,眼中若有所思。
“江東盡鼠輩,說是九月二十五日,興許十月方纔出兵,不可全信盟約之言,九月二十五日我大軍開拔,到十月元日,再來與雲長爭雌雄。”
以這江東孫權的尿性,說是九月二十五日,能十月一日出兵,他徐晃就謝天謝地了。
“仲達以爲如何?”
司馬八達,徐晃還是有聽過大名的。
司馬懿在魏王府中常有計謀獻策,況又是潁川士族中人,徐晃對司馬懿的才華,還是認的。
“大王詔令有言:九月二十五日攻伐宛城,而攻伐的方式有很多種,譬如說勸降,用間,構築工事等,也算是攻伐。”
兩隻老狐狸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笑完之後,司馬懿在一旁問道:“攻伐宛城,將軍心中可有計策?”
計策?
徐晃面有苦色,他輕輕搖了搖頭,緩緩嘆了一口氣。
“哎!若有計策,我也不至於在夜裡看兵書。”
夜裡看兵書,自然是想要從兵書中發現攻伐宛城了,戰勝雲長的計策。
只是這兵書越看,他心裡便越是沉重。
這南陽有云長以及那漢中王太子劉禪,一個勇猛,一個狡詐,實在難以應付。
況宛城已被雲長所下,新野亦是破城,只留下穰縣,此刻正被荊州兵圍攻呢!
這要破局,當如何做?
徐晃能想到的,便是硬碰硬。
如果他帶兵衝殺向前,將關雲長與那漢中王太子劉禪斬了,這南陽危局,自然就解除了。
但.
要斬關雲長與那劉公嗣,這又談何容易?
徐晃擡頭看向司馬懿,眼中有期許之色。
“仲達可有妙計?”
看着司馬懿笑而不語的模樣,徐晃心中頓生希冀。
“仲達若有計策,快快教我!”
“若與江東聯盟已成,那何須要計策?君侯放寬心,只要將荊州兵主力拖在宛城,君侯的任務便完成了。”
聽完司馬懿之言,徐晃臉上還是有些擔憂之色。
“那孫仲謀,總讓我不放心。”
司馬懿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輕聲說道:“若將軍還不放心,大可使反間之計。”
反間計?
這聽起來倒像是可行的計策。
“如何反間?反誰?”
“南陽士族,以及那劉封、孟達。”
徐晃若有所思,而司馬懿則是伸了個懶腰,說道:“天色已晚,將軍還是早些歇息罷。”
說完,也不等徐晃出言阻止,便徑直離帳。
也是。
徐晃也是想明白了。
他本就以戰將,戰場搏殺便是了,想這些東西幹嘛?
大王既然將司馬仲達派到軍中,便是做他智囊,爲他幕僚來的。
這些破事,便交給仲達罷了。
孫仲謀啊孫仲謀,望你做一回守信的君子罷!
新野。
城樓之上。
此刻正值清晨,劉禪與關銀屏在城樓上巡視。
城牆上還殘留着幾日前的戰爭的痕跡,一些血垢凝成血塊,與磚瓦混爲一體,難以徹底清除乾淨,入目所及殘壁斷垣顯露出戰爭的殘酷現實。
好在,再殘酷的戰爭,亦是不能阻止太陽從東邊照常升起。
遠處的山脈在朝陽的映照下,若隱若現,籠罩着一層薄霧,宛如仙境般的景色。
劉禪深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了。
新野城上的戰爭的痕跡,雖然還在,但好在新野的攻守戰沒有到最後階段,否則這城中的百姓能夠活幾個人,那都是未知數。
文聘逃了,也算是變相救了新野城中百姓的性命。
“殿下,我們來比試一番如何?”
想起昨夜不堪求饒的模樣,關銀屏心中頗有不忿,此刻聰明的大眼睛轉動着,想要在校場上將威風找回來!
這妮子.
劉禪瞥了她一眼,卻沒有像之前那般拒絕。
這幾個月,劉禪身體長得很快,跟吃了激素似的。
如今已經和關銀屏差不多高了。
這身體也因爲時常有鍛鍊,加上劉禪的胃口不小的原因,其實可稱得上壯碩了。
想想自己的武藝,或許拿下這妮子,已經是到時候了。
“那自可比試一番。”
關銀屏聞言,臉上大喜。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她當即拉着劉禪的手,風風火火的跑到城中營地校場。
wωω★TTκan★C〇 關銀屏將滿頭的秀髮紮成馬尾,此刻似笑非笑的看向劉禪。
“殿下,是刀槍比試,還是拳腳功夫?”
“拳腳功夫罷。”
刀劍無眼,劉禪現在雖有武藝,但並不能完全收發自如。
萬一傷到了銀屏,那就不妙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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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銀屏當即越上校場,正摩拳擦掌的看着劉禪呢!
“郎君,來啊~”
劉禪將身上的外甲褪下,只留下白色內衫。
“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哼!”關銀屏輕哼一聲。
論牀上功夫,我關銀屏不如你。
但是這校場上的功夫,你可是不如我的!
兩人身姿筆直,目光堅定,彼此之間眼神對視,透露着對戰的決心。
校場下,費禕將董允拉過來,他兩人躲在一棵桑樹後面。
“休昭,此番對決,殿下與關家娘子,誰更厲害?”
董允沒好氣的瞥了費禕一眼。
“手頭上的事情幹完了?還敢偷看殿下?小心我在殿下面前告你的狀!”
你費文偉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八卦了?
“不看自走!”
作爲蹭蹭發亮的電燈泡,費禕的反偵察意識極好。
譬如現在,在校場上的劉禪與關銀屏就沒有主意到他二人。
“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董允小聲嘀咕着。
“哼!”
費禕對着董允輕哼一聲,以示心中不屑。
明明自己想要,偏偏還說不要?
男人的嘴,當真是騙人的鬼!
而此刻,校場上,劉禪與關銀屏已經是戰成一團了。
關銀屏迅猛地發動攻勢,身形如閃電般騰空而起,縱橫之間展現出靈活的身法。
她快速出拳,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力量與速度,將拳勁化作狂風驟雨,勢不可擋。她的拳腳如同猛獸般凌厲,連續不斷地落在劉禪的身上,讓他不得喘息。
這小妮子,當真是不留情。
這拳腳雖然被擋住了,但拳拳到肉,痛感那還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
僅憑這些,便想要過我劉公嗣這一關?
劉禪並未氣餒,他穩住心神,逐漸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他一步步踏穩地應對關銀屏的攻勢,運用身體的協調性和柔韌性來化解她的拳腳。劉禪的拳法雖然看似緩慢,但每一拳每一腳都極爲準確,每一次揮動都蘊含着剛柔並濟的力量。
隨着比試的進行,劉禪漸漸找到了關銀屏的破綻,他迅速反擊,以更爲精準的拳腳技巧將攻勢轉移到了對方身上。
他的拳風凌厲而沉穩,如同山巒間的激流,擊中關銀屏的身體。每一次出拳都像是鐵錘砸擊,威力驚人。
郎君怎麼這麼厲害了?
關銀屏心中驚詫,努力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然而,劉禪越打越順,尤其是他對關銀屏身體的瞭解,那可以說是臻於化境,深淺輪廓,已經是把控到位了。
如此之下,劉禪的拳腳功夫已經進入了一種超凡的境界,他的動作猶如流水般流暢,攻守兼備。
終於,在最後的一次拳腳交鋒中,劉禪以一記精準無比的拳擊將關銀屏擊退。
“鳳兒,承讓了。”
到最後,關銀屏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殿下何時練就的功夫?”
從早到晚她關銀屏都跟着,她這個好郎君這是在什麼時候練來的功夫?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偷偷睡懶覺的時候,我可是有出來晨練的。”
被劉禪這般一說,關銀屏小臉不由一紅。
若非晚上操練得太狠了,她至於早上起不來。
怪誰?
還不是怪你?
對於關銀屏幽怨的神情,劉禪自然是當做沒有看到了。
“你們兩個可以出來了罷?”
當真以爲我沒看到?
“我等拜見殿下。”
費禕與董允臉上綴着尷尬的笑容,連忙上前對劉禪行了一禮。
“見過關家娘子。”
以殿下的喜愛程度,關家娘子這個太子妃的身份是跑不掉了。
枕邊風大得很,先提前打好關係總是好的。
“嗯。”
關銀屏點了點頭,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站在劉禪身後。
丟死人了!
打不過郎君,還給人看到了。
“給你們的差事完成了?現在有空到新野來?”
費禕與董允感受到劉禪的怨念,兩人心中皆是明白,若是不拿出正經理由,估計少不了被殿下臭罵一頓。
“我等前來,實有要事,韓繇、宗惠叔代表南陽士族,請求拜見殿下。”
“哦?”
看着這費禕董允二人前去宣撫人心,還是有些作用的。
“將他們帶入府中大堂。”
“諾!”
見此事就此揭過,費禕臉上露出笑容,連忙恭維道:“殿下英姿神武,方纔禕見之,殿下有萬夫不當之勇,實教人敬佩。”
“下次要看,不必偷偷摸摸,你二人皆我心腹,有何需要躲躲藏藏的?”
劉禪‘輕輕’拍了拍費禕的肩膀,說道:“好好任事,少耍些滑頭。”
費禕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出來。
“屬下明白了。”
你這滑頭,明白個甚。
劉禪瞪了費禕一眼,便與關銀屏回到縣府衙門後院,簡單的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得體的裝扮,這纔到新野府衙大堂而去了。
在府衙大堂主位坐定未久,費禕便領着兩人緩步入內了。
“殿下,人帶到了。”
“韓繇(宗惠叔)拜見殿下。”
“無須多禮,起來罷。”
劉禪打量着在堂下行禮的兩人。
韓繇尚是青年,宗惠叔則已經是中年人了。
“方下南陽,本來我是要召集南陽文士,辦一個詩會雅集的,好讓我見識一番這南陽士子的風采,不想你二人親自前來了。”
對於韓繇與宗惠叔,劉禪在江陵書房翻看資料,詢問消息的時候,便知曉了他二人的消息。
韓繇是韓暨次子,如今他老子韓暨與長兄韓肇,正在許都爲官呢!
而且還是監冶謁者這種官職,擅長魯班之學,兵器械具,水排之法,都很是精通。
與那些只會經傳的文人來說,這種能幹實事的人才,劉禪更是看重。
至於這宗惠叔,乃是安衆宗氏之後,與宗子卿乃是同族。
一族之人,在不同勢力爲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譬如說諸葛一家,魏蜀吳都投資個了遍。
不管誰贏,諸葛家族都是贏家。
韓繇父兄在魏國爲官,如今劉禪佔據南陽,他也並不是不能爲劉禪所用。
“殿下有拳拳之心,實讓人感佩,殿下方下南陽,便免除一年口賦與算賦,體恤民情,我等爲殿下氣度所折服,實不相瞞,我二人前來,便是向殿下表明南陽士族的心意,若殿下有吩咐,我等定爲殿下驅馳。”
他們二人早早的過來,自然是想要在劉禪身邊佔個好位置。
現在漢中王劉備如日中天,若是跟隨漢中王太子劉禪,待漢中王成事之後,他們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
現在跟隨劉禪,可謂是前期投資,得到的回報,必定是可觀的。
“我得二位,如魚得水,五日後我在新野設宴,你二人可讓南陽才俊者前來,我親自考校文才武藝,擇其優者,入太子府、講武堂。”
兩人聽到劉禪此言,眼中具是發亮。
“殿下吩咐,我等馬上去辦!”
兩人雷厲風行,居然現在就要前去通知其餘人等。
很顯然,劉禪的納賢態度,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可以預見的是,在韓繇、宗惠叔的呼朋引伴之下,聚攏在劉禪麾下的才俊子弟,必不在少數。
“還有五日光景,不急,不若留下來宴飲一番,我有些問題,也要向你們討教一二。”
南陽郡的具體情況,他劉禪還是要了解清楚的。
之前在江陵也只是從書本中,和從外人口中得知南陽郡的的情況。
像是郝普,雖是南陽人,但離了南陽郡太久,許多消息都已經陳舊不堪了。
此二人乃南陽士族核心人物,有長居南陽,詢問個中情況,劉禪便能更加清楚的南陽郡的具體信息。
這些信息不僅體現在地理上,更多的是在人文、交際等細碎方面。
這些看起來不太重要的情報,在某些關鍵時刻,卻是可以給你意想不到的收穫。
宗惠叔與韓繇對視一眼,皆是停下腳步。
“殿下有求,臣下自當效命。”
這纔來劉禪帳中,便能爲漢中王太子做幕僚之事,這是殿下對我等的看重啊!
當日。
劉禪向宗惠叔、韓繇兩人詢問各種事宜,不知不覺之間,便拉近了感情。
此情此景,亦是讓一邊的費禕頗爲感慨。
論起收攏人心的手段,殿下不比大王差多少啊!
這老劉家的看家功夫,殿下看來是學全了。
與新野這邊的一片安詳不同,樊城外,已經是重兵環繞了。
樊城城樓上,于禁的面色黑得像燒了一年柴火的黑鍋底一般,他盯着城外日益增多的圍困大軍,心裡面已經是涼了半截了。
“君侯,看城外的兵丁旗號,應是駐紮在武陵的無當飛軍,他們自武陵發兵而來。”
無當飛軍
前方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大將軍曹仁,可有撐過去?
有太多的疑問,縈繞在於禁心中。
“這些日子放出去的斥候,可有傳來消息的?”
于禁看向滿寵,眼中還有最後一絲希冀。
滿寵面色亦是難看,因多日思慮,原本齊整的頭髮已然雜亂,他正值壯年,但白髮已經是漸漸爬到頭頂上去了。
“派出去的斥候,無一消息。”
有消息,那才奇怪。
在荊州兵重圍之下,能夠將消息傳出去,便已經不容易了。
在蜀軍掌控的地界打探消息,一個不慎,便是被抓身死的下場,更不用說又要穿過荊州兵的包圍圈,將消息送還城中。
這難度太大了,可以稱之爲地獄級。
除非有掛,否則沒有消息,纔是正常的。
“哎!我等在城中,對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成了聾子,瞎子了。”
被圍城中便是有這樣一個壞消息。對外界的消息不知,而城外敵軍日益增多,心中必生惶恐之心。
這惶恐之心一出,士氣必然低沉。
他這個作爲主帥的人,都心中不安,更不要說那些普通士卒了。
“不知城外消息,軍中士氣低迷,如何守城?”
滿寵雖然心中亦是雜亂,但他卻還沒有到慌亂的程度。
“關雲長圍而不攻,便是兵力不足,由此觀之,大將軍應當還在,還請君侯振作起來,再堅守月餘,荊州兵缺糧,必然退去!”
聽滿寵此言,于禁心中雖然還有煩悶,但爲主將者,確實是得打起精神來。
他得在士卒面前做出表率!
“城中尚有多少糧草?”
“夠月餘用度。”
那日關雲長水淹七軍之時,洪水滔滔亦是經過樊城。
當時樊城周圍,白浪滔天,水勢益甚,城垣漸漸浸塌,便是于禁發樊城中百姓,不論男女擔土搬磚,都填塞不住。
城中衆將,無不喪膽,當時于禁便萌生退意,想要出城奔走,還是滿寵勸住了他。
之後于禁穩定軍心,就城上設弓弩數百,軍士晝夜防護,不敢懈怠。老幼居民,擔土石填塞城垣。旬日之內,水勢漸退。
這才守住了樊城。
無人攻伐,便只是水淹,這軍中士氣便是低迷了。
敢戰之兵,愈發稀少。
最關鍵的是,當時大水入城,將倉儲糧食淹沒了。
損失了過半的糧草。
不然的話,這樊城中的糧草可用數月之多,而不會是現在的只夠月餘。
守不住了。
于禁心中悲涼。
在發大水的時候,或許便是撤退的良機。
而現在,想要撤退,這機會已經是越來越渺茫了。
“希望大將軍還在,我等現在能做的,便只有守城了。”
除了這個,他還能做什麼?
他看向城外的蜀軍營地心裡想道:你們最好還是慢慢圍城,現在能拖一會,是一會兒罷,他於文則,也算是爲魏王盡忠了。
而此時。
城外蜀軍營地之中。
身穿甲冑的阿會喃,此刻看向帳中諸將。
“你們好生整訓士卒,鍛造攻城器具,我去拜見殿下,接受殿下的最高指示!”
帳中,金環三結、董茶那、楊奔三人紛紛領命。
“諾!”
阿會喃剛要啓程拜見劉禪,不想此刻帳外,卻是傳來一聲笑聲。
“將軍不必去新野了。”
阿會喃見到入帳的中年將軍,稍稍愣住了。
“你是?”
若非他手上拿着太子殿下的信物,阿會喃早就命人將他拿下了。
“我乃是南郡太守糜芳,我兒糜暘,常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將軍。”
糜芳?
阿會喃連忙上前,對着糜芳行了一禮,說道:“原來是太守,阿會喃有失遠迎。”
糜芳輕輕一笑,說道:“我來此,是爲殿下傳遞消息的。”
糜芳從懷中口袋將劉禪的密信拿出來,遞到阿會喃手上。
“將軍一看便知。”
難不成殿下有未卜先知之能?
我方要去拜見,他後腳便派使者過來。
阿會喃接過信件,拆開看完之後,臉上閃過喜色。
“攻城爲下,攻心爲上,殿下是要你出使樊城,勸降於禁?”
糜芳搖了搖頭,說道:“我無善辯之舌,這勸降之事另有人去。”
他糜芳過來是來混功勞的,去樊城這個龍潭虎穴作甚,讓自身陷入危險境地,何必呢?
他已經是想開了。
出了江陵那檔子事,加之他年紀上來了,未來他的前途,也就這樣了。
現在他唯一的念想,便是爲兒子糜暘鋪鋪後路,自己不要成了拖累即可。
冒險立功的事情,就給那些有需要的人。
“哦?”
勸降之事,雖然危險,但正經的使者都是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
畢竟這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只要雙方有些風度,且要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話,不至於做出斬殺使者的事情來。
“那使者爲何人?”
“是我!”
徐詳從糜芳身後走來。
前番他勸降糜芳,這次輪到他來勸降於文則了。
之前勸降糜芳,沒有撈到功勞,現在勸降於禁,這大功必須得牢牢攢在手中!
“事不宜遲,先生快去勸降。”
徐詳卻是搖頭。
“殿下有言:現在去,勸降效果並不顯著,還請將軍發兵攻城,消耗魏軍士氣,再射入曹仁已敗,宛城已下的消息,我再入城,方有效果。”
現在進去,恐性命不保。
還是要將樊城魏軍的心氣打掉,勸降的效果方纔能事半功倍。
“好!”
阿會喃馬上明白徐詳話中之意,他轉頭看向楊奔,問道:“軍中攻城器械,打造得如何了?”
楊奔上前,說道:“夠一日攻城之用。”
前面其實準備了幾日了,但大軍未到,建造攻城器具的速度就有些慢了。
只夠一日,稍顯不足。
阿會喃眼睛一轉,再說道:“連夜打造攻城器具,明日一早,發兵攻城!”
有這些攻城器具在,尤其是守城的魏軍士氣並不高漲,便是攻下樊城,亦非不可能。
即便是攻不下,打擊城中魏軍士氣,也好爲殿下使者勸降做做鋪墊。
“諾!”
楊奔當即領命!
他從講武義從出身,能夠做到校尉之職,自然也是有一番本事的。
此刻領命而去,沒有絲毫拖延。
是夜,無當飛軍打造攻城器具,一夜未停,大量民夫、鄉勇參與其中,打造攻城器具的速度可稱得上迅速。
翌日。
阿會喃坐鎮中軍主帳,金環三結爲攻城先登,率軍五千,準備攻城。
攻城器具已經是準備妥當了,它們此刻矗立在樊城面前,很是有壓迫感。
咚咚咚~
戰鼓聲響,攻城士卒們躲在行女牆等攻城器械之中,朝着城頭穩步前行,在他們後面,投石機早已經開始將巨石朝着城頭砸去。
阿會喃眉頭微皺,拳頭亦是不自覺的握住。
此戰亦是無當飛軍首戰,殿下將五萬人交到他手上,若不打出點名堂出來,豈不是要給殿下丟臉了?
若無當飛軍非是精銳,那他這個無當飛軍的主將,焉能做得長久?
阿會喃心中有些緊張。
而在樊城城頭,見到無當飛軍攻城,于禁臉色已經鐵青了。
他嘴脣發白,心中泛起苦澀。
當日
或許便該跑的,何至於到如今身陷囹圄,如臨末路的下場?
然而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他咬了咬牙,也是發起了狠來了。
守城!
要想破城,得從我於文則的屍體上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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