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魏軍營寨中,斥候傳令兵飛奔而至,當即跪伏在中軍主帳中。
“宛城宗子卿、東里袞詐降,我軍先鋒被荊州兵大軍埋伏,還請將軍前去營救!”
“什麼?”
詐降?
徐晃騰的一下,便從主位上站立起來了。
“彼其娘之,安敢詐降?副將何在?”
“末將在!”
呂建當即起身領命。
“你率本部兵馬,攻拔博望坡,其餘人,隨我繞路去宛城,敵軍追擊,正是野戰的大好時機,定要一戰而定宛城!”
“諾!”
衆將皆是領命而去。
博望坡到宛城之間,都是平原,繞路攻伐是可行的。
有憂慮的是,博望坡不拔下,即便是攻佔了宛城,這糧道不通,也難以持久。
但現在.
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咚咚咚~
呂建所率本部兵馬,當即朝着博望坡攻伐而去。
他本部兵馬分爲左右前後四營,只有前營負責主攻,這左右後三營,則是防備三面軍寨荊州兵的進攻。
只用一營前去攻伐,自然很難將博望坡打下來。
但他呂建本來就不奢求打下博望坡,能夠吸引住關平注意,讓徐晃率大軍前去支援便好了。
戰場上煙塵四起,戰鼓聲震天,關平此刻想必也無暇他顧罷?
博望坡小城城樓上,關平直接登上箭塔。
“哈哈哈!”
他大笑一聲,說道:“果如殿下所料,徐公明已去救援司馬仲達,這副將呂建,不過是來吸引我注意的,既無後援,還敢攻城?哼!”
關平冷哼一聲,說道:“一個時辰後,打出旗語,三軍出城,將呂建留在博望坡!”
“諾!”
傳令兵領命。
這等一個時辰,自然是要等徐晃率大軍離去了。
一個時辰後。
當即有傳令兵在博望坡城樓上揮動旗幟。
咻咻咻~
三根傳令火箭飛上天空。
咚咚咚!
博望坡城樓上,戰鼓咚咚作響。
吱吖!
城門軍寨大門具是洞開。
博望坡與三座軍寨之間,荊州兵如潮水般蜂擁而出。
“此戰必勝,死者,父母妻兒我養之,妻不改嫁,兒不改姓;活者,田地、財帛賞賜皆有,封侯拜將,便在今日,隨我衝!”
關平身先士卒,他手握長槍,戰馬嘶鳴,衝鋒陷陣。他的身姿威武而挺拔,銀甲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
“願爲將軍效力,我軍萬勝!”
侯音亦是驅馬上前,吼聲連連。
封侯拜將,機會就在眼前了。
關平與侯音率先出擊,這身先士卒的舉動,讓士卒們士氣大振!
他們紛紛舉着兵刃,奮不顧身的衝殺向前,嘴中亦是喊道:
“萬勝!!!”
“萬勝!!!”
“萬勝!!!”
荊州兵隨着關平的帶領,排成四營,如猛虎般猛撲而上。他們縱橫馳騁,發出震天的吶喊聲,聲勢浩大。長矛和刀劍在空中舞動,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這關平怎敢出城跟我野戰?
他不怕君侯在後面支援嗎?
等一下?
平寇將軍徐公明,好像是去求援仲達去了。
那我呂建怎麼辦?
呂建所部的守軍面對如此洶涌而來的攻勢,無法抵擋。他們揮舞着武器,奮力抵抗,但荊州兵的攻勢勢不可擋。關平帶領的先鋒部隊如破竹般衝破了敵陣,不到一刻鐘,便讓呂建所部陷入了潰敗的困境。
見此情形,呂建目眥欲裂,趕忙轉身竄逃。
“撤,快撤!”
混亂的戰場上,荊州兵四處追殺逃散的敵軍,聲勢浩大。
呂建四營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四營潰不成軍,節節敗退。他們面對荊州兵的猛烈攻勢,已無力迴天。
博望坡與三座軍寨之間,殘酷的戰鬥還在繼續,但勝利的天平已經向荊州兵傾斜。
“將軍,敵軍潰敗,散逃各處,那呂建已朝堵陽方向竄逃,可要追剿上前?”
關平輕輕搖頭,說道:“敗軍之將,無憂矣,你率本部兵馬,將那些竄逃的魏軍士卒掃蕩了,降者收攏,不降者當場誅殺,佔住堵陽,不得放魏軍通行!。”
“諾!”
侯音當即領命!
打了勝仗,侯音心中快意,當即領兵朝着那些降兵降卒殺去。
關平則是望着宛城方向。
“全軍出擊,朝舞陽進發!”
殿下既然要他前往舞陽,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進了這南陽盆地,還想出去?
先將性命留下來再說!
另一邊。
徐晃領兵朝着宛城方向進發而去。
車轔轔,馬蕭蕭,太陽西斜,徐晃中軍高舉“徐”牙旗,前部則高舉紅旗,後營舉黑旗,中營舉黃旗,左營舉藍旗,右營舉白旗,其餘小旗依次展開。
大小旗如烈馬,在風中疾馳,旗幟隨風飄揚,又好像長江上的揚帆馳行的舟舸。在西斜太陽的照射下,魏軍將士身上的甲冑閃閃發光。
軍陣整齊,軍卒士氣高昂,徐晃心中卻略顯沉重。
出師不利。
昨日鬥將關平,便不能將其陣斬,以至於要落到兩軍對峙的局面。
司馬懿率三千兵馬前去受降,不想那宗子卿與東里袞卻是詐降!
總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縱這一切。
後方。
博望坡方向傳來的喊殺聲震天,想來攻城戰已經是進入最殘酷的階段了。
咬住關平,拖住關平,待我救出司馬懿,看能否攻拔宛城,再來想回援之事。
籲~
一路上走來,已經是可以見到司馬懿所率殘卒逃兵了。
“前方情況如何了?”
親衛將一名倖存士卒提來,徐晃目光不善,語氣亦是有些殺氣。
“啓稟將軍,敗了,我軍敗了,三千先鋒全散了。”
“仲達在何處?”
司馬懿?
那殘卒臉上露出苦笑之色,他搖頭說道:“當時情況緊急,司馬去了何處,我等亦是不知啊!”
當時四面八方都有荊州兵涌來,他哪敢多看一眼?
撒腿便跑,一刻都不敢停留,這才讓他跑出了一條生路出來。
“哼!”
徐晃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繼續爲難這險死還生的魏軍士卒。
“將軍,我等可是要去攻城?”
攻城?
博望坡還沒打下來呢!
“本來是要去救仲達的,但仲達如今不知在何處,深入敵境,恐有危險。”
這離了博望坡快十里了,前無援兵,後路可能被斷。
這是兵家大忌啊!
仲達
你自謀生路罷,我徐公明也想救伱,但情形如此,我盡力了。
“後軍做前軍,撤回博望坡外軍寨中去。”
徐晃剛下軍令,只見眼前不遠處卻是奔來一支兵馬。
那軍馬牙旗上,赫然寫着衛字。
衛開身穿褐色甲冑,手持長槍,此刻率兵馬前來,便向徐晃叫陣。
“徐公明,可敢來一戰?”
在衛開率軍前來之時,徐晃前軍親衛便變換成一個圓陣,將他護衛在其中。
可敢來一戰?
徐晃揮動長刀,冷哼一聲。
“衛開,叛將安敢猖獗?左右散開,讓我與他一戰!”
廢話不多說,親衛騰開一條路,徐晃奔馬向前,衛開臉上並無畏懼。
衝!
兩人兩馬很快便迫近了。
徐晃以精湛的刀法和敏捷的身手,迅速發動攻勢。他的刀光猶如閃電般快速閃動,刀勢凌厲而準確。他的戰馬騰空躍起,帶着他衝向衛開。
好快的刀!
衛開竭盡全力抵擋,但徐晃的攻勢猶如狂風暴雨,幾個回合下來,他已經逐漸被壓制。
跑!
這徐晃如此之強,我不是對手!
在與徐晃交手不到三個回合,衛開便心生懼意了。
他握槍的手被震得發麻,趕忙調轉馬頭,準備後撤。
他本來就是來誘敵的,這性命可不要丟了。
然而徐晃的刀太快了!
衛開要逃,徐晃豈能讓他如願?
“叛將休走!納命來!”
刀刃在空中劃過,準確無誤地斬向衛開,衛開揮動長槍前去阻擋,卻是阻止不了徐晃的刀鋒劃開他的後頸,斬下了他的首級。
“插標賣首之輩!”
衛開所率本部兵馬,見軍將被斬,哪裡還敢逗留,紛紛潰逃而去。
“哼!”
徐晃冷哼一聲,說道:“隨我衝!”
這關平軍中無人了?
派出這點兵卒便來殺我?
突然!
徐晃心中像是想到了什麼。
或許
荊州兵追得太遠了,宛城現在空虛也說不定。
徐晃的腦子裡面,各種念頭飛速轉動。
拼了!
不管了!
現在的好處在面前,我不將這些殘兵衝殺乾淨,我豈是徐晃?
但他還保有一絲理智。
“全軍隨我掩殺敗軍,十里後停。”
他當即發下軍令。
我就前進個十里,我不信前面十里就有埋伏。
念頭順暢之後,徐晃身先士卒,當即揚起長刀衝入敵陣。
噗噗噗~
一條條南陽本部士族的性命就此凋零。
遠遠的已看見一個城池的輪廓,猶如巨獸蟄伏一般,那便是宛城。
“我等衝殺了多少裡?”
徐晃詢問左右。
“啓稟君侯,我等衝殺了快十里了。”
十里?
徐晃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他當即左手上揚道:“停止追擊。”
戰令已下,但還是有一些殺紅了眼的士卒奔跑向前。
殺得正興起,你跟我說要停下來,這怎麼可能?
“我大軍已至,漢壽亭侯便在十里外,徐公明不想死的話,快快退軍。”
只見在宛城中,奔出一軍。
領頭的主將正是宗子卿。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領頭的是宗子卿,徐晃當即罵道:“無恥之徒,還敢來見我,不怕吾將汝之狗頭斬於馬下?”
宗子卿身騎白馬,適當的後退兩步,他臉上似有畏懼之色,強撐着說道:
“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我饒你不死,若還不退軍,漢壽亭侯頃刻就至,屆時汝之性命不保矣!”
“哼!”
徐晃冷哼一聲,他看宗子卿的嘴臉,心中愈發憤怒。
“誘我前去攻殺?我徐晃豈是無謀無志之人?”
徐晃故作淡定,但宗子卿聽他此言,臉上明顯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這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徐晃眼中實在是太扎眼了。
“難道這宛城當真空虛?”
徐晃仔細觀察宗子卿所帶兵丁,發現前面幾排倒是精銳,但後面盡是老弱。
不少白髮蒼蒼者,居然一手拿着環首刀,一手拿着盾牌。
更有十來歲的少年,面黃肌瘦的,亦在宗子卿所率軍中。
想騙過我徐晃,談何容易?
徐晃當即雙腿夾馬,手上的長刀被他舞得呼呼生風。
“叛徒,看招!”
徐晃快馬迫近,宗子卿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拍馬後撤。
衛開的下場,可就在眼前。
他宗子卿連衛開都不是對手,更不用說是對上徐晃了。
“鼠輩,安敢逃跑?”
徐晃追擊而上,但宗子卿溜得更快,除身後老弱跑不動的一些人,被徐晃泄憤斬殺,其餘人等皆是涌入宛城之中。
錚錚錚錚~
宛城城樓上,突然傳出琴音。
徐晃勒馬停駐,他擡頭上望,發現這城樓之上,有人撫琴。
東里袞披鶴氅,戴綸巾,二小童攜琴一張,於城上敵樓前,憑欄而坐,焚香操琴。
他額頭上細汗淋漓,想到之前殿下與他說的一番話:
“東里袞,這是你活命的最後機會了!”
之前東里袞詐敗被司馬仲達發現,以至於司馬仲達逃脫,雖然將司馬懿所領的數千人馬大多數留下,但是畢竟司馬懿逃了。
他東里袞不僅沒能將功贖罪,反而是又添一罪。
現在,已經是他東里袞最後立功的機會了。
若是這一次他還沒把握住。
那麼
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城中將旌旗盡皆隱匿;諸軍各守城鋪,劉禪已立下軍令,如有妄行出入,及高言大語者,斬之!
大開四門,每一門用二十軍士,扮作百姓,灑掃街道。
這自然是劉禪借孔明的空城計了。
只不過孔明是手上真無兵丁,馬謖失街亭之後,孔明以身犯險,不得已之舉。
而劉禪是保有餘力,此乃誘敵之策!
“君侯,恐有埋伏。”
這情況太詭異了。
便是徐晃軍中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卒,都不敢衝入宛城。
其中必定有埋伏!
徐晃心中也在打鼓。
莫非
剛纔的宗子卿,也是誘他入城?
徐晃眼神閃爍,他開始猶豫起來了。
城中有埋伏,他若是強攻進去,豈非要全軍覆沒?
但若正是空城之計,那不是要錯失良機了。
不過,徐晃還是止住三軍,自飛馬遠遠望之。
見東里袞坐於城樓之上,笑容可掬,焚香操琴。左有一童子,手捧寶劍;右有一童子,手執麈尾。城門內外,有二十餘百姓,低頭灑掃,傍若無人。
“這東里袞,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心中存疑,徐晃便靜下心來聽東里袞的琴聲。
錚錚錚!
東里袞所彈奏的高山流水,很是急促,有部分音調,更是不準。
徐晃聽了一般,臉上露出笑容來了。
“此琴聲雜亂無章,可見東里袞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中已然是翻起驚濤駭浪了,必是城中無軍,東里袞故作此態!”
恰恰這個時候,東里袞一個用力,琴絃居然斷了。
高山流水之聲,戛然而止。
東里袞的臉色,已然慘白。
我.
我又搞砸了?
東里袞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他真慌了。
這可是我的小命啊!
“哈哈哈!”
徐晃大笑一聲,說道:“賊計已破,攻下速與我攻下宛城!”
東里袞斷絃之舉,加上那驚慌失措的模樣,無疑讓徐晃更加確認城中無有兵力。
空城計罷了?
也想騙我徐公明?
徐晃驅馬衝殺而去,在東里袞身後,一身輕甲的劉禪緩緩從城樓中走出來。
呵呵!
這徐晃,果真中計了。
他設計連環,這魚兒終於是上鉤了!
徐晃衝殺進城,那原本鎮定掃地的二十人,紛紛潰逃而去。
“他奶奶的,果真在誆我,現在宛城在手,總算不負大王重託了。”
“哈哈哈哈~”
徐晃大笑一聲,只是這笑聲還沒完,只聽見嗖的一聲,城樓上響起了信號彈的聲音。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信號彈的聲音方纔響起,城中巷道之中,突然衝出潮水一般的蜀軍士卒。
“有埋伏!”
徐晃目眥欲裂,這牙都快咬碎了。
你東里袞這不是空城計嗎?
怎麼這空城中還有如此多的兵卒?
“撤!”
徐晃怒吼一聲,當即叫撤。
然而涌入城中魏軍士卒,已經是將退路擋住了。
在後軍根本不知道城中有埋伏的事情,還在不斷的衝入城中。
徐晃一邊喊着撤退,他人卻是被大軍朝着城內擠去。
壞事了。
徐晃的一顆心,已經是沉入谷底了。
完了!
全完了!
在城樓上,劉禪一臉帶笑的看着城下的動靜。
既然已入城中,想撤?
得罪了方丈還想逃?
哼!
當我宛城是公交車,隨便進進出出的?
他右手一舉,城樓上早已將箭矢搭在長弓上的弓兵紛紛將弓弦拉滿。
“射!”
隨着劉禪一聲令下。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密集的魏軍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個活靶子。
加之是從高往下射,這箭矢的威力,直接加持了重力。
即便是有人舉起圓盾來擋,但在蝗蟲一般多的箭矢下,無數魏軍的性命被箭矢無情收割。
最關鍵是的,魏軍遭受埋伏,加之地形的原因,根本無法阻止有效的防守。
屠殺!
還是一面倒的屠殺!
“他奶奶的!”
徐晃心中那個怒,心中那叫一個憋屈。
他空有一身武藝,但卻無處施展!
噗噗噗~
他發起狂來,反而是衝殺入城!
“隨我殺入城中!”
既然後退無路,那便只能衝殺入城了!
徐晃身側親衛紛紛領命,與徐晃一道衝殺入城。
巷道中衝出來的那些荊州兵,根本沒想到徐晃敢反向衝殺,倉促之間應敵,自然不是徐晃的對手。
噗噗噗~
猶如割草一般,徐晃硬生生的在身前殺出了一條血路出來!
“當真是猛將!”
劉禪在城上徐晃衝殺,眼中閃着亮光。
如此猛將,若是能爲我所用,那該多好?
“傳我軍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只許活捉!”
劉禪軍令一下,當即便有人喊道:
“殿下有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只許活捉!”
“殿下有令:擒拿徐公明,不許放冷箭,只許活捉!”
這宛城已在我掌控之中,我可不信你徐公明有趙子龍之勇。
而我劉公嗣,亦非是曹孟德!
殺!
殺!
殺!
一路衝殺向前,見人就殺,逢人便砍,徐晃已經是殺紅眼了。
他不知道已經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只記得,他揮了有數百刀,死在他手上了,至少有百餘人。
背上、手上、腿上.
七八道創傷讓他眉頭緊皺,他渾身浴血,猶如地獄修羅,這血有的是他的,更多的,則是敵人的。
“前面便是宛城西門了。”
從東門一直殺到西門,徐晃幾乎是將宛城都殺穿了。
西門!
出了西門,便能逃出宛城了。
還有活路!
還有生機!
徐晃眼睛閃現出些許希冀之色,他榨乾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朝着前方衝殺上去。
至於戰馬
早死在路上了。
猶如修羅一般徐晃手握砍得髮捲的長刀,圍住他的荊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不敢攻殺上前。
死在徐晃手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徐公明,你若受降,我可饒你一命!”
子龍畢竟還是在長阪坡上,是片開闊地,尚能活命。
你徐晃是在我城中,宛如甕中之鱉,你拿什麼來逃?
“呵呵。”
徐晃睜開眼,他橫刀指向劉禪,問道:“你是何人?敢來勸降我?”
劉禪微微一笑,在他身側,很有小弟意識的東里袞一步上前,他說道:“此乃漢中王太子,汝見之,還不快大禮來拜!”
漢中王太子劉公嗣?
徐晃擦了擦眼睛,死死的盯着劉禪。
“你不是在江陵嗎?”
你小子不是在江陵嗎?
怎麼現在飛到宛城來了?
徐晃心中震驚,疑惑,不解,到最後的悵然若失。
“我徐公明,終是折損在爾等奸詐小人手上了。”
一想到從宛城外的使計,那是一環扣一環啊!
甚至還讓衛開前來送死!
你說詐降,一般都不會死人的罷?
結果還真有一個人死在他面前了。
這劉公嗣,太狠,太毒,太陰,太險了!
若劉禪知曉徐晃心中所想,他肯定是要大呼冤枉的。
衛開確實是去詐降的。
劉禪只是讓他與徐晃過上幾招,然而詐敗。
誰知曉這衛開如此不堪,或者說這徐晃如此勇猛。
衛開竟然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只能說,衛開之死,不是劉禪的本意,但確實是達到了很好的效果。
最起碼現在的徐晃,便被引入城中了。
“敗在我手的大將難道還不夠多?曹仁、于禁、龐德、呂蒙、文聘,現在多你徐晃一個不多,少你徐晃一個不少,如何?可願投降?”
投降?
徐晃冷哼一聲。
“敗在你劉公嗣之手,我徐晃心服口服,但要我投降?門都沒有!”
“哈哈哈~”
劉禪大笑一聲,說道:“你若是願降,我可饒城中士卒性命,你若不降,我盡坑殺之,這萬人性命,皆系與你一身,你可要想清楚了?”
殺降?
若我不降,便要殺降?
感受到身後親衛灼灼的目光,徐晃心中亦是遲疑起來了。
“久聞劉玄德乃仁義之輩,汝爲其子,焉敢殺降?此背逆天道之事,你必不敢做!”
我不敢做?
劉禪冷笑一聲,說道:“孟德殺降難道還不夠多,莫說殺降了,屠城之事,做了多少,我與之相比,亦是仁義!”
這仁義也要對比啊!
當別人的道德低下的時候,你雖然沒有多少道德,但相比較而言,你也算是仁義之輩了。
“你!”
徐晃被劉禪噎得說不出話來。
“如何?該做選擇了罷?”
“也罷。”
徐晃像是認命一般。
他喘了一口粗氣,說道:“我徐公明,願降”
只是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徐晃便猶如猛獸一般暴起。
那衝擊的速度,像是比炮彈還要快一般。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便是劉禪!
只要擒住劉禪,他便有活路!
或者說
殺了劉禪,他徐晃便是死在宛城,又能如何?
此子恐怖如斯,不可留其性命!
“殿下小心!”
“殿下小心!”
劉禪身側親衛紛紛抵擋在前。
但徐晃像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一般,力氣一時之間,就像是用不完的一般,衝殺上前。
噗噗噗~
擋在劉禪身前的親衛一個個倒下,眼看徐晃便要衝到劉禪面前了。
“敢殺殿下,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東里袞雖然心中畏懼,但他亦是明白,現在是他立功的最好機會!
前面殿下給他的機會,就沒一個能把握住的。
現在這個機會,他東里袞可不能錯過了。
“冥頑不靈,那便去死罷!”
宗子卿更直接,他直接衝向徐晃。
在被幾位太子親軍用性命擋住徐晃,爭取到的這一小段時間,更多的人朝着徐晃殺去。
噗噗噗~
長槍長矛刺穿徐晃的身軀,濃稠的血漿自他身上涌出,徐晃手握長刀,指向劉禪,眼中滿是不甘之色。
“我恨吶!”
徐晃痛叫一聲,口鼻之中具是噴出鮮血,他身子抽搐幾下,滿是怒意的雙目逐漸失去神采。
一代猛將,就此殞命!
劉禪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他有愛才之心,但人各有志,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爲他劉公嗣效命的。
“殿下。”
宗子卿、東里袞紛紛向劉禪行禮。
“很好!”
劉禪微微頷首。
“太守,你有功!”
劉禪上前,拍了拍東里袞的肩膀,後者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連忙跪伏在劉禪腳下,大喊道:“臣下,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殺一個東里袞,只會讓南陽局勢動亂。
活着的東里袞,比死了的東里袞有用。
況東里袞今日幾次三番陷入險境,雖功毀參半,但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了。
他的項上人頭,便先放在他頭顱上面了。
“殿下,這城中降卒,該如何處置?”
難道真的要全殺了?
“呵呵。”
劉禪輕笑一聲,說道:“徐晃雖然未降,但他人已死,方纔言語,自不作數,但若有悖逆者,格殺勿論!”
“諾!”
降卒也是生產力!
利用這些降卒,好好建設南陽,這不香嗎?
殺了?
只是泄憤罷了。
況他劉禪現在心情好得很,哪來的怒氣?
徐晃不降,他只是可惜而已,遠沒有到惱怒的程度。
“殿下英明。”
東里袞被劉禪攙扶起來,連忙在一旁給劉禪拍馬屁。
“守住舞陽、堵陽二地,我看仲達你能跑到何處?”
死了一個徐晃,那麼
司馬懿?
你人呢?
司馬懿現在已經是奔逃到宛城與舞陽中間的田家村中。
司馬懿的頭髮凌亂地遮擋了他的額頭,汗水和泥土沾染其中,他的衣袍已經破爛不堪,被樹枝和荊棘劃破,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的身上還殘留着一些傷痕,血跡滲透到他的衣物之中。
司馬懿的呼吸急促而不穩定,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他不時地回頭張望,生怕被追兵追上,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緊張。
“沒想到我司馬仲達,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了,那關平,居然會使詐敗之計!”
司馬懿的步伐搖搖晃晃,偶爾會踉蹌一下,幾乎失去了平衡。他的腿腳已經被長時間的奔逃和戰鬥折磨得疲憊不堪,他的身體也透出一絲虛弱和無力。
司馬懿的面容上沒有了昔日的威嚴和冷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狼狽和不堪的模樣。他原本平靜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彷徨。
“司馬,現在我等該去何處?”
去何處?
司馬懿本來是想說,回博望坡,與徐晃回合。
但徐晃現在安在?
“派出的斥候,可有消息了?”
“斥候尚未歸來。”
哎~
司馬懿嘆了一口氣,他一路上收攏殘軍,才得三百餘人,這三千人變成三百餘人,他司馬懿這個領軍先鋒,當得可以說是失敗透頂了。
“報~”
遠處,司馬懿派出的斥候終於是回來了。
司馬懿趕緊起身,上前去詢問消息。
在這情形之下,確實的情報,才能使他做出關鍵性的決策。
“如何了?”
“啓稟司馬,平寇將軍率軍攻伐宛城,亦是陷入敵軍重圍之中!”
司馬懿心中一涼。
連徐晃也着了道了?
“我們面對的敵人,必不可能是關雲長,更不是關平!”
能將他司馬懿騙來,這可能是關羽能做出來的事情,但在他被埋伏之後,還能引徐晃入城,憑藉關羽父子之智,他絕對做不到!
“逃!”
徐晃既然也被圍了,那麼待在南陽,已經是沒有意義了。
保留有用之軀,日後再做打算。
當然
許都司馬懿已經是不想去了。
他對左右說道:“博望坡軍寨,已經不能去了,堵陽方向,勢必有荊州兵相攔,如今我等能去的,便是舞陽、比陽二地,從此二城出,去往汝南!”
司馬懿思索一番,他心中有感,反而選擇更遠的一條道。
比陽!
即便是敵人再是狡詐,也不可能在比陽設伏。
相比較舞陽來說,比陽離宛城太遠了!
計策一定,司馬懿當即快馬狂奔。
他心中已經是決定了。
現在潁川老家躲躲風頭,待魏王氣消了,他再入仕。
更何況.
這天下的局勢,該重新審視一番了。
劉備
好像比曹操更有前途?
翌日。
戰爭的氣息還縈繞在宛城上空,宛城外,濃煙滾滾,焚燒屍體的味道,更是飄蕩在宛城的角角落落之中。
斷壁殘垣,箭頭血跡.
營中傷兵的慘叫聲,城外降兵營的操練聲
這一切的一切,讓昨日的戰爭看起來那麼真實。
宛城府衙大堂中,劉禪端坐在主位之上,關平東里袞宗子卿等人列坐其次。
“殿下,你在宛城逗留時日過長,萬一江陵那邊有恙,那該如何?”
關平對劉禪拱手行了一禮,再說道:“還請殿下下令,讓我等前去支援江陵。”
既然徐晃已除,宛城無憂,那便是可以調轉槍頭,好好的對付那些言而無信的江東鼠輩了。
若非殿下用計,如今他們的局勢,可不容樂觀。
“江陵城內外,已有數萬兵丁,再多人過去,也是無用。”
江陵城中不缺人,短時間也不缺糧。
城中守城器充足,又有龐統坐鎮,無憂矣。
現在徐晃已除,該怕的,便是他們江東了!
“徐晃已除,但還是要小心魏國方向大軍馳援而來。”
魏國大軍?
關平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殿下,魏國焉有大軍?”
人死了一批又一批,這魏國家底再厚,短時間內,難道還能聚起一支能戰大軍?
召集起十萬鄉勇,魏國還是有這種能力的。
但這些鄉勇未經歷戰爭的洗禮,列陣都不會,還希望他們殺敵?
關平若是遇到這樣的敵人,直接率領騎兵衝殺一通,再多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的軍隊,除了耗費糧草,難道還有其他的作用?
“豫州境內,魏國已無大軍,但徐州、兗州、青州、冀州,那可不一定。”
只要曹操膽子夠大,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可以從其他地方拉來大軍的。
當然
最少都要有一個月的時間。
而且這些大軍,已經不再是一線作戰的士卒了,而是退居二線的州郡兵,戰鬥力比之前面曹仁徐晃率領的軍隊,要低上一個檔次。
要想起達到一線軍隊的戰鬥力,除了操練之外,便是戰火洗禮了。
然而宛城戰場,可不是讓他們戰火洗禮的地方。
“殿下放心,人在城在,宛城有我,萬無一失。”
關平拍了拍胸口。
劉禪輕輕點頭。
“也罷,想來這宛城已無憂患,我自去江陵,城中事宜,皆由將軍主事了。”
關平點頭。
“若殿下打下的這種局面,我關平還能將宛城給搞丟了,那我關平無顏再面見殿下了!”
話已至此,劉禪不再廢話了。
他當即召集五百太子親軍,帶着隨行人員,朝着江陵方向而去了。
當然
路過宛城後的軍寨,劉禪還是去拜見關羽了。
“小婿拜見岳丈。”
關羽擼了擼鬍鬚,笑着說道:“殿下偷樑換柱,讓徐晃措不及防,以至於死在殿下手上,當真是時也命也啊!”
關羽對徐晃的感官不錯,但各爲其主,沒辦法。
戰死沙場,那更是宿將的歸宿,沒什麼好說的。
“我手下大半兵卒,已派去江陵了,今日便不留你了,好好去江陵,將那幫江東鼠輩教訓一通,若是要支援,隨時可差一信使過來。”
劉禪輕輕點頭。
“叔父放心,此去,江東必敗,我軍必勝!”
“不錯!”
關羽看向劉禪,臉上滿是喜色,眼中的溺愛之色,那是溢於言表的。
似殿下這般神武之人,這天下還有幾人?
大哥當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他關雲長,更是有一位好女婿!
劉禪路過關羽所在軍寨,那真是路過。
夕陽西下,天空中絢爛的色彩漸漸消退,一抹橙紅的餘暉映照着大地。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映襯下,如黛青的剪影浮現,猶如巨人伸展的身軀。
劉禪身騎駿馬,率領麾下大軍,朝着襄陽方向而去。
關羽看着劉禪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他關雲長老了啊!
這時代,已經不是他關雲長的那個時代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殿下這股浪潮,想來便是在這天下中,也是屬於那最高,最猛,最洶涌的江浪了罷?
大哥興復漢室,還於舊都之願,或許,便可在殿下手上完成了。
一日一夜不停息的急行軍。
水路、陸路,皆有用到了。
劉禪一行,終於是到襄陽腳下了。
無當飛軍校尉楊奔連忙前來拜見。
“學生楊奔,拜見殿下。”
能在劉禪面前稱學生的,都是講武堂出身的。
“起來罷。”
劉禪將楊奔攙扶起來,說道:“你楊奔的名頭,我有聽說過,好好幹,將來未嘗沒有獨掌一軍的可能!”
“謝殿下信重!”
再與楊奔說些收心的話,劉禪便直入主題了。
“龐令明被關在何處?”
劉禪特意入襄陽,一是他長途奔襲,需要短暫歇息,第二,自然便是因爲龐德便在襄陽了。
錯失了徐晃這員猛將,這龐德,他劉禪可不能錯失了。
龐令明?
楊奔眼神閃躲起來了。
劉禪眉頭微皺。
“怎麼?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