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陳強巧訪東平府 陳剛黑夜探真情

話說,早晨八點左右,陳強徑望東逃去,逃到東平府,尋了個客棧裡來。又把翔鳳馬栓在這客棧馬棚裡,並吩咐火家用好草更好草喟馬。不可讓馬走丟也,吩咐了進正房齊楚閣兒坐定。對小二道:“拿酒來,也隨便拿豆腐腦、豆腐花、豆腐乾、豆腐心、豆腐皮、豆腐乳、豆腐渣、豆腐塊。”小二聽得。又見他穿的籃襤衫衣,還上有五六口,斷是乞丐。必無銀兩。便要趕將去。小二又向掌櫃道:“有一個乞丐,點了豆腐。是要趕將去麼?”

掌櫃答道:“豆腐不值兩錢。送與他罷了。”小二道:“他點的是豆腐類,包含,腦、花、幹、心、皮、乳、渣、塊幾類。加起可值兩錢,連三錢也值哩。”掌櫃道:“豆子最便宜,且拿與他,看他怎地還。若不還錢時,以咳嗽爲信號,我便捉他。”小二聽了,準備去燒了火,煮了青豆、黃豆、綠豆、黑豆。煮好了,端在陳強桌上,大吃一驚。便道:“我要的是豆腐乾、豆腐花、豆腐心、豆腐腦、豆腐乳、豆腐渣、豆腐塊、豆腐皮。還有個酒。爲何拿青豆、綠豆、黃豆、黑豆四樣。”小二冷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前日便買完了。因此不曾有,這個,還請見願一翻。須多包涵。左右俱有一個豆字。”陳強道:“酒來。”小二道:“這就去拿與你。”

小二便去了打三角酒來,那水倒佔了七分之一。陳強大怒道:“你這個小二好生無理,居然這就全是水。你這廝混合一起,當我不知道,叫掌櫃給我滾出來。”小二便急忙去了,在簾內見了掌櫃,掌櫃揭開簾子來看時,果然生的英俊。猛然想起一人。與他十分像,便道:“苦也、苦也。”店小二道:“怎地苦也。”掌櫃道:“他是遂寧府的陳保國的二公子陳強,我見他一面,你去在廚房裡準備殺雞宰鴨來管待他,不可怠慢。”店小二又問道:“掌櫃,那他如此若破,是不是認錯也。”掌櫃喝道:“休得囉嗦。快去,快去。”店小二自去殺雞煮鴨去了。

掌櫃心想,斷然壞事矣,便去了後門,走出後門,又往前門而去。扮成客人。走去客棧,與陳強坐一桌。店小二又自打了三角酒來,端在桌上。掌櫃又向大家店小二說道:“小二,儘管好的將來,一發還錢。”店小二領了言語。自去廚房忙去了。又有火家打來四角酒來。那掌櫃故意不心慌了手,摔了盞子,陳強早看得,只一腳,接住盞子,輕輕向上一甩,不正不彎接在手上,放在掌櫃靠邊桌。衆客棧人看時,喝彩名方,擊掌不止。掌櫃道:“英雄,果然歷害,武藝非凡。響噹噹人物,願通個姓名,今日與英雄一見,未能晚矣。”陳強答道:“我乃飛天虎陳強的便是。”掌櫃又問道:“你爹莫不是遂寧府陳家村陳保國。”陳強答道:“正是、正是。”掌櫃聽得,離了桌,連忙跪了四拜,起身坐定道:“在下有眼無珠,不知英雄駕臨,只不知爲何這身化成?”陳強嘆了一口氣道:“一言難盡。”

也沒說,被梁山人捉去,怕無顏面,只說是,守去汾州西河,斷無賊寇清範,雖是無事,前幾日時,忽打聽得這一帶,賊寇霸道。因此,來所在訪問一二,可有賊寇所在。那掌櫃道:“邇年賊寇得聽得梁山一百零八好漢,聞風喪膽。連官府也不俱,專打抱不平,好生力氣。那裡敢來。”陳強聽了驚道:“果然歷害,一百零八個,如此之多啊。”

掌櫃道:“只因你常年住於汾州西河,有所不知,被朝廷人害死了,也有的戰死戰場,也免不得病亡的,現如今只剩得三十餘人。”陳強道:“我也聽說了,還有個折一臂之人。”掌櫃道:“你說的那人便是行者武松。”陳強急道:“是何等人也。”掌櫃道:“亦好也壞之人。”陳強又吃驚道:“怎地說。”掌櫃道:“武松原是清河縣人氏,因思念他哥哥武大回清河縣,途中,只到了陽谷縣景陽岡打死了大蟲。知縣便叫他做了都頭之職。原來他哥哥武大也搬來了陽谷縣,他兄弟相遇,來賃房裡見武大妻子。武大妻子喚作潘金蓮。潘金蓮見武大身不滿五尺,面目醜陋,頭腦可笑,更不會風流。便與一個破落戶財主西門慶通姦。後被鄆哥知道,鄆哥將此事告稟武大。遂兩人商議。武大知後,抓出**潘金蓮。西門慶踢了武大一腳。武大那受得住那一腳,成人要死不死之人。潘金蓮怕走漏風聲,用砒霜毒死了武大。還詐說是害心疼病致死。就這般,七八日後,也是斷七之日,武松重回陽谷縣,高高興興打開門,卻不見了他哥哥武大。尋問高領,才知道死了。後不期,查出了兇手潘金蓮、西門慶、王婆三人,並怒殺了姦夫**,取下首級,供應人頭。在禁城、鄉、村、鎮內,如何敢殺人?知縣見他除一害、又是個義氣烈漢。只說是一時鬥毆,誤殺了姦夫**以及王婆。刺了兩行金印,迭配孟州牢城。義氣烈漢,爲民除害,這便是亦好之人。陳強聽了,心裡佩服武松起來。”又問道:“如何成壞之人?”說與我講一講。”掌櫃道:“濫殺無辜便是成壞之人。”

陳強問道:“怎地說來。”掌櫃道:“孟州牢城營裡有個施恩,喚作金眼彪。一見無故,每日好酒好肉管顧他,原來是要他奪回快活林。武松見他如此管顧,那裡不應成。便去打傷了蔣門神。張都監要爲蔣門神報仇,心想,一人怎地禁抗打死過的大蟲,便叫蔣門神兩人使手段。卻被武松打死。更有張都監一家良奸盡殺死。甚至連丫鬟也不曾放過。後打聽得與一個和尚,還有個青面獸楊志佔據了二龍山。後上了梁山。便是成壞之人。”

陳強聽了,欲有投降之時,卻有失落之心。進退兩難。這時,店小二端來了好酒好肉端在桌前。拱手道:“兩位客官,請。”掌櫃道:“一發吃。”陳強應諾。取出著。兩人便來挑肉。正吃時。陳強又問道:“你卻纔說了楊志,那楊志又是何許人也。”掌櫃道:“楊志亦做過殿司制使官,因失陷了花石綱,丟了制使官。又失意了生辰綱。逃去了二龍山,並做了第二把交椅。又在東京誤殺死了破落戶潑皮牛二。刺配了北京大名府樑中書那裡去,而得到樑中書擡舉。做了個正牌軍職位。”陳強聽了,便道:“可有做壞之事。”掌櫃冷笑道:“這個卻不知。”陳強又問道:“你說這些是真,不是耍我。”掌櫃將左手舉起發毒誓說道:“我若騙公子情願千刀萬剮,永下地獄。任你處置。如何?”陳強噓氣道:“平安是福便好,富貴成隊就行。”掌櫃道:“便與我客棧一住。”陳強道:“熱是火天氣,誰不願意,只住一日便走。”遂在這客棧住下了。吃盡了好酒、好肉。掌櫃叫店小二準備了憑房住下。各自散去,引進房中。自休息去了。

話分兩頭,是日早晨十點半,母大蟲顧大嫂、歐陽善經過柴房時,不見守人。便打開柴房,不見了陳強,只見枷子與鎖在一處。歐陽善便對顧大嫂問道:“賊人何處?”顧大嫂應道:“我那知道,去問公孫哥哥,別問我,我也才知。”歐陽善道:“我身旁斷無他人,不問你問誰。”顧大嫂冷笑道:“你不知了,還有匹馬。”歐陽善聽了,說道:“馬可說話?”顧大嫂道:“能。”歐陽善道:“馬會說甚麼?”顧大嫂冷笑道:“可以叫啊。”歐陽善笑了起來,說道:“休說笑了,商議之時,就說賊人不見了。”顧大嫂道:“好,好。只不過我來說。”歐陽善應諾。兩人來到忠義堂。與衆人商議,忽見顧大嫂起身道:“昨日關將軍捉來的賊人不見了。”燕青急忙道:“他已經投降了。與我們梁山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就在天未亮之時,公孫哥哥與我去見了飛天虎,那時,飛天虎便問,如何不殺我?公孫哥哥便說,我等梁山有三不殺:一不殺,將軍,將軍皆爲蓋世奇才,奉命於危險之間。二不殺,百姓,戰爭戰亂苦之中。三不殺,兄弟,兄弟情義永不割。這就是三不殺。飛天虎卻說道,好一個梁山。若是屬真,我一家便降。若是虛實,我斷能擾過天翻地覆,永不消止。我便說道,我自誇梁山不信,且去消一日,去往東、西、南、北四個鄉領家家尋問,若是假話,斷招天上五雷轟,中土百雲淋。地下四笞鞭。那陳強見了毒誓,便投了梁山。

衆好漢聽得,都道:“那如何不見陳強?”燕青看着公孫勝道:“公孫哥哥來說。”公孫勝想了想道:“我已着他去自山寨去說服他爹去。他爹若投降時,便是十分成功。因此,不在梁山裡。”黃信已想起三關跑出去的小嘍囉。便道:“次早,見一人精神恍惚,在梁山內不曾見得此人。出了第三關,騎着那俊馬望東而去。”燕青道:“正是此人,便你等不寬恕陳強,纔出此下策。兄弟們莫憂。”公孫勝便道:“只等歡迎陳強一家到來。”跟衆好漢心也無所旁騖。各自散罷。

星夜,陳剛在張雪兒與孫英的照顧之下。便好了一半。夜裡,陳剛讓張雪兒與孫英坐在交椅靠桌。陳剛下首坐了。只說道:“兩位妹妹,你不是說,我叫你去做,便不會退避三舍吧。”張雪兒、孫英齊道:“你叫我們去做,我們都會盡力而爲。”陳剛道:“那好,我正有一事要你們也做,就是與我一醉方休。”陳剛自去拿了五大瓶酒來了。

原來,張雪兒、孫英雖是英雄豪傑,卻不易飲酒。且說,張雪兒與孫英自飲了一大瓶,便要要倒不倒模樣。陳剛歡喜。對着張雪兒說道:“雪兒妹妹,你端的怎地來?”張雪兒喝得酩酊大醉。說漏了嘴。自承讓了。陳剛更是怒上加火焰。又對着孫英問道:“妹妹,那我婆婆與娘在何處?”孫英答道:“是我與姐姐救了她們。她們被我們說服在王富貴府中。”陳剛聽了孫英一翻言語。火焰從頭至腳趾停消已有七八分。

又問道:“那爲何哄我爹?失了小弟。”孫英答道:“姐姐怕有娘危險。因此沒有說,我道是幾個毛賊聚起三百號人,打家劫舍。更兼我等五人有神仙般本領。那裡頂不過幾個毛賊。誰料想,梁山本領卻在預算內遠遠之上,本要實說,恐你們見怪。”

兩人話畢,雙雙倒趴在桌上。陳剛也虛探了真情。也有投降之想。把張雪兒與孫英雙手抱在牀上,蓋了一薄被子,自在地板上睡了,用衣服做枕頭。過了一夜,正是一點左右時候。

陳剛從地板上穿好衣服,繫着肘神飛裙,穿了雙障襪,麂皮靴。又跑到陳保國帳篷裡,又把張雪兒、孫英從頭至尾稟告了他爹。他爹聽了,十分喜洋洋。又問道:“你怎地知道?”陳剛答道:“弟弟捉後,我上了梁山,單挑十條好漢。忽在我肢疲力盡之時。不殺我,返而送我五十兩銀子,便知蹺蹊。夜裡,使酒貫醉她們。套他真話。若我們投降於梁山。言罷,只聽得飛天虎陳強回寨了。見了他哥哥與爹。自是歡喜。陳剛問道:“弟弟怎的回來,說與我們。”陳強就把燕青私放一事,後在客棧裡與生人述梁山武松與楊志說畢。陳剛也把張雪兒、孫英滿事說畢。三人大吃一驚。遂敲鑼打鼓。衆士兵聽得戰鼓 。連忙到寨內。張雪兒與孫英也在牀上聽了。掀起被子。連忙跑去了寨內。

陳保國大聲道:“今梁山除不了,戰不過,打不贏。”只得遂叫陳強帶杏紅棋,上書“願爲投降”四字。衆官兵走後。押運了糧食等物件。陳保國點起一把火把,燒了山寨。五人帶引衆兵來到了梁山。小嘍囉見到,立馬告之公孫勝。公孫勝知後,擂鼓歡迎。公孫勝在梁山門外見後,聚起弟兄。都在專等陳保國一家等來,等來之後,五人引去從士兵自去休憩了。衆好漢迎去忠義後堂,殺牛宰雞。管待新到五位首領。五人自歡喜。在華筵之上,問道:“陳將軍,爲何信了那四賊,來攻梁山。”陳保國還沒有說,孫英卻先說了,我乾爹不是怎麼將軍而是元帥。公孫勝聽了,甚是歡喜。衆人哈哈大笑。陳保國道:“是因爲蔡京寫了一封信與我,寫的是我妻子捉去,若要救我妻子,掃平梁山。卻無意被我兩個女兒救出。逃得性命。因此才投。若女兒未救出,怎敢投。”張雪兒、孫英聽了女兒兩字,低下頭,臉紅起來。公孫勝道:“若你妻子真捉去,我斷叫所有梁山好漢,殺到宰相府,攪個雞犬不寧。”陳保國等五個自謝了公孫勝。公孫勝道:“還有一事希望元帥應成。”必定是那一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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