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晁蓋、宋江那邊要求暫作同盟,與青州兩處大寨共同對付祝家莊?
寶珠寺大殿之中一衆兄弟之中除了朱仝的面色有些複雜之外,其他人聽了也甚是納罕,可是轉念想來,祝家莊祝永清與陳希真、雲天彪等人攛掇官軍豪強意欲蕩平山東地界的強人,梁山泊首當其衝,危險更大,是以那託大天王晁蓋爲保全山寨,聯決綠林同道一併蕩除外敵也不稀奇。
雖說蕭唐麾下綠林數山與梁山泊中劉敏、酆泰、燕順、王英、董海、王江.......等不少頭領早已結下了仇怨,可是現在涉及到幾處山寨的生死存亡,前番蕭唐與晁蓋也做過口頭協議,那托塔天王顧念江湖義氣,一味要保其他投奔到他麾下的綠林兇寇,可是那些該殺之人還沒有落到自己手裡之前,蕭唐的確也應允過與晁蓋之間建立互通聲息、遞相救應的關係。
既然陳希真、祝永清、雲天彪那廝們已經聯手...梁山泊如今也養成些氣候,要以捭闔連橫的法子,我與晁蓋、宋江起碼在這段時期也未嘗不能一起對付共同的敵人......
蕭唐心中念罷,他又朝一旁的蕭嘉穗覷將過去,眼見自己麾下的心腹謀士也緩緩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又向大殿內右首中列安坐的補天手李志使了個眼色。
深諳其父李誡所著《營造法式》之中營建各式建築的奧妙法門,現在於大寨中主管修緝城垣屋舍的職事頭領李志當年在被蕭唐救出之前,曾在江州牢城營中飽受折磨,與戴宗彼此也都很清楚對方的相貌、秉性,是以眼見蕭嘉穗示意,李志也冷哼一聲,又站起身來,說道:“戴宗那廝如今也遭官府緝捕落草綠林,我對他如今雖也說不上如何怨恨,可是當面撞見說及當年往事,若有個紕漏唯恐累得哥哥事發。大概知曉江州事宜的那些人,蕭唐哥哥先前既也說自有他來應對,小弟還是暫且避開戴宗那廝旁觀,免得節外生枝。”
李志說罷,遂與蕭嘉穗先行踱步至偏堂觀望。蕭唐隨即對那頭目說道:“梁山泊如今既來要求結盟,且看他們有何主張,請戴院長與那位頭領入殿便是。”
那小頭目得令退下,未過多時,寶珠寺大殿之中一衆頭領就見戴宗與另個道人打扮的漢子走了進來。蕭唐端坐在正首的檀木大椅之上,遙望見戴宗還是那副面闊脣方神眼突、瘦長清秀人材的扮相,做皁紗巾畔的打扮,顯眼的是他的腿上還綁束着四片繪有五色披甲騎馬的神行甲馬。雖然蕭唐早知戴宗、馬靈等人的神行法術實則就是道家玄功之中利於提氣奔行的本事,可是戴宗爲了揚他神行太保的名頭,少不得還是要故弄玄虛一番。
蕭唐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戴宗身邊的那個梁山泊強人頭領身上,眼見那人頭挽道髻,身着青色道袍,手拿麈尾拂塵,背後還揹着一口寶劍。那個做道人打扮的頭領神情陰鷙、顴骨高起,一對招子也似夜梟一般左右睥睨着,除了追隨蕭唐在官面上走動的弟兄,青州兩山的綠林頭領幾乎齊聚一堂,在許多殺伐果斷的粗莽烈漢的凝視下就連戴宗也不禁十分拘謹,可是那個道人卻在衆目睽睽之下閒庭信步,嘴角上也掛着笑意,還時不時的向左右兩側的頭領頷首示意,瞧來也是個處變不驚的人物。
雖是修道之人,可是這個道人全不似公孫勝那般有仙風道骨的風采,而正當蕭唐細細打量那人時,這個道人目光冷電也似的向自己這邊覷將過來。與那人深邃且陰冷的眼神對上之後,蕭唐竟然也心中一凜,又見那道人面帶笑意,並朝着自己點頭示禮。
此人絕非易與之輩......蕭唐不由心中暗付,隨即又輕咳了一聲,朝戴宗覷將過去,說道:“既然雙腿上綁束着神行甲馬,來的便是神行太保戴院長?我也久聞你的名頭,聽說是晁天王發付你來商討聯決幾處山寨共同對付那祝家莊,按說我們各守山寨、保護山頭,可是祝家莊與陳希真等人已做成一路,那廝們深恨綠林道中人入骨,既然是綠林同道,幾處山寨的確也不是各自爲戰的時候,卻不知梁山那邊定下甚麼計策,又要與我麾下弟兄如何攻討祝家莊?”
戴宗與他身旁的那個道人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蕭唐唱喏施禮,隨即又疑惑的向坐在大殿正首那個號稱鐵面獬豸全羽的數山大頭領覷將過去。
當年戴宗被蕭唐說動,在其率領幾處綠林兵馬攻打江州牢城救出李志之時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詐病留在家中,是以並沒有親眼目睹蕭唐率領縻貹、袁朗、歐鵬、張順等弟兄與官軍廝殺,可是從李俊、張橫口中戴宗也得知當晚蕭唐戴着面獬豸面具隱藏身份,如今再瞧大殿內坐在正首的這個數山共主臉上的精鐵獬豸面具時,戴宗也不由的心生疑竇。
可是兩人畢竟數年未見,戴宗眼見蕭唐就像是與自己初見一般,也不能敲定眼前這個鐵面獬豸全羽與任俠蕭唐就是同一個人,畢竟聽聞那蕭任俠奉朝廷旨意南征北討之時,全羽統領二龍山、清風山的綠林兵馬也在山東地界有過幾次大動作......
戴宗心中又暗付道:天下未必就沒有碰巧的事,何況李俊兄弟也曾示警過,涉及到恁般干係極大的是非,遮莫要與青州兩山反目做成死敵時殊爲不智...且先不說這個全羽的底細我還不甚明白,就算知道個一清二楚,如今正是晁天王、宋公明哥哥要與全大頭領同仇敵愾的時候,我也須揣着明白裝糊塗纔是......
心中念罷,戴宗便又向蕭唐恭聲說道:“我梁山泊也曾聽聞徵進貴寨失利的雲天彪那廝近些時日收攏得些京東兩路中的地方豪強,獨龍岡祝家莊中那祝永清與他家中又有姻親關係,加之東京汴梁殿前司發付來那陳道子陳希真,先要掃蕩我水泊梁山,也必要趁勢揮軍向貴寨復仇。晁天王、宋江哥哥情知好歹我梁山與全大頭領統管的幾處大寨都是綠林一脈,如今外有強敵,自當戮力同心,明朝無事了時,也情願與大寨多做來往,防備朝廷調撥大軍來剿時好和他打熬......”
戴宗邊說着,隨即又把手朝他身旁一比,說道:“幸得我梁山又有能人投效,並獻出計策欲聯決貴寨攻討祝家莊,寨中有吳學究、一清道長、劉智伯經過合計,情知此計確可用的,可是隻我梁山泊一處不能成事,晁天王與宋江哥哥便令在下同攜新投我梁山的頭領共至貴寨,向全大頭領當面說個明白,只圖儘早杜絕禍患。”
聽戴宗報說過之後,此時也早心生好奇的蕭唐也立刻又向那道人望去,說道:“哦?想來這位道長心有計謀、善能用兵,卻不知又當如何稱呼?”
那道人聞言微微一笑,又向蕭唐打了個稽首禮,說道:“不敢勞煩全大頭領動聞,貧道姓李名助,本是荊南人士,因遇異人授以劍術及看子平的妙訣,因此江湖同道喚貧道做‘金劍先生’李助,全大頭領縱橫山東、河北綠林,貧道久聞大名,今日終於有緣拜會,足慰平生。”
遮住面龐的獬豸面具神情依然猙獰威武,可是面具之下蕭唐的面色卻不由的一變,他心中也不由暗付道:金劍先生李助?這廝也投梁山入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