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助將他的計劃娓娓說罷,蕭唐也心付說這個金劍先生所出的計謀確實也很周到,現在陳希真那邊既然已經集結人手要清洗冀魯地界的綠林勢力,也不能只顧忌到主動攻打官軍會引來朝廷注意的可能性。兩軍殺伐,這個先機必然是要佔取的,先清除兩州官軍的隱患之後,不管祝家莊打算如何應對,也只能陷入被動的局面。
蕭唐點了點頭,可是卻並沒有立刻贊同李助的提議,而是向大殿內在場的一衆頭領問道:“諸位兄弟,又有何主張?”
“先發制人,分而攻之,孫某雖然粗鹵,不過只會些武藝,卻也能聽出李道長這條計策甚是穩妥。聯決梁山兵馬共討幾處軍州的官軍,此舉不僅能減少我兩山兄弟的傷亡,震懾祝家莊那夥撮鳥要緊,小弟以爲,此事可成。”
坐在左首前列的屠龍手孫安先做附議,隨即他又站起身來,對李助說道:“只是我還有一事要向道長請教,近些時日梁山泊又新添不少頭領,可是如今過往投奔山寨的強人魚龍混雜,有些的確是可以與我兩山兄弟並肩作戰的江湖豪傑,可是諸如燕順、王英、董海、王江之流......卻是我等欲殺之而後快的歹惡頑賊,只是那晁天王與宋江定要包庇那廝們,如今雖然外有強敵,梁山便以爲我等會有所顧慮,不再計較那幹惡賊的歹行了不成?”
李助見說心中冷笑,念道:所以說道爺不願投你青州兩山入夥,說你這廝們自以爲做俠士勾當還算輕的,在綠林中講甚麼婦人之仁、腐儒之論,官府便以爲你不是做賊的?如今不還是打算興兵來打你寨子?
只是如今恁般情況下,李助自然也不會將心中的不屑在此向青州兩山頭領公然表露出來,他拜問過孫安的名頭之後,便又說道:“原來是屠龍手孫頭領,貧道也久聞恁的大名,呵呵......晁天王爲人如何,諸位想必也都清楚的很,兼之宋江哥哥義氣深重,他們又如何肯教貴寨好漢壞了自家兄弟的性命?
古人云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我等既然同爲綠林中人,又都是在京東路地界打踅的,晁天王與宋江哥哥也不願在恁般要緊時節與貴寨好漢新添不必要的仇怨。孫頭領所說的那幾人,大多把守山寨,或是在周遭地界做哨探行事,不會與兩山豪傑合兵一處,想必全大頭領也能夠明白,就算恁挾威向晁天王要人,教他交出投奔入夥的頭領......還望全大頭領體念江湖義氣,雖然晁天王在道上的威望遠遜於恁,也是定然不會出賣自家兄弟的。”
聽李助如此說罷,大殿中諸如魯智深、孫安等人不由面露慍色,忍不住冷哼一聲。可是他們也知道凡事分個輕重緩急,就算現在梁山泊勢力遠不及青州兩山,可是放眼天下綠林山寨做比較,也早已是處實力不容小覷的大寨,因爲有共同的敵人能教梁山分擔戰事出現的傷亡,這對於己方而言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此時將梁山逼迫的緊了反而失去一路強援,這也忒過得不償失。
李助又將他思量出的計劃細節向大殿中一衆頭領說及,隨即含笑恭立,靜候蕭唐點頭應允。在一旁的戴宗眼見李助胸有成竹、能言善道的模樣,心中也不止因梁山泊新添一個機智過人的奇人異士而欣喜,如今寨子裡已經有吳學究、一清道長、劉智伯等幾個掌管機密、參贊軍務的軍師,可是他們彼此之間秉性不算契合,就算是當年爲謀生辰綱而在東溪村中結拜聚義的,針對於時機成熟時是否接受朝廷詔安的爭論,在近些時日在梁山泊大寨中也已浮出了水面,戴宗也能感覺到寨內暗流涌動,如今又多出李助這麼一個極有機謀的人蔘與寨中爭議大事,他又會作何主張?
而坐在大殿正首的蕭唐只略作思付,便已拿定了主意,他驀的長身而起,對李助、戴宗二人說道:“既然李道長已有良策,祝家莊那廝們又攛掇數處兵馬,專要和我京東路地界的綠林山寨敵對,好!我青州兩山便與梁山泊暫作同盟,併力攻打祝家莊。你們回去且先報與晁天王知曉,我山寨自會發付與梁山互通聲息的頭領。”
李助聞言登時面露喜色,旋即又向蕭唐施禮說道:“今番能與全大頭領勠力並肩,貧道也倍感欣喜......只不過貧道還有一事,卻要向全大頭領相詢。”
蕭唐心思一動,付道且看你又有甚麼鬼主意,便問道:“道長但說無妨。”
李助那對招子又往左右睥睨了一番,說道:“方今官家昏聵,朝中有奸佞當道,朝臣也都是些只做皓首窮經,若說治世胸中實無一策的。狗官害人,聽聞貴寨中便又許多頭領都是曾受過朝廷誥命的行伍軍官,反倒被逼迫的投身綠林。方今恁般混沌世道,我等綠林好漢殺官嘯聚,做爽利勾當,可是也有些綠林豪傑只怕做大聲勢,能與朝廷坐地起價,胸中卻存着‘想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心思......全大頭領有豪傑之譽,兼有力敵萬人的奢遮本事,統管幾處大寨,更非綠林羣豪所能得及,卻不知全大頭領又是否有歸順朝廷,升遷官爵的指望?”
聽李助如此問罷,不僅是大殿中一衆頭領大多面露不悅之色,就連在李助身旁的戴宗也覺得甚爲不妥,連忙向其暗使眼色。雖然現在梁山泊與青州兩山暫時做成盟軍,可是如此直言問及對方大寨頭領的隱秘私事,豈不是忒過冒失了些?
然而蕭唐聽李助單刀直入的問他是否有打算接受招安的意願,反而也對這個金劍先生在梁山上到底是會接受招安,還是反對招安的傾向更爲好奇。
按蕭唐想來,原著中李助一步步的扶持王慶割據稱霸,與大宋對立,估計他的立場也應該是屬於那種堅定的造反派。而且此人也絕對不是那種甘願在山寨中只去出謀劃策,卻無半點實權的軍師謀士,畢竟按照原本的軌跡,王慶麾下最負盛名的紀山軍,還有馬勥、馬勁、袁朗、滕戣、滕戡這紀山五虎也都是他侄子李懹嫡系猛將,如今李助也有能力說動荊湖、淮西地界的一些綠林山頭投奔梁山入夥,宋江極力要促成招安,而晁蓋卻並沒有甚麼官場上的抱負,原著中雖然未做明言,可是通過與晁蓋的接觸蕭唐覺得他十有七八也是反對招安的。如今又多出個李助要將梁山這灘水攪得更渾,宋江那場招安的大戲又將如何唱下去?
李助這廝問得有些魯莽失禮,可是他也只有趁此機會打探我的心意,看來他還是沒有將梁山中人當做與自己栓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公孫勝、李宗正那邊暗中與我互通聲息也須等候適當的時機,我也不妨趁着這次機會對李助推波助瀾,再等候消息看梁山內部關於是否接受朝廷招安的爭議已經鬧到哪種地步......
心中念罷,蕭唐擺了擺手,止住了大殿中幾個正欲對李助出言呵斥的兄弟,又說道:“現今恁般世道不比先帝時節,能教十節度中不少綠林出身的好漢反能赦宥重罪,安身立命。現在接受招安,豈不是任由奸廝們驅使構陷麼?這又招甚鳥安!不過道長想必也知,與我結義的兄弟有許多被逼落草,不是尋常綠林路數,我同樣也要使得弟兄們盡生光彩,終不能教他們頂着賊人的罵名了卻一生。”
李助聞言眉毛一挑,心說你既不打算接受招安,又不願做一世的強人,那除了割土封疆自建一國,甚至是改朝換代顛覆大宋趙氏江山,你全羽還有別的路可以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