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唐斌與苟正一槍一刀廝殺的激烈,歐鵬、馬麟二將率領剛毅營馬步軍健也與敵兵奮力搏殺,一時間戰況也十分膠着。
蕭唐雖然率軍奔襲至此便立刻向敵軍發動猛攻,可是也並沒有從一開始就將麾下所有兵馬盡數壓上,而試圖漸漸的向敵軍施加壓力,諸部蠶食祝永清麾下統領的這幾支部曲的兵力。
另一邊祝永清也知如今三山強寇會師一處取得先機,自己更須小心調配兵馬與對方打熬,以免被敵軍打破出個缺口,趁勢緊迫進而吃掉己方所有兵馬。
苟正所統領這支兵馬右側忽然又是一陣吶喊聲起,林沖、鄧飛所率領的天雄營前面一把引軍旌旗,所部勁騎風馳電掣掠倒陣邊數十名敵軍,卻朝着敵軍的中心地帶襲殺了過去!
林沖手中丈八蛇矛神出鬼沒,與麾下騎兵就似是一柄鋒利的剔骨鋼刀剮落了一層敵方軍陣的血肉,未過多時,他又發現前面梁山軍最先派出的那個強人頭領也催騎率部突進,兩撥騎陣各自迂迴從側翼襲擾敵軍,此時大約也能須清彼此的相貌身形。
眼見那員大將頂盔掛甲、威風凜凜,既是友軍的戰將,林沖又見他與自己同樣善使丈八蛇矛,武藝也端的了得,便微微欠身,向那強人頭領高聲問道:“在下豹子頭林沖,卻不知這位好漢如何稱呼?”
梁山那員大將見說,也立刻向林沖高聲回道:“原來是當年汴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在下也知恁的大名,我乃梁山馬軍大將杜鐵矟杜壆,此時戰事要緊,待殺盡這夥廝鳥,再與林教頭多加親近!”......
在另一邊,黑旋風李逵則早已衝進靠近梁山軍陣的敵方兵馬中,他揮起雙斧只顧惡狠狠的猛砍亂剁,這邊一斧頭剁進一員軍校的胸腔,那邊又一斧頭劈掉個步卒半個腦袋,如注的鮮血激濺在臉上,也越發激起了這個殺星的兇性!殷紅的血液正順着他那張老臉滴進嘴裡,那黑廝臉上神情卻似是笑逐顏開!讓人瞧着不禁頭皮發麻,望之生畏!
隨着青州兩山大軍與梁山軍的前後夾攻緊迫,很快的戰陣上死屍枕籍、傷亡無數。祝永清倒還有些臨陣指揮、隨機應變的本事,他眼見形勢危急,並沒有強行攻打任意一方,而使得後側的強寇趁機攻敵軟肋。心中焦急念罷,祝永清立刻喝令麾下各部頭領北面集中,企圖在一邊硬抗兩面強攻的同時一邊收攏陣型穩住陣腳,以保證不會在敵軍強攻的情況下導致麾下部曲被逐個擊破。
可是如此一來,起初最先與梁山軍廝殺的那撥兵馬後撤不及,反而陷入進各部敵軍的圍堵之中。
祝家莊派出先去梁山軍鏖斗的大漢只得策馬回撤,一面揮舞着鐵棒抵禦四面截殺過來的強人騎兵,他那馬戰棍法也甚是了得,但見其那杆鐵棒沾連粘隨,時而挑飛敵騎手中的長兵器,時而又是掄圓巧打,將剛殺至近身處的敵軍砸落馬下。只是梁山軍這邊的許多兵馬猶如附骨之蛆、緊追不捨,不斷有落後的祝家莊莊戶哀嚎着倒血泊之中,做了刀下亡魂。
眼見自己往日教習出來的那些莊中子弟遭梁山賊兵屠戮,那大漢瞧着眥目切齒卻也無可奈何,眼下自身處境也甚是兇險,他也只得策馬且戰且退。可是他又衝殺了陣,卻見對面又一隊迂迴而來,有五百餘名青州兩山大寨中的騎兵截殺而止,手中的馬刀映徹耀眼的寒光,也正朝着與自己向後撤離的祝家莊莊戶殘部砍殺了過去!
那大漢眼見率領那撥強人騎兵的是個淡黃麪皮,身長八尺以上的軍將,那軍將手中那管長槍使得也如瀑雨梨花一般接連將幾個祝家莊的騎手搠翻墜馬。當覷清了軍將的相貌之後,那大漢更是勃然大怒,又高聲厲喝道:“孫立!你這廝果然還是落草做了強人!”
孫立一把手中長槍,轉頭向那漢子望去,出言嘆道:“欒廷玉,你我有同門之誼,我倒還應該喚你一聲師兄。只是如今各爲其主,也只得在戰陣上見個高下輸贏。只是好歹你我有些情分,若是肯降,我自也會將你向我家哥哥做個引薦。”
欒廷玉、孫立的師父倒也可說是個身兼多門絕學的奇人,他將槍棒與使流星錘的本事傳授於欒廷玉,又將其槍技與單鞭打將的本事向孫立傾囊相授,只是他們二人雖然是一個師傅教的,兩人之間入門先後時間有異,接觸相交的時候不算甚多,所以彼此間的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如今聽孫立勸他歸順,欒廷玉卻更是怒火攻心,並出言道:“梁山寇策反董平那廝壞我兄弟性命,如今你們青州兩山的匪盜竄通水泊講草寇侵州奪城!祝家莊正要拿住你們這些作反的賊人,一併解上東京去,不止教天下傳名,也要報梁山泊殺我兄弟之仇!”
孫立聽罷冷笑一聲,說道:“祝家莊的廝鳥不識好歹,冒犯我兩山大寨,全大頭領何等英雄,怎能被這些宵小鼠輩撩撥?按說師兄你也是個豪傑人物,當真就只甘心爲個大戶財主做個看家護院不成?”
“孫立!你若是還在登州指揮使司做你的兵馬提轄,說不得我還須敬你幾分,可是如今你這廝背反朝廷做了草寇,顛倒着反要來笑話我不成?”
欒廷玉厲聲喝罷,立刻催馬疾進,手中鐵棒也掄圓了朝着孫立的額頭砸將過去。孫立心知眼下也只得與這個有同門之誼的師兄兵戎相見,他也十分乾脆的挺槍直搠,鐵棒與長槍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孫立卻驚然發現欒廷玉不過是虛晃一招,旋即催馬疾馳,又往祝永清所統領的兵馬那邊疾突了過去。
孫立略作猶豫,終於還是催馬急追了過去。前方欒廷玉仍是驅騎猛衝,又見青州兩山兵馬那邊的頭領正要向北面後撤的祝永清等頭領發動排山倒海般的衝鋒,有不少掉隊的祝家莊鄉勇輕易的被四面掩殺過來的三山強人合圍截殺,幾乎是陷入九死一生的險境。
“你這廝哪裡去!快下馬來受降,饒你一命!”趁着祝家莊諸部兵馬收攏陣型,歐鵬催馬疾衝,正撞見撥馬奔逃的欒廷玉,他立刻挺槍趕上,胯下戰馬鐵蹄叩擊大地的頻率也是越來越近。
欒廷玉卻似是無意與歐鵬交戰,他也上前廝殺,而是反手綽住鐵棒,直往刺斜裡便走。歐鵬還以爲是敵將怯戰,他將轡頭繮繩一兜,緊緊咬住欒廷玉猛趕了過去。
可是同樣在後面策馬緊趕欒廷玉的孫立見狀面色一變,立刻朗聲大叫道:“歐鵬兄弟,那是我同門師兄欒廷玉,小心他的飛錘!”
前些時日在二龍山大寨中時,歐鵬也已得知祝家莊中有個教師與新投山寨時日不久的孫立是同一個師父教的,如今聽孫立高聲示警,歐鵬立刻驚覺有異,可是這時欒廷玉卻在從眼見解下了流星飛錘,趁着歐鵬策馬緊追自己之際掄圓了膀子,驟然甩將出去!
雖然歐鵬手段高強,可是欒廷玉飛拋流星錘的手法不僅獨道,來勢也端的兇猛。而孫立先行高聲預警,歐鵬下意識的側身閃避,好歹面門、胸膛等部位沒被勁道猛烈的飛錘砸中,可是他的左肩卻結結實實挨個正着!
高速奔馳之時突遭重擊,歐鵬頓覺肩膀痛麻的都不似是自己的臂膀,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他身子驟然一歪,仍是不禁翻了個筋斗,登時載下了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