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騰蛟,京東東路東平府中都縣(後世汶上縣)南旺營出身,所在之處東臨襲慶府、西接水泊梁山、南依微山湖、北枕東嶽泰山。也如濟州鄆城縣石碣村等去處,與梁山地界十分臨近。
本來這楊騰蛟靠打鐵營生,經幾個師父也學了些刀槍棍棒,尤其是長柄大斧的武藝。他的故里南旺營雖然不過幾百口人,可是由於與梁山泊毗鄰,也難免有山寨中兵馬以討伐當地錢糧廣積卻又害民的大戶爲名目佔據村坊,尤其楊騰蛟在本鄉小有名氣,宋江心說梁山泊大寨又正是用人之時,便前去勸說他入夥聚義。
說來趕巧,恰逢楊騰蛟的父親重病亡故,按說本來梁山泊是打算說動他入夥投效,自然也不會傷他父母家眷,可是偏生他因父親是在梁山強人佔據村坊之際而病逝,楊騰蛟便將這筆賬全都算到他眼中的水泊草寇頭上。可是楊騰蛟依舊應允投奔梁山入夥,只不過自然也沒甚麼真心實意。
楊騰蛟的真正用意是討取梁山草寇的信任之後,趁那廝們不備暗殺得幾個名頭甚響的強盜頭子,拿着他們的首級再到官府去邀功討賞。如此一來,鐵匠出身的他還有機會被官府錄用提拔,這對於楊騰蛟來說不正是美事一樁?
然而楊騰蛟雖然有些武藝,可是不算十分奢遮,他又是色厲內荏之徒,也不敢暗算梁山大寨裡諸如劉唐、李逵、穆弘等暴烈粗莽的莽漢,對於他來說那種在梁山中是強人頭領,可是武藝卻並不精熟的人物纔是他最打算下手謀害的目標。
於是乎,楊騰蛟打算偷襲暗害的人,正是眼前這個按宋江發付的將令與他一併行事,本來待自己向來又甚是禮遇熱誠的王定六。
聽聞如今祝家莊集結了陳希真、祝永清、雲天彪等一衆好手,正要掃蕩京東路幾處綠林大寨......楊騰蛟心想趁此機會若是能多殺幾個強人頭領,拿這羣賊廝的首級當做自己攀身官門的敲門磚,如今恁般形勢下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而王定六這個不成器的賊廝鳥信任於我,又是把綠林義氣掛在嘴邊的呆鳥,要下手暗殺他當然不難......只不過楊騰蛟心中也曾埋怨這個賊廝沒甚名氣、武藝平平,只拿他的頭顱去討賞似乎也換不來甚麼高官厚祿。
可是今日卻在此處撞見了縱橫冀魯地界的數山寇首,在江湖中的威望甚至還要遠勝過晁蓋、宋江那些賊頭的鐵面獬豸全羽......
心中漫起的殺機很快又消逝不見,楊騰蛟到底是個色厲膽薄的,江湖中相傳全羽這廝十八般武藝樣樣精熟,一身精絕的本事罕逢敵手,他的人頭固然價值萬金,可是自己又怎麼可能得手?就算自己萬一能殺了這個綠林數山寇首,但他又是幾處綠林大寨的領軍人物,我又怎能輕易逃脫了去?
楊騰蛟很快扼制住了內心打算拿這“全羽”的首級向官府邀功的衝動,他又扮出一副十分恭順的模樣,向蕭唐打拱施禮。只是當楊騰蛟向蕭唐報過了自己的名頭之後,他莫名的感覺到現場的氣氛忽然變得十分微妙。楊騰蛟似乎感覺到眼前那全大頭領從那張獬豸面具下透出的眼神也別有深意,本來就是心懷鬼胎,這也使得楊騰蛟心中沒由來頓感一陣慌亂。
遮莫這個賊廝寇首察覺到老子心中的打算?
楊騰蛟轉念再想這絕對不可能,眼下我尚沒有與祝家莊那邊陳道子、祝永清、雲統制他們搭上線,只是我心中的計較,他又並非是甚麼有洞悉人心之能的大羅金仙,如何能看破我的心事?
然而蕭唐確實十分清楚眼前這個楊騰蛟的撮鳥,又到底是個甚麼貨色。
眼見楊騰蛟假模假樣的對自己說甚麼久仰大名之類的場面話,倘若是按照那本鳥書所述的情節,蕭唐也不由得爲王定六捏了把汗,心中也道了聲好險。倘若不是自己知曉楊騰蛟這廝心中的打算,恐怕王定六不明不白的便要被他害了性命!
可是蕭唐也知道就算自己能夠洞察水滸中人以及那些所謂蕩寇的一衆撮鳥大概的爲人秉性,這些事卻也沒有辦法向宋江預先示警。現在的楊騰蛟還沒有動手,自己又憑甚麼向梁山方面一口咬定他們這個新收納的頭領必定要反,暫時投奔梁山入夥就是爲了暗殺幾個頭領好去向官府邀功?
說到底楊騰蛟也只能說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也不只是他打算假意歸順梁山就爲暗殺寨中頭領。可是楊騰蛟這廝說是仇視綠林中人,決計不肯落草,可是別人的命在他眼中卻也一文不值,按說楊騰蛟這廝也曾憤而殺人過,只是在客棧中殺人之後在恫嚇其他鄉民百姓時直說甚麼:“胡說,不成我償這廝的狗命...你們攔定不許我走,惱了我的性子,再砍幾個,我也仍就走了”......
可是水滸原著裡諸如楊志汴京手刃潑皮牛二時,他又是如何說的?“灑家殺死這個潑皮,怎肯連累你們!潑皮既已死了,你們都來同灑家去官府裡出首。”;而武松於獅子樓殺奸報讎後,也曾對鄰舍說道:“小人因與哥哥報仇雪恨,犯罪正當其理,雖死而不怨,卻纔甚是驚嚇了高鄰......望煩四位高鄰與小人變賣些錢來,作隨衙用度之資,聽候使用。今去縣裡首告,休要管小人罪犯輕重,只替小人從實證一證。”......哪怕是命案在身,可是那時還不曾打算落草的他們主動去投案自首,敢於接受律法審判,而爲自己的行爲承擔責任。相比之下高低立判。雖然也有魯智深落髮出家躲避官司,但他早知世道混沌,索性落草了倒也爽利,可是這楊騰蛟明明對綠林草莽嗤之以鼻,自詡爲是要蕩寇的壯士,可是他的行徑,又怎配做有擔當的好漢!?
眼見這廝仍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態,蕭唐心中不禁泛起陣陣作嘔欲吐的噁心感。不過蕭唐轉念再想,這楊騰蛟以爲梁山中人不知他的陰謀詭計,可是這廝卻也不知我早知他是個道貌岸然的貨色。既然如此,我又有沒有可能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這個撮鳥重挫祝永清、雲天彪那夥狗賊?
心中思付一番後,蕭唐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此時他大概也已有了個計劃,盤算着如何設計籌謀,反而教楊騰蛟這廝能夠偷雞不着蝕把米,不明就裡的成爲自己用計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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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按那本鳥書所述,梁山泊是派遣出魏定國、單廷珪二將暫時佔據南旺營,因見楊騰蛟在當地有些名聲便要賺他入夥,楊騰蛟本來是想趁機行刺魏定國與單廷珪,可是雖有數次機會卻又不敢下手,所以便轉而暗殺了王定六、鬱保四兩個頭領,並拿首級前去獻與正同梁山鏖戰的雲天彪,後來又關於此人又出現不少篇幅的雷人情節......
基本上時間線大致契合,而且雖然水滸與那本鳥書之間存在着不可調和的情節衝突,但是其中人物的性情以及其意圖走向,還有蕭唐對待此人的看法,也是本人捏着鼻子又參照那本鳥書之中的記敘,儘量做到交代得嚴謹。有興趣的看官可以去看看了解一下,不過倘若看了之後如果也犯惡心的話,我只能說真的無法負責......